“媽，你哪里難受？”
    董晶瑩的臉色一片發白，緊緊的捂著左胸腔的位置：“修柏，楚楚不相信我說的話……”
    聽到這句話，季修柏抬眼看向郁以楚：“你把媽怎么了？！”
    郁以楚看著一上來就質問自己的季修柏，心底一寒。
    “你覺得……我能把她怎么樣？”
    季修柏說：“楚楚，你有什么不能好好的跟媽說？如果你不相信你爸的死跟我媽無關，那就交給警察來處理！何必要氣媽！”
    董晶瑩抓著季修柏的手臂，大口喘著氣：“修柏，別……別這樣跟楚楚說話……”
    “……”
    郁以楚筆直的站著，此時只覺得好像寒冬里，一盆滿是冰渣子的水從頭澆下來。
    “媽，我先送你去醫院！”
    季修柏說著，滿眼失望的瞥了一眼郁以楚，抱起董晶瑩就從她的身邊越過。
    郁以楚心底的悲傷，從腳底緩緩的蔓延至全身……
    剛剛他說：你爸、我媽……
    呵……好一個你爸、我媽！
    季修柏帶著董晶瑩去醫院后，郁以楚回到了自己家里。
    家里到處都還有郁文堅住過的痕跡。
    她走到郁文堅睡的房間，床頭柜上的照片，是郁文堅和自己小時候的合照。
    只是，小郁以楚的表情不太好，嘟著嘴一臉生氣。
    她清楚的記得，那時候是因為郁雙雪非要穿她看中的裙子，然后又哭又鬧的，郁文堅就哄著自己，把裙子讓給了郁雙雪。
    所以那天，她很不高興，照相也沒個好臉色……
    可這是他們父女倆唯一的合照了。
    成年后，郁以楚就沒見到過這張照片了，沒想到，郁文堅居然還留著。
    她蹲下身子，打開床頭柜，發現里面有一本相冊，一個盒子，和一封信。
    郁以楚愣了下，她從不知道郁文堅有準備這些東西。
    她拿起那封信好奇的拆開，當看到遺囑兩字的時候，郁以楚的心都顫兩顫了。
    她看完信里的內容，郁文堅從頭到尾只提到了郁以楚，他人只字未提。
    “楚楚，我的寶貝女兒，看到這封信，爸爸應該已經離開人世間了，真是抱歉，沒能陪你再久一點，要留你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的殘酷了……”
    “爸爸死后，也沒有什么能留給你了，盒子里有陪伴爸爸多年的簽字鋼筆，有一對你小時候的手鐲和一副長命鎖……這些雖然不值錢，但卻對爸爸，尤為重要。”
    “爸爸之前用你的名字，在市區給你買了套房，就作為你的嫁妝吧……就是不知道我生前還有沒有機會，看到我的寶貝女兒出嫁的模樣。”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的女兒楚楚……如果下輩子還有機會……我一定要做個好爸爸，就是不知道楚楚還愿不愿意……讓我再當一次你的爸爸。”
    郁以楚淚如雨下……
    她不敢把眼淚滴到信上，怕把父親的字跡暈染了……
    她從來沒想過，郁文堅居然會連她小時候帶過的手鐲和長命鎖都還留著。
    郁以楚拿出那本相冊，里面有自己從小到大的照片，背面還仔細的記錄著年月日。
    這都是她成長的證明！
    看到這些……她再也抑制不住跪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比在葬禮上的時候還要撕心裂肺。
    過了許久許久，郁以楚已經哭不出眼淚了。
    她的手機忽然響起，是季修柏打來的。
    她頂著哭得紅腫的眼睛，直接就掛斷，沒有絲毫的猶豫。
    直至今日，她才真的看清，季修柏和董晶瑩他們母子倆。
    季修柏說的愛她，都抵不過，他對他母親的愛……
    電話又響起，郁以楚又掛斷，她直接將手機關了機。
    眼不見為凈！
    可剛關機沒一會兒，房門就被猛的敲響。
    郁以楚走到門口，透過門口的監控看到，敲門的那人是……季修柏。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門。
    剛按下把手，門外就一股力量將門推開……
    看到郁以楚的面龐，季修柏著急的問著：“為什么不接電話！”
    “就算我不接電話，季總還不是可以輕易找到我。”郁以楚面無表情的說道。
    季修柏走進房里：“楚楚，白天的事……對不起，我當時看到媽，倒在沙發上難受的樣子，我有些著急了。”
    說起白天的事，郁以楚冷笑一聲：“說什么對不起，確實是我將你媽氣成那樣的。”
    她故意將“你媽”兩個字咬重音，顯得格外的諷刺。
    “楚楚！”季修柏說，“你不要說氣話了，我知道你并不想將媽如何。”
    “我為什么不想！她害死了我爸！難道我還希望，她健健康康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郁以楚咬牙切齒的說著這些話，心里很是難受。
    季修柏沉著眸子和郁以楚對視著。
    兩人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屋里就開了走廊燈，一片昏暗。
    看著郁以楚一臉的憔悴和難過的模樣，季修柏最終沉沉的嘆了口氣，張開手臂想要摟著她：“楚楚……”
    他剛走近，郁以楚就往后一退。
    “季修柏……我求你！現在不要碰我！”她啞著嗓子渾身抗拒。
    季修柏看著郁以楚這么抵觸自己，心里很難受。
    明明兩個人好不容易才敞開心扉，一起暢想未來的……
    季修柏想要替董晶瑩解釋：“媽當時去找爸，初衷真的是為我們兩個人好……”
    可郁以楚完全不想聽。
    “你當時在場嗎！她是你媽！你當然替她說話！反正，你們最后的目的都達到了！我爸死了！你們滿意了吧？”
    季修柏語氣里滿是無奈：“楚楚，你不信我媽，難道也不相信我嗎？我不會騙你啊！”
    郁以楚苦澀一笑，言語里滿是自嘲：“你怎么不會騙我呢？最初接近我的時候，不就帶著最大的謊言來的嗎？”
    “季修柏，都這么久了……你的心思永遠都那么深沉，我永遠都看不透！”
    季修柏聲音不自覺的提高：“都已經過去那么久的事情了！你為什么還要提！”
    她望著他：“難道，過去了的事情，就代表著沒有發生過，從來不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