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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車門鎖,而寧震謙,則受驚般立刻握緊了她的手。
她凝視他慌亂的眼神,無語凝噎……
善于察言觀色的嚴莊,目光在后排他倆黏在一塊的手上掠過,亦注意到兒子被咬破的唇,眼里閃過灰白的無奈,暗暗一聲嘆息后,自己親自充當了司機,把后排的空間留給他們倆。
從機場入城的路上,唯有嚴莊用英語和醫(yī)生在交談,陶子這時候沒有心情聽英語聽力測試,完全不知道嚴莊在說什么,耳邊只有一篇隆隆聲。
寧震謙自然也是一聲不吭,繃緊的臉陰云密布…辶…
眼看漸漸入城,陶子趁嚴莊沒和醫(yī)生說話的空檔輕輕說,“媽,看看哪里能停車,讓我下車吧。”
“不行!”嚴莊還沒回答,他便粗暴地說。
她凄婉地看著他,一縷嘲諷的笑,“那么,你是想要我跟你一起去醫(yī)院,來個前任現(xiàn)任喜相逢嗎?澌”
他面色頓時一抽,如死灰一般……
不忍賭他的痛苦,卻又偏偏要刺痛他……
她心里亦如刀割,轉(zhuǎn)過臉,看著窗外,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手,從他手里摳出來……
他緊緊地抓著,捏得她的指尖都泛起了清白,可,仍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手指一點點地從他的掌控中滑出去……
當最后一根手指亦倏然滑脫,他指尖一涼,心里頓時也空了,想再伸出手去抓,卻被她涼涼的目光給逼住……
嚴莊將車緩緩靠了邊,陶子準備下車,動手去拎自己的背包,卻被他壓住,瞧他的樣子,緊繃的臉,沉痛的眼神,似乎是不打算松動……
她苦笑搖頭,“你要喜歡,就留給你吧……”
說完,松開手,僅提著自己的小背包下了車。
能感覺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她背心,可是,原諒她,真的找不到回頭的路……
“桃桃!”嚴莊卻叫住了她。
她默默地,站住腳步。
“桃桃。”嚴莊下了車,走到她身邊,雙手扶住她的肩,淡淡的馨香,是她曾經(jīng)最熟悉最沉迷的暖香,屬于媽媽的香……
她鼻尖有些酸楚,曾經(jīng)以為,嫁入這個家是她生命里最大的幸事,讓她可以擁入視她為己出的婆婆,讓她以為,這個家可以驅(qū)散她所有的孤獨,可以容納她所有的委屈,仿似當初被章之意算計時,嚴莊的懷抱給了她最多的溫暖,她的臂膀也給了她最大的支持,然,所有的一切,不過鏡花水月,就像她借來的一段,終須歸還……
“桃桃,現(xiàn)在連媽媽也不叫了?是不要媽媽了嗎?”嚴莊摟住了她的肩膀。
陶子低著頭,多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投入嚴莊懷抱的沖動……
“桃桃,媽媽知道,這件事最委屈的是你,相信媽媽,我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所以一直在猶豫,該用怎樣的方式來讓你知道,卻不曾想天意弄人……”嚴莊嘆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打你電話,想告訴你一些事情,但是你沒開機,這樣吧,你剛從外面回來,旅途辛苦,先回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媽媽再找你,我們坐下來談一談,好嗎?”
陶子默默地聽著,終于點了點頭,終究要和寧家有一個了斷的……
其實,她是最空閑的一個,如果要坐下來談,現(xiàn)在都可以,只是,車上還有醫(yī)生,當務之急,最重要的絕不是和她談話,而是安頓醫(yī)生,是為芊琪母子忙碌,嚴莊,歷來是八面玲瓏能言善語之人……
然,她理解。
“你覺得跟我們在一起難受,那你就自己坐車,你要去哪里?還是去苗苗那里嗎?”嚴莊溫和地問。
陶子略略奇怪,嚴莊也知道苗苗住哪?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嚴莊知道她不肯回家,也沒強求她,只道,“有什么需求,只管跟媽媽說,在媽媽心里,一切都還跟從前一樣……”
呵……一切跟從前一樣……
她多么希望一切真的跟從前一樣,可是,還一樣嗎?
嚴莊親自給她攔了一輛出租車,親自送她上車,還付了車錢,親眼看著出租車走遠,才回到車上。
剛上車,嚴莊的電話就響了,一接之下,大驚,“小震,芊琪不見了!”
寧震謙臉色一變,立即從后座下來,和嚴莊換了個座位,加速往醫(yī)院駛?cè)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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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
嚴莊和寧震謙急匆匆走進病房,只見莫忘縮在角落里,一雙大眼睛恐懼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地上打破了一個碗,莫忘的小手正在流血,而寧晉平在一旁束手無策。
“莫忘!”嚴莊和寧震謙同時喊道。
但是莫忘卻始終一張茫然的臉,驚恐而呆滯地盯著門口,分明是寧震謙和嚴莊的方向,卻目光空洞,好像什么也沒看見……
“莫忘!”
直到寧震謙走到他面前,他才發(fā)現(xiàn)寧震謙的存在,只是,仍然反應漠然,發(fā)抖的小手和兔子般驚惶的眼睛,仿佛寫滿了絕望……
“莫忘……”寧震謙心痛地把他抱起來,問寧晉平,“拿創(chuàng)口貼來。”
寧晉平終于反應過來,從一個大包里拿出創(chuàng)口貼,遞給兒子。
嚴莊眼見這一幕,雖然已不是第一次面對,可仍然心疼得流淚,不免斥責丈夫,“你怎么不會先把他包扎起來?”
寧晉平亦是一臉憔悴,無奈地道,“他不讓我靠近……”
嚴莊嘆了一聲,終是無言,走到寧震謙身邊,想要安撫莫忘,“莫忘,不怕……不怕……”
然,莫忘卻受驚般地往寧震謙懷里躲,不讓嚴莊的手碰到他……
嚴莊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再一次忍不住紅了眼眶……
“芊琪呢?”寧震謙問。
“我?guī)鼇淼臅r候只有這個。”寧晉平把一張紙條遞給寧震謙。
寧震謙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小震,我走了,不必再為我費心,能把莫忘照顧好,就是我最大的滿足,謝謝。
“我去找她!”他站起來,欲把莫忘交給嚴莊,但是,受驚后的莫忘卻怎么也不肯離開寧震謙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