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怎么過來了。”姜念笙問，“威廉一通知你，你就趕來了？你怕盛老爺子，又對我做出極具傷害性的事情？”
    她話音一落，忽然就落入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里。
    盛寒野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她。
    “阿笙，阿笙。”他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我很擔心，一路上，我的腦子里都是亂的。我一遍一遍的回想著爺爺曾經在病房里，對你做的那些不可饒恕的事情。我害怕，我擔心再一次重演。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撐到姜家的。”
    “我更擔心，晚來一點，我就徹底的失去你了。我在自責，我還要做什么地步，才能真正的護你一世周全和安穩。我已經推遠你了，簽字離婚，為什么我還是能夠帶給你傷害。”
    “爺爺的話，我跟你道歉。不管他說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們見面，有任何往來的。”
    “阿笙，別怪我，別怪我……”
    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著。
    挽回她的行動，都還在想象中，還沒有落實，第一步都沒邁出，怎么就突然殺出了個盛老爺子呢。
    姜念笙說道：“你都不知道我們聊了什么，怎么就道歉了？”
    “先認錯。”
    這是盛寒野總結出來的……經驗。
    她永遠是對的，這是原則，是標準。
    “爺爺都告訴我了。”姜念笙輕聲開口，“關于……姜家公司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全部都說出來了。”
    盛寒野的身體頓時一僵。
    “他說，收購姜家公司的文件，雖然是你簽字的，但只是在你這里走個程序。其他的所有事項，都是他一手操辦的。你并不知情，也沒有參與，你的手，是干凈的。”
    姜念笙側頭，貼著他的耳廓：“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事實是不是這樣的。”
    她靜靜的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她還沒有等到盛寒野開口。
    “為什么不回答我。”姜念笙追問道，“難道，這是盛老爺子為了替你開脫罪名，故意編造的謊言嗎？你心虛，不敢承認？”
    “爺爺他……從不說謊。”
    “他沒有說謊，那就是你說了謊！”
    “爺爺一生高傲，做了什么，沒做什么，該擔的責任，絕不推脫。”盛寒野說，“爺爺的話，確實，字字屬實。”
    盛老爺子如今年事已高，但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采。
    不管這位老爺子做什么，善事也好，惡事也罷，他都是堂堂正正，不遮遮掩掩。
    就像那次，他想要姜念笙死，都是親自去到現場，明明……老爺子完全可以借他人之手的。
    可是，老爺子沒有。
    “那就是你騙了我。”姜念笙慢慢的推開他，視線對上他的沉重目光，“在我最初在枕頭下藏刀殺你的時候，在我好幾次提起兩家的血海深仇的時候，盛寒野，你怎么就不解釋了呢？”
    “我……無話可說。”
    “你明明有話可說！你完全可以告訴我事實的，還可以拿出證據證明，你沒有參與過這件事！盛寒野，從頭到尾，你卻都沒有這樣做過……你到底在想什么？”
    姜念笙不理解他的思路。
    她要一個答案。
    “阿笙，”盛寒野握住她的肩膀，認真且專注的，看著她帶著淚光的眼睛，“即使我告訴了你，收購姜家是我爺爺的所作所為，那么，我就能夠徹底的脫離了干系嗎？”
    她眼睛一閉，眼淚又滾落下來。
    他抬手，指腹輕輕的擦去她的淚珠：“那是我的爺爺，我尊重他，敬佩他。他做了錯事，我怎么可以撇得一干二凈？而且，文件是我簽字的。”
    “可是，可是……”
    “阿笙，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很珍惜你，也很愛很愛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如此的深愛一個人。同時，爺爺也是我很重要的親人。當你和爺爺在一個天平的兩端，是分不清誰輕誰重的。你和他，都同等重要。”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能選擇的，只有一條路。現在，你也明白了我是怎么選擇的。我不想傷害爺爺，也不想委屈你，所以……”
    姜念笙接過了盛寒野的話：“所以，你就委屈你自己，是嗎？”
    “只能這樣。”盛寒野回答，“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但你知道爺爺是你姜家最大的仇人，你心里不會有隔閡嗎？逢年過節，家庭聚會，你都要看見他，我不想你強顏歡笑，也不想你游離在盛家邊緣。”
    “那，你呢？”姜念笙定定的看著他，“盛寒野，你為我考慮得這么周全，又為盛老爺子留了一分體面。你自己呢？”
    “我愛你，我也敬重我的爺爺。”
    盛寒野只能把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姜念笙喃喃道：“你早就想好了對策，早就知道該怎么做……盛寒野，你默默的承擔，卻一個字都不告訴我……”
    “爺爺做的錯事，孫兒脫不了干系。阿笙，對不起。”
    她低著頭，任憑眼淚一滴滴的掉落，砸在手背上。
    “要是盛老爺子今天沒有來找我，是不是你就打算一直瞞著？”姜念笙問，“一直把責任都攬在你身上，讓我恨你？”
    “阿笙，你該恨我。”
    因為，他也是盛家的一份子。
    盛寒野享受著盛家帶來的榮耀和大富大貴，生下來就萬眾矚目，長大之后又接管了盛世集團，風光無限，高高在上。
    相應的，他也要承擔盛家的責任。
    人前，享受著多大的風光，人后，就要背負多少艱辛。
    這些年，盛寒野的每一步都走得很難，也很孤獨。
    “是，是，”姜念笙連連點頭，“我當然要恨你了。你是盛家人，你責無旁貸，妙妙也是盛家人，她……”
    他立刻解釋：“這跟妙妙無關。她是女孩子，不插手這些商業工作，完全置身事外，毫不知情。”
    “你憑什么把盛妙妙給撇清？她也是你盛家人，你的爺爺，也是她的爺爺！”
    “阿笙，你……”盛寒野的語氣軟化了一些，“別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