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位與他沒有仇恨、唯有愛情的良人。
許愿心愛的人,往后另尋良人,郁以楚的心怎么可能不痛呢?可她寧愿自己痛苦,也不想季修柏在她離開后,仍舊念著她。
流星雨轉瞬即逝,郁以楚許完愿望睜開眼。
她看到,季修柏眺望遠方流星雨墜落的地方,“都說一起看過流星雨的夫妻,會一輩子長長久久,恩愛兩不疑。”
郁以楚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絕美的臉上掛著一行清淚。
是假的啊。
就算一同看過流星雨,她和季修柏也不可能長久。
她馬上便要離開了,往后余生,再不會和季修柏重逢。
季修柏收回遠眺的目光,垂眼看向郁以楚,他頓時皺緊眉頭,慌亂的捧住郁以楚的臉,“怎么了?為什么哭了?”
郁以楚勉強勾笑,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沒事,只是太感動了,忍不住掉眼淚。”
她的睫毛顫了兩下,將眼眶的濕意逼回去,“你別一驚一乍,我又不是什么易碎的玻璃。”
季修柏心里柔軟,心上人這副嬌氣的小模樣讓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里。
幫對方抹去眼角殘留的水珠,季修柏沉沉道,“你不是玻璃,你是翡翠。”
郁以楚茫然,“啊?”
“需要我時刻捧在掌心里呵護著,半點怠慢不得。”
聽到季修柏這句回應,郁以楚臉頰發燙,耳根紅透。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冒熱氣。
太甜了,簡直超過郁以楚承擔的甜蜜負荷。
但甜蜜是有期限的,這樣的甜蜜持續到凌晨三點左右。
該展示的小驚喜已經全部展示,季修柏連夜帶郁以楚回季園。
雖然小木屋的衛生經由季修柏反復檢查,但郁以楚的皮膚很敏感,嬌嫩。
他擔心郁以楚會過敏,便沒留郁以楚在小木屋呆。
兩人到家時差不多是凌晨五點,季修柏臨時有場視頻會議要開,沒時間再休息,回家后便直奔書房。
郁以楚則回到臥室,明明很困,她卻根本睡不著。
她在床上坐到東邊天空翻出魚肚白,朝陽綻放金色的光芒。
坐到屁股隱隱發疼,郁以楚始終沒什么動靜。
叮當——
墻壁上鐘聲敲響,七點了,她才終于站起身。
就好比童話故事里,固定時間點的鐘聲響起,灰姑娘身上的魔法會消失。
現在,七點了,太陽升空,郁以楚和季修柏之間沒有仇恨、唯有甜蜜的普通婚姻生活,也將結束。
郁以楚從柜子里找出各種證件,如數取走,收好。
隨后,她坐到桌前,握筆給季修柏留下一封信。
寫完信,郁以楚認真將信件疊好,藏在燈盞下。
做完這些,她又看了眼墻壁上的掛鐘,估計季修柏的視頻會議即將結束,她去往廚房。
見到郁以楚進入廚房,廚房阿姨立馬迎上前,“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嗎?”
郁以楚輕笑,她說:“不用管我,我來熱一杯牛奶。”
既然她這樣說,阿姨便繼續忙手頭的工作。
郁以楚熱完牛奶,沒在廚房多呆,她折返回臥室。正巧,她碰到從書房出來的季修柏。
通宵到上午,季修柏眉眼間蒙著一層暗色,灰蒙蒙的。
郁以楚胸口酸澀不已,猶如被細針扎在上面,“一會兒還要去公司嗎?”她問季修柏。
季修柏搖頭,“今天陪你,不去公司。”
垂眼掃過郁以楚手中的牛奶,他眼中帶笑,“給我的嗎?”
郁以楚重重點頭,進屋后,她將牛奶遞給他,“牛奶助眠,你先睡會兒。”
“用不著,又不是七老八十,通宵而已。再說,說好今天陪你。”
郁以楚直接將季修柏按在床上,嚴肅道,“不行,熬太久了,對身體不好,我陪你一起睡。”
季修柏挑眉,他抓住重點,“陪我?”
于是接下來,季修柏枕在郁以楚的腿上,閉上眼。
大概是郁以楚身上的清香讓他心安,也可能是郁以楚幫他按摩頭部的動作太溫柔,季修柏的呼吸沒一會兒便變得平穩而規律。
他睡著了。
季修柏睡下,郁以楚手上的動作隨之停下。
她沒有立刻挪開季修柏的頭部,而是全神貫注的凝視他,抬手很輕很輕的描摹他的面部線條,像是要將他的樣子永遠鐫刻在心中。
良久,郁以楚苦澀的扯動嘴角,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抽出被季修柏枕著的腿,緩緩下床。
為了不引起季園工作人員的注意,郁以楚沒帶行李,她只帶走了各種證件和銀行卡。
就這樣,郁以楚走出臥室,走過長長的走廊,跨出季園的后門,她無聲無息的離開季園。
全程,她的眼圈都是紅的,但她不敢掉眼淚,她也不敢扭頭向后看,她怕自己會放棄離開的計劃,重新回到季修柏身邊。
“請問是尾號7749的乘客嗎?”網約車司機降下車窗。
郁以楚戴好口罩和墨鏡,聲音沙啞,“是。”
車子接到郁以楚后,徐徐行駛,逐漸離開季園。
郁以楚目視前方,但她的余光能掃見季園的影子,隨著車子開離,季園越來越小,小成一個點,小到徹底見不到。
這一刻,郁以楚胸口的位置如同被一把利箭射中,她咬住唇,才勉強控制住情緒。
二十分鐘后,郁以楚抵達離開南城的最后一站,她來到郁文堅的墓地。
將提前準備好的鮮花放在墓碑前,郁以楚深深鞠了一躬。
“爸,”她喊,“很抱歉,我要離開南城了,短時間內不會再來看您。”
墓園的樹葉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聲音,就像是郁文堅在回應,“沒關系。”
郁以楚靜默一會兒,她繼續道,“除此以外,我還要再說一句抱歉,直接導致您死亡的董晶瑩,我無法讓她接受法律的制裁。”
“所以,我選擇離開季修柏,和殺父仇人的兒子在一起過日子,我說服不了自己。”
“離開,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希望你不要怪我沒能為你報仇。畢竟,你本身便罪孽深重。
“是你先毀掉董晶瑩的清白,毀了她的婚姻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