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呼吸，有溫度，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如果不是司滄察覺到不對，及時的做出救援的話，等盛寒野趕到，看到的就是姜念笙的……尸體了。
    好一會兒，還是姜念笙先開了口：“你不過去看看嗎？”
    “有妙妙在。”
    “那是你爺爺。”
    “那你呢？”盛寒野問，“我丟下你一個人？”
    姜念笙伸出雙手，貼在他的后背上：“我本來就是一個人了。”
    “不。”他音色低啞，“你還有我。”
    “盛寒野，盛家容不下我。”
    這話，像是哭訴，像是委屈，像是告狀，每一個字都緊扣盛寒野的心弦。
    “沒有，沒有，”他迅速的否認，“妙妙很喜歡你，她一直都護著你……”
    “也只有妙妙了。”
    盛寒野埋在她的脖頸間：“阿笙，我真正的家人，只剩妙妙了。所以，盛家并沒有容不下你。”
    盛泰安已經(jīng)是余麗芳那邊的了。
    盛夫人至今下落不明。
    整個盛家，一直以來，其實是盛寒野和盛妙妙相依為命。
    “可是，等妙妙知道，我一直想要你的命，她還會一如既往的站在我這邊嗎？”姜念笙問，“她也會討厭我的。”
    “我不會告訴她。”
    姜念笙側(cè)頭，附在他耳邊，用氣音說道：“我會。”
    盛寒野的身體變得僵硬。
    她不給自己留一點后路，她對盛家毫無留戀，她對他也沒有感情……
    這讓盛寒野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慌。
    失去她的恐慌。
    “阿笙，阿笙，”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她的名字，“別離開我。”
    “盛寒野，我們之間，從開始便錯了。”
    盛寒野不敢讓她繼續(xù)說下去，急急忙忙的轉(zhuǎn)移話題：“爺爺怎么會來這里？他對你做了什么？”
    “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姜念笙回答，“回憶一次，就是一次折磨。”
    那短短的幾十分鐘里，驚心動魄。
    稍微放松，或者踏錯一步，就徹底的完了。
    “好，好，不說，不害怕了。”盛寒野輕拍著她，像是哄慰小孩子，“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姜念笙喃喃道：“可是，盛寒野，所有的危險，其實都是你帶給我的啊……”
    姜家的滅亡。
    夏采薇的嫉妒。
    擋刀，洗手間里的襲擊，盛老爺子的置之死地……
    都是因為盛寒野。
    “對不起。”他只能說著這三個字，“是我的疏忽。”
    “也不能怪你，畢竟你怎么會知道，老爺子會突然要對我下手。”
    “阿笙，你理解……”
    沒等盛寒野說完，姜念笙就打斷了他：“最好的保護我的方式，盛寒野，是我們再無瓜葛。”
    他目光驟冷。
    “盛寒野，我們彼此放過吧。”姜念笙望進他的眼眸深處，“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也不求，我只想離開。”
    她好累，好痛，好委屈。
    剛剛那么驚險，差點命都沒有了，身為女孩子，姜念笙多想在他懷里大哭一場。
    盛寒野會安慰她，會給她擦眼淚，會給她最極致的溫柔。
    但她克制住了。
    他的懷抱，她不該也不敢再貪戀。
    有幾個人在大難不死之后，還能有姜念笙的這份鎮(zhèn)定。
    “你……說什么？”盛寒野問道，“離開？”
    “嗯。”
    “離開我？”
    姜念笙繼續(xù)“嗯”了一聲。
    “姜家的仇呢？”
    “不報了。”她說，“我殺不了你，我也下不去這個手了……”
    盛寒野的音色忽然變得極度的溫柔，捧著她的臉：“阿笙，乖，不要鬧脾氣，把剛剛的話收回去，再重新說一遍，說，你要留下來，你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們再要一個孩子。”
    姜念笙握住他的手腕，緩緩的拉下來：“不要自欺欺人了，盛寒野。”
    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幾秒過后，盛寒野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墻壁上。
    血沿著他的手背，緩緩往下滴。
    姜念笙半張著嘴：“盛寒野你……”
    話還沒說完，他又是一拳，整面墻壁似乎都晃了晃。
    他的手，變得血肉模糊。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離開我，誰都不可以！”盛寒野咬著牙，音色發(fā)冷，滿是戾氣，“我要的人，從來都只能屬于我！”
    他狠狠的砸著墻壁，砸出了一個坑。
    隨后，他又一轉(zhuǎn)身，將桌上所有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推翻，連桌子也一并掀了！
    他一腳踢向病床，如同發(fā)瘋不受控制般，到處砸東西。
    姜念笙馬上意識到，盛寒野發(fā)病了。
    這幾個月，他的病情一直都控制得很好，現(xiàn)在突然爆發(fā)，比以往來得更為猛烈和兇殘。
    強勢復發(fā)！
    盛寒野的衣領(lǐng)都崩開了好幾顆扣子，胸膛上滿是撓痕，一道一道的，皮膚全部抓破，滲出血來。
    最深的一道傷，都可見翻出來的肉。
    他在自殘！
    “盛寒野！”姜念笙見狀，立刻沖了上去，“你不要傷害自己！”
    她還沒走到他身邊，就被他直接給推開了。
    姜念笙沒料到他會用這么大的力氣，毫無防備，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聽見她的悶哼聲，盛寒野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他雙眼赤紅。
    遲疑幾秒，他是想過來扶起姜念笙的，但是病情來得太兇猛，他的意識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盛寒野揪著自己的頭發(fā)，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
    他不停的捶打自己。
    病房里的東西，都被他砸完了。
    “太太！”飛羽盟的人沖了進來，看見這個場景，立刻要帶她走，“少主發(fā)病了，請您馬上離開！”
    “那他呢？”
    “少主過一段時間，會自己平復的。”
    姜念笙說道：“可是他在傷害自己！”
    “太太，每一次少主都是這樣過來的，別無他法。”
    “不，不行，怎么能夠任由他一個人，”姜念笙看著狂躁的盛寒野，“他會受傷的！”
    楊璋撥開人群，走到最前面：“先躲躲吧，你現(xiàn)在正虛弱，再出個什么閃失，等少主恢復清醒，我們所有人都會受罰的。”
    “楊璋？”姜念笙的目光落在他嘴角的血跡上，“你怎么了？是不是盛老爺子……”
    “我挺好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