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這句話,她朝墨白頷首示意,抬腳往殿階下走去。</br> “沒問題。”容修跟在她身后,始終溫軟地笑著,“愛妃想要我擺出什么樣的姿勢,我都配合。”</br> 這句話他雖然壓低了嗓音,卻還是讓尚未走遠的墨白聽到了,嘴角狠狠一抽,墨白轉頭瞪了一眼儲君修長卓然的背影,心頭實在忍不住懷疑,這個前世尊貴強勢,孤冷不近人情的鳳王殿下,今生怎么就變成了這副德行?</br> 若非他親自主導了那場逆天改命之舉,他們重生回來之后,他也全程參與了容修的每一步計劃,此時都要忍不住懷疑,這人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掉了包?</br> 墨白搖頭嘆息,嘴角也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抬腳踏上殿階,往帝王宮殿里走去。m.</br> 所謂的冤家路窄,大抵就是此時這副情景。</br> 剛走到宮門外,容修和夜紅綾就遇到了也才從宮里出來的晉寧公主,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晉寧公主看向夜紅綾的眼神一瞬間淬了毒似的陰冷。</br> 夜紅綾視而不見,跟著容修一道往他們的馬車走去。</br> “站住。”晉寧公主語氣冰冷,“見到長輩連招呼都不打一個,這就是你們的教養(yǎng)和規(guī)矩?”</br> 夜紅綾皺眉。</br> 這表情顯示她已經很是不耐,遇到這種一而再再而三仗著身份找茬的,且沒有一點腦子的胡攪蠻纏之輩,夜紅綾沒有耐心與她浪費唇舌。</br> “愛妃先上車。”容修溫聲安撫,掀開車簾讓夜紅綾坐了進去,轉身看向晉寧公主之際,原本溫柔的神情轉瞬間化作冷峻,“姑姑是覺得兩個耳光不夠疼?”</br> 晉寧公主聞言,臉色青白交錯:“軒轅容修,你就是這么跟姑姑說話的?”</br> “本王素來不太看重親緣關系。”容修語氣淡淡,“但人不犯我,我至少看在皇祖父的面子上,愿意給予軒轅皇族任何人一份尊重——不管是現在還是即位之后。皇族宗親該享的榮華分毫不會少,但對于姑姑這樣的……”</br> 眉眼泛上凜冽寒色,容修的嗓音聽著也透著冷峭威壓:“本王卻是厭惡至極。”</br> 說罷,冷冷道:“沈風。”</br> “殿下。”貼身侍衛(wèi)首領走出一步,單膝跪下,“請殿下吩咐。”</br> “即日起,已經出閣的公主不得詔令,不允許再隨意踏進皇宮半步。”容修一字一句,透著深沉的冷漠無情,“任何人敢違抗,視同謀逆。”</br> 晉寧公主臉色猝變,“軒轅容修,你敢——”</br> “曹駙馬前些日子貌似牽扯到一樁命案,著大理寺加快進度,早日給本王查清真相。”容修微微偏頭,看向沈風,“涉及到皇族,大理寺怕是有什么顧忌,稍后傳本王之命讓九皇叔協助,本王給他三日時間破案。”</br> 沈風領命:“是。”</br> 晉寧公主臉色當真是變了,變得煞白難看,“容修——”</br> “姑姑好自為之。”容修說完這句話,徑自轉身上了馬車,頎長背影透著極致的冷漠無情,“回府。”</br> 晉寧公主僵立原地,眼睜睜看著鳳王府的馬車轉了個方向,慢慢駛離眼前,臉色一寸寸僵白了下去。</br> 馬車里。</br> 容修坐在一旁,悄然打量著夜紅綾的臉色:“愛妃生氣了?”</br> “生什么氣?”夜紅綾轉頭看他一眼,語氣淡淡,“沒有生氣的必要。”</br> “愛妃英明。”容修心情微松,唇角不自覺就染了笑意,嗓音軟得不行,“我也覺得沒有生氣的必要。”</br> 夜紅綾沒說話,容修體貼地拍拍自己的腿,“愛妃躺下來會舒服點。”</br> 夜紅綾沉默片刻,果然如他所愿地躺了下來,頭枕在容修腿上,緩緩闔上眼:“剛回來半個多月,你這儲君看起來已經實權在握。”</br> 容修道:“南圣立儲歷來就很嚴謹。儲君權力之大,幾乎等同于君王。”</br> 說完,漫不經心地又補充了一句,“也不用擔心會威脅到皇權,引起君王猜忌,因為天子跟儲君是相互尊重又信任的存在。儲君一旦冊立,便不會輕易廢黜。”</br> 這一點跟穆國不同。</br> 因為有祭司殿的存在,立儲這件事不但嚴謹,而且須同時得到皇帝、祭司殿和臣民的認可,所以選出來的儲君基本都是能力和品行兼?zhèn)洌斆鞒练€(wěn),進退有度,既能得君王信任,也能讓臣民也心悅誠服。</br> 儲君之令,分量僅次于圣旨,除了偶爾遇到跟皇帝旨意相違背的情況下以圣旨為尊,其他時候,皇帝對儲君的決定都予以支持的態(tài)度。</br> “曹駙馬是晉寧公主的丈夫?”</br> 修長指尖輕按著她兩邊太陽穴,容修點頭:“嗯。”</br> 夜紅綾沒再多問。</br> 皇族貴胄大多表面光鮮,私底下行事又有幾個能真能守得住底線?有人隱藏得深,有人則是仗著權勢肆無忌憚。平日里只要不是鬧得很過分,上位者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真到了要查的時候,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完全清白的。</br> 況且如晉寧公主這樣的性情,夫妻二人手里若說沒攥幾條人命都是笑話。</br> 馬車行到鳳王府停下,容修低頭親了親夜紅綾嫣紅的唇邊,嗓音柔得像是情人間的呢喃:“愛妃。”</br> 夜紅綾嗯了一聲,睜開眼,語氣清冷中帶著幾分倦意:“到了?”</br> 容修見狀,心頭一陣悸動,忍不住伸手攬著她的腰,低頭便直接覆住了她的唇瓣,吻得纏綿而霸道。</br> 侍女、侍衛(wèi)都站在馬車外恭敬候著,丁黎抬頭看到王府大門前站著一個年輕男人,不認識,但年紀很輕,氣勢很強,看起來明顯是個練武之人。</br> 丁黎眉心微皺,轉頭看向馬車,等了片刻,卻久久沒等到兩位主子出來,忍不住開口:“殿下,到了。”</br> 容修充耳不聞,把夜紅綾壓在自己腿上,吻得霸道又兇狠,恨不得把這個女子連皮帶骨頭一起吞下去才好。</br> 夜紅綾抬起一只素白的手,揪住他的頭發(fā),嘴巴努力騰出空來:“要發(fā)……發(fā)情,也等回……回府……”</br> 謝謝小可愛們的月票,下午還有更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