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話，季修柏沒再看郁以楚一眼，他走進陽臺接起電話。
    電話是司滄打來的。
    他的語氣難得的嚴肅：“你的體檢報告有問題，不出意外，弱精癥。”
    司滄聲音落下，兩個人都沒動靜了。
    誰也沒說話。
    季修柏完全愣住，這個消息把他打得腦子里一片空白。
    弱精癥？
    他？季修柏？弱……精癥？
    這怎么可能！
    “咳咳，那還……好嗎？”司滄虛咳兩聲，打破和季修柏之間詭異的寂靜。
    當然不好，怎么可能好得了？
    季修柏站在陽臺上，臉色一沉再沉，青一陣紫一陣。
    隔了會兒，他滾動喉結，掀開兩片緊閉的薄唇，終于開口，“你確定？”
    “這事我哪敢瞎說啊，我找死嗎？”
    季修柏又是一陣沉默。
    不過這次，他沒沉默太久，他說：“也就是說，我和楚楚一年里沒懷孕，原因在我。”
    司滄嘆息，殘酷的給出答案：“是這樣。”
    “那我和楚楚，還能有孩子嗎？”季修柏問出最在意的問題，“我能讓楚楚懷孕嗎？”
    司滄：“可能性極低，但可以治療，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或許能有好消息。我現在正在醫院，不然……你過來一趟？”
    季修柏的心沉甸甸的，“行。”
    掛斷電話后，他站在涼風中苦笑。
    原來，楚楚真沒懷孕，楚楚沒有說謊，是他無法讓楚楚成功受孕。
    臥室中，郁以楚往陽臺看。
    隔著一扇門，季修柏背對著她，看不到他的臉和表情，聽不到他的聲音。
    修長白凈的手指按住太陽穴，她頭疼地收回視線，轉而凝視腹部。
    怎么辦？
    一旦去醫院，懷孕的事情便露餡了！她瞞不住季修柏的！
    “吱——”陽臺緊閉的房門打開，季修柏重回臥室。
    郁以楚心慌意亂，心不在焉地站在衣柜前，假裝挑選衣服。
    “楚楚，別選了，”季修柏低磁開口，“我剛才的態度太惡劣，抱歉。一會兒我讓廚房給你送解膩涼茶，你好好休息，公司有事，我得過去處理。”
    撂下這句話，季修柏便從屋內離開。
    沒多久，樓下傳來發動引擎的聲音。
    郁以楚茫然地拎著一件長裙，一頭霧水。
    “？？？”
    她挖空心思去想該如何在醫院的層層檢查下隱瞞孕事，結果，季修柏不去醫院了？
    莫名就相信她的謊言？
    放下裙子，郁以楚坐在床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不管怎么樣，懷孕的事情是暫時藏住了。
    只是，總是這樣隱瞞也不是長久之道，孕期反應是藏不住的，如果下次季修柏又懷疑怎么辦？
    郁以楚深知，她要盡快籌劃好跑路的事宜，盡早離開。
    郁以楚還不知道，由于司滄的一通電話，短時間內，季修柏都不會再懷疑她懷孕。
    醫院。
    季修柏來到相關科室時，便看到一名中年男性喜滋滋拿著一份報告單離開，嘴里念叨著，“我都四十了，經子居然這么有活力，我真是寶刀不老啊！”
    這恰好戳中季修柏的痛點。
    他的臉色又黑了一度，步伐不由加快。
    值班的小護士目送季修柏的背影，臉頰微紅，偏頭激動的對同事道：“郁影后的老公耶，你太淡定了吧！真是多金有錢還有才，好羨慕郁以楚啊！”
    同事打著瞌睡，一副困倦的樣子，她不屑地撇撇嘴，“這有什么好羨慕的啊，弱精。”
    “啊？”
    “啊什么啊，你可別不信，是我做的檢測。今天就兩份檢測樣本，剛才那位40歲的大哥是其一，另一個就影后老公嘍。”
    小護士聽到同事這樣說，皺著眉頭：“不是吧，是不是你弄混兩個人的樣本啊。”
    “別瞎說！我工作認認真真，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同事堅決否認，但她困得眼皮在打架，好似馬上要黏到一起，令她的話沒多少可信度。
    小護士張張嘴想說點什么，考慮到對方是她的前輩，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閉上嘴什么都沒說。
    季園這邊，郁以楚吃過晚飯后正在算計手里的存款。
    要帶著寶寶離開季修柏，那么，她日后肯定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大眾視野，她的演藝事業自然會再次中止。
    除了演戲做明星，郁以楚不善長其他領域，所以她手里必須有足夠的存款養自己和寶寶。
    可惜，這一年里發生太多事情，她手里沒剩下多少錢。
    “看來最起碼得拍完程導的電影，再當幾期飛行嘉賓賺夠錢，才能離開。”
    這樣想著，郁以楚拿起日歷，推測好離開的日期，并將日期圈出來。
    之后，她驚奇地發現，那天是她的生日。
    郁以楚盯著這個日期看了許久，半晌，她自言自語，“生日，新生命降臨的日子，這一天離開，是寓意新生嗎？這算不算上天贈予的祝福？”
    季修柏跟司滄確定好治療方案，便折返回季園。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收起得知弱精癥后的低落，擺出最好的狀態推開臥室的門。
    屋內，郁以楚倚靠在床頭，手中拿著一本日歷，安靜翻看著。
    夜幕降臨，屋內亮起一盞橘黃的床頭燈，郁以楚置身在暖黃的氛圍中，溫柔得讓季修柏心顫。
    頃刻，季修柏心間的煩悶短暫的一掃而空。
    他坐在郁以楚身側，掃過她圈下的日期，當即便反應過來，這天是郁以楚的生日。
    “想要什么禮物？”季修柏問，“只要你說，天上的星星我也為你摘。”
    郁以楚乍然對上季修柏漆黑的重眸，如同被卷入漩渦中，險些無法抽身。
    愛這種感情，很多時候根本不受控制。
    更何況，燈光下的季修柏溫柔寵溺，眼神深情，嗓音性感。
    郁以楚微微攥住手掌，她深吸一口氣，“如果我想讓你將害死我爸的人，送去警局自首呢？”
    即使，郁以楚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可她還是問出了口。
    她在等待一個奇跡，或許，她不用帶著孩子遠走高飛，遠離面前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楚楚，你知道的，媽身體不好，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