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嗎？
    喬眠呆滯地站在那里,拼命回想秦朗有沒有挖苦嘲笑她，但腦袋卻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只是愣怔在那里，不知道該進去還是立刻逃跑。
    “怎么了？進來。”沈云黎把相機放下去，發(fā)現(xiàn)她還站在門邊。
    喬眠慢吞吞地走過去,坐在他身側(cè)的沙發(fā)上，手無處安放，連來的目的都忘了。在所有人面前她都可以從容淡然,但面對沈云黎，她總是兵荒馬亂。
    從他的神情來看，他肯定看過了。
    沈云黎的臉有些陰沉,但看到她心神不寧的樣子，終究是不忍心，從她手中拿來繪畫本,每一個方案都很詳細。
    “想去哪一個？”沈云黎目光停留在本子上。
    “這個度假村吧,里面還有個特色酒莊。”知道他喜歡酒，喬眠特地搜了下這里,而且里面還有巨大的露天泳池，可以穿泳衣……
    “好，明天我問問你夏叔叔，如果有空就一起去。”剛剛看到的視頻在沈云黎腦海里激蕩著,他的注意力有些無法集中。
    喬眠目光一滯,真的……知道了嗎？不想和她獨處…
    “好。”房間的燈不是很亮,喬眠像接受判決的罪犯，沉默無神。
    沈云黎不敢想，如果夏晟聞昨天沒有在酒店恰巧看見她，現(xiàn)在會是什么結(jié)果。視頻的畫面在沈云黎眼前一幀幀慢鏡頭回放，在他心里，秦朗已經(jīng)死了一百次。
    以及，她竟然是秦懷青的女兒。
    之前的事忽然有了答案，否則，以秦朗受傷的程度，秦氏不可能讓這件事這么簡單的過去。唯一慶幸的，是她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秦懷青有找你嗎？”沈云黎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當(dāng)時說好，就算他們來找也不能跟他們走，但如果她的家人真的回來，沈云黎沒有任何立場留住她，無論法律還是道德。
    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多，沈云黎不想任何人把她帶走。
    “我不想見他，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在喬眠心里，她只有喬云海一個爸爸。
    她的話很直接很堅定，沈云黎的心稍微安穩(wěn)下來，不想她再想這件事于是換了個話題：“我明天去法國出差，你在家照顧好自己。”
    他經(jīng)常出差，喬眠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微微點頭：“什么時候回來？”
    “兩周后。”沈云黎將繪畫本還給她，眉宇間的擔(dān)憂像化不開的墨，“別再出什么事了，有事打電話給你夏叔叔。”
    “知道了。”他的語調(diào)和往常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多了幾分疲憊，喬眠心里敲著鼓，他到底知不知道？
    “早點睡吧，等我回來帶你去度假村。”沈云黎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嗯，晚安。”喬眠起身，拿起小圓桌上的繪畫本……順手把相機一起拿走了。
    她真的很忐忑。
    沈云黎皺眉，卻沒說什么，只安靜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回到房間，喬眠把視頻的每一句話每一個鏡頭都看得仔細，直到播完最后一秒，她的心才從高懸的半空落回原位。
    幸好沒有。
    雖然有時候她很矛盾，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但理智告訴她，不可以，她還沒有準(zhǔn)備好。她不想多年的感情因為措手不及的意外揭開面目。而且，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她可以肆無忌憚地享受他對自己的好，他身邊只有自己。
    盡管，這樣的感情很卑微。
    .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看，夏晟聞比沈云黎更符合工作狂這個稱呼，沈云黎在下班的時候有自己的生活，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他不會加班。而夏晟聞對待工作幾乎是個完美主義者，工作的時候他是極其嚴(yán)苛的，當(dāng)然，不工作的時候也是極其浪。
    讓喬眠沒有想到的是，夏叔叔竟然答應(yīng)和他們?nèi)ザ燃俅澹詈笫撬膫€人同行。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高三已經(jīng)過去了一半，不知道是不是學(xué)習(xí)忙的緣故，喬眠覺得這半年過得很快，也很安心。經(jīng)常得偷偷學(xué)習(xí)，她的裝可憐愚蠢計劃還在進行。???.BiQuGe.Biz
    高三開學(xué)后，喬眠再也沒見過秦朗，只是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沈云黎做的。那些謠言也隨著時間漸漸平息。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前程拼搏，她也在努力計算下一次該進步多少名次。這種狀態(tài)，喬眠覺得很舒服。
    只等著，高考結(jié)束。
    .
    冬天的風(fēng)凜冽著，喬眠在校服外面穿了件姜黃色的羽絨服，在灰蒙蒙的冬天很亮眼，顯得臉更加白皙。
    周五，星野去上畫畫課了，喬眠獨自搭上地鐵來到凱利大廈，在電梯里按下數(shù)字35.
    嗯，今天去騷擾下夏浪叔叔。
    Gery也是個奢侈品牌，化妝品和服飾都有經(jīng)營，不過目標(biāo)消費者是女性，所以跟Zero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偶爾還能來個聯(lián)名品牌進行營銷。
    可能是心里沒鬼，喬眠來Gery要比去Zero自然的多，每次去Zero都是偷偷摸摸的，所以現(xiàn)在Zero也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又是在保潔阿姨的門禁卡下進來，喬眠穿過格子間，姜黃色的羽絨服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里面還隱隱約約地露出了校服。
    Gery很多人都見過喬眠，只不過也不敢亂問，都想象力豐富地以為是他們夏總監(jiān)開始染指高中生了。
    “咚咚……”喬眠站在辦公室門外輕輕敲門。
    “請進。”
    緩緩?fù)崎_門又關(guān)上，喬眠看到電腦前帶著金絲邊框眼睛的夏浪叔叔，真是斯文敗類。聽星野說，Gery的HR每周都會收到無數(shù)封來自夏總監(jiān)的郵件，百分之九十九的內(nèi)容都是舉報有女同事對他性|騷擾……
    嗯，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護好自己。
    “夏叔。”喬眠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有點不好意思打斷他，但還是需要強調(diào)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夏晟聞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帶著驚訝：“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去四十二樓？”
    接著，他從辦公桌下面撈出來一個藍色的箱子，夏晟聞在里面翻了翻，最后干脆直接把箱子搬了出來，放到喬眠面前。
    喬眠嬉笑著，辦公室的溫度很高，她把羽絨服脫掉掛在了衣架上：“這不是怕打擾到他工作嘛。”
    “……”所以不怕打擾到他工作？夏晟聞轉(zhuǎn)身想把箱子搬走。
    喬眠連忙抓住夏晟聞的衣角：“夏叔我開玩笑呢，這不是想你了！”
    夏晟聞這人太好哄了，被騙得很開心，又把箱子放下來：“你自己先玩一會兒，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
    “謝謝夏叔叔！”喬眠乖巧一笑。
    在箱子里拿了顆巧克力和薯片，喬眠邊吃還從書包里拿出來一張化學(xué)試卷，吃地津津有味，做地津津有味。
    手指在電腦上快速敲擊著，夏晟聞朝那邊掃了一眼，內(nèi)心充斥著淡淡的憂傷……你說小姑娘也挺愛學(xué)的，怎么成績就那么慘不忍睹！
    周五下課很早，這時候才五點多，喬眠把最后幾道大題做完，發(fā)現(xiàn)沒什么難度，正準(zhǔn)備把卷子收起來，辦公室的門響了。
    “請進。”夏晟聞?wù)f。
    隨著他的聲音，一個穿著得體職場通勤裝的女人走了進來，黑白的搭配，包臀緊身裙，顯得十分干練。喬眠掃了一眼，好像是夏浪叔的助理。
    “總監(jiān)，這是你上周定制的衣服，剛才送了過來。”女人聲音不疾不徐，把衣服放在了桌子上。
    “好，謝謝。”
    “不客氣。”
    除了在辦公室，喬眠從來沒有見過夏浪叔這么正經(jīng)的樣子，助理剛離開辦公室，喬眠就坐在了辦公桌前，手放在精致的盒子上象征性地詢問：“我能打開嗎？”
    “打。”
    喬眠打開，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套白色西裝，撲面而來的就是私人定制的高級感，上面還擺放著一枚黑色的胸針，在陽光下每個切面都閃著光芒。
    “夏叔，你這是要去結(jié)婚嗎？”沒記錯的話，暑假的時候夏浪叔和何老師分手了。
    “結(jié)婚？那得有多少姑娘為我跳樓。”夏晟聞嘴角上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下周Zero有個酒會，我去湊個熱鬧。”
    “Zero的酒會？”喬眠挑眉，她沒聽沈云黎說過。
    “嗯，他們法國總部那邊有人過來，還有代理商都會出席，你想想那種場合，一不小心就變成了聯(lián)誼會，云黎那么搶手我當(dāng)然得去保護好他。”夏晟聞父愛泛濫，忽然皺眉，“還得找女伴，麻煩。”
    聽到聯(lián)誼會就不再鎮(zhèn)定的喬眠，忽然又聽到女伴兩個字，那顆玲瓏的心臟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我能去嗎？”
    夏晟聞思索了幾秒：“你要是躲在角落里吃東西，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的。”
    “我為什么要躲在角落里？”
    她是要去做沈云黎的女伴好嗎！
    “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問問你家老頭子不就得了。”夏晟聞喝了口咖啡，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個不停。
    .
    一家西餐館內(nèi)，喬眠坐在沈云黎身邊，組織著語言時刻準(zhǔn)備開口。
    他很少跟自己說工作上的事情，而且這幾年來除了那枚紅色唇印，喬眠沒見過他身邊有其他女人，不知道他喜歡什么類型，嬌軟可萌的？溫柔氣質(zhì)的？還是事業(yè)型的officelady？
    連個假想敵都沒有，但不管可愛還是性感，喬眠相信自己都能駕馭的了。
    “叔，聽夏叔說你們下周有酒會？”喬眠朝對面的夏浪叔暗暗眨了眨眼，讓他適當(dāng)幫自己說說話。
    夏晟聞也暗暗的還給她一個wink~
    忽略兩個人暗中的小動作，沈云黎拿著刀叉在牛排上優(yōu)雅地劃著：“怎么了？”
    “恰巧那天是周末，恰巧你好像缺個女伴。”喬眠的暗示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但她生怕老男人聽不出來，“我能去嗎？”
    女伴？
    不是吃東西嗎？
    ？？夏晟聞黑人問號臉？
    沈云黎嘴角微挑，眼梢?guī)е屈c笑意，他剛坐到位置上就看她心神不寧的，兩個人小動作不斷，原來打的這個主意：“你不是快期末考了嗎？”
    “我肯定會進步很多的！”喬眠就差伸出手發(fā)誓了。
    這幅心心念念的樣子，沈云黎不忍心拒絕她：“所以進步多少？”
    “很多！”
    哼，嚇?biāo)滥悖?br/>     “好不好嘛？”喬眠拽著沈云黎的袖子撒起了嬌，又朝對面夏浪叔眨眼睛。
    “反正周末也是閑著，帶她過來玩玩挺好的。”夏晟聞端起酒杯，想掩藏下臉上狼狽為奸的表情。
    “好，到時候不準(zhǔn)亂跑。”沈云黎忍不住叮囑這個小麻煩。
    “一定不亂跑，黏在你胳膊上！”得到肯定的答案喬眠心里敲著雀躍的小鼓，可以光明正大地穿V領(lǐng)一字肩迷性感小禮服站在他身邊了！
    沈云黎淡笑，忽然轉(zhuǎn)念又想到，公司的同事似乎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他是一個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的人，不想同事知道自己的私生活，所以到時候該怎么介紹她的身份？
    沈云黎思忖了片刻：“如果有人問你是誰，你就說是我……”
    “女朋友！”喬眠脫口而出。
    “咳咳…咳…”夏晟聞被酒嗆到，連忙去拿紙巾，眼睛還不忘盯著喬眠。
    沈云黎的動作也是一頓，黑亮的瞳孔微張，他緩緩偏過頭，望著她。
    在兩個美男子地注視下，喬眠臉忽然有些熱，她輕咳一聲強裝鎮(zhèn)定：“夏叔說肯定會有人給你介紹女朋友，我這不是去給你擋爛桃花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