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歡歌 !
阿歡在隊伍中看到喬裝打扮的權玉瓏時,其實一點都不意外。
她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身隨隊護衛的衣裳,喜氣洋洋地騎在高頭大馬上,阿歡本還對于這個熟悉的背影報以疑惑,在盯了她好一會兒之后,才愈發懷疑人就是權玉瓏。
阿歡喚來馬車內的芷心,指給她看:“你瞧瞧,那人是不是玉瓏?”
芷心滿頭霧水地看過去,神情也漸漸凝重:“少奶奶……我看像……”
正當二人還都猶豫不決的時候,恰好權玉瓏偷偷摸摸地像馬車方向望了一眼,發現阿歡正掀著簾子在看她,趕忙轉身,雙腿一夾馬腹,一溜小跑離開了阿歡的視線。
這下可是欲蓋彌彰了。
阿歡感覺自己頭都要炸了。明明心中已經揣了不少事情,權玉瓏還嫌不夠似的為她添了點,自己昨日說的話,感情她都當耳旁風了!
不過……她究竟是求了誰,才混進來的?鐘晚此行想必有重任在身,不然不會帶那么多人,鐵定是不同意的;自己又已經明明白白地拒絕了她……還有誰?
阿歡沒費太大勁兒就想明白了,是誰在暗中搞鬼。她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陸笙歌!”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陸笙歌哭喪著一張臉,隨權玉瓏從馬車后頭轉了出來。
阿歡按住額角輕跳的青筋:“你倆都給我進來!”
陸笙歌心知不會有什么好果子等著他,苦著臉拒絕:“姐,你也知道玉瓏姐的性子……”
而權玉瓏則直接多了:“阿歡別這樣,你貿然停車,會拖沓行車速度的!”說罷雙腿一夾馬腹,又一溜小跑朝前面奔去了。
阿歡憤憤地摔下簾子,看到馬車內正沖她陪著笑的芷心和海棠,沒好氣道:“她胡鬧,阿笙居然也跟著胡鬧!”
“少奶奶?!避菩臑樗辶艘槐瑁噲D為她降一降火氣,“現在雖然不適合貿然停車,不過時至午時,鐘公子總歸是要安排停下吃飯的。到那時少奶奶再細細詢問,不是更恰當么?”
阿歡仔細考慮了一番芷心的話,“唉,真是讓人不省心。”她自己本身就一腦門子官司,居然還要操心權玉瓏的事情!不行,必須要把這件事告訴鐘晚!不然的話,萬一真出什么事,權家少不了要遷怒衛國公府和平邑侯府!
她思及此處,卻感覺馬車慢慢地停了,她掀開簾子,看到馬車周圍圍著自己從府中帶出來的護衛,一個個威風凜凜地守護在馬車前后左右,看不出一絲異樣,愈發心中奇怪。她對芷心道:“你出去問問,為何鐘公子下令停車?”
沒過多久芷心就去而復返了:“據說捉到一個細作,鐘公子正在審問?!?br/>
阿歡眼皮一跳:細作……莫非是……她深吸一口氣,“芷心海棠,我要下車!”
海棠忙忙地為阿歡戴上帷帽。幾人下了馬車,直接奔隊伍前面而去,
阿歡料到雖然權玉瓏膽子大,可是定然不會離自己的馬車太遠,自己的護衛有陸笙歌壓著,定然不會將她暴露,不然的話,都過了這么多天,鐘晚不會今日剛剛發作。想來是方才為了趕緊脫離自己的視線,她才朝前面走了點,不料運氣太背,這么一走,就被鐘晚發現了。
鐘晚此人么,阿歡平日對他并沒有什么了解。不過這幾天跟隨鐘晚的車隊行進,倒是見過他一面,阿歡對他的評價只有四個字:笑里藏刀。能被權玉瓏心心念念的人,自然不會是等閑之輩,可是,權玉瓏性子嬌,脾氣又沖,還沒什么心眼……到了鐘晚手里,還不是被玩的團團轉?
阿歡這么一想,就加快了步伐,果然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坐在高頭大馬上目光冷冷的鐘晚,和立在地上垂頭不語的權玉瓏。
阿歡走到幾人附近,發現逢人三分笑的鐘晚,居然難得的黑了臉。
權玉瓏正在低聲說著什么:“……你說我為什么來?”
“我不管你為何而來。”鐘晚坐在馬上不動,聲線冰涼,“我會派我的親衛,立刻送你回京。”
“你說什么?!”權玉瓏猛地抬頭,杏眼圓睜,臉上帶著不可置信,“我不回去!回去我就嫁……”好在她雖然生氣,還是有點腦子,在喊出“嫁人”之前看了一下周圍,硬生生地把之后的話咽了下去,“鐘晚,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
阿歡聽她的說話時已然帶了點哭腔,不由得嘆氣,走上前攬住她,抬頭對鐘晚道:“鐘公子,我先帶她回馬車里去,好好勸勸她。”
鐘晚握緊韁繩的手緊了又松:“多謝夫人?!?br/>
阿歡上前扶住權玉瓏,要拉著她走,誰料權玉瓏掙開了她的手,“我不走!”
這姑娘的倔脾氣又犯了,阿歡無奈又頭疼,扭頭對鐘晚道:“鐘公子,你也一并過來吧!”
鐘晚陰沉地掃了一眼周圍,低聲喝道:“今天的事情,誰敢傳出去,我就拿誰試問!”在場的都是他的親衛,一聽這話立刻眼觀鼻鼻觀心,把目光轉向另一邊了。
進了馬車,權玉瓏立刻坐到馬車最里側,對阿歡氣鼓鼓道:“我就是不回去!”
阿歡瞪她一眼:“就會沖我發脾氣!你對著鐘晚倒是也這樣??!”
她話音剛落,就見鐘晚一掀簾子面色陰沉地進來了。他發束頂髻,逢人便笑的桃花眼中,居然帶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怒氣。他坐在馬車最外側,薄唇緊抿,馬車內彌漫起淡淡的尷尬。
最先打破這種異樣氣氛的是權玉瓏,她認真地看著鐘晚:“鐘晚,今天你就給我一個準信兒,你說行,我就等你回去……”
鐘晚打斷她,“如果我說不行呢?”
權玉瓏愣了一下,眸子中漸漸浮上淚光:“你居然說不行?那我們這大半年都在做什么?”
鐘晚把頭別過去,不說話。
權玉瓏淚都已經掉了下來,可是她還是強撐著讓聲音中不帶哭腔:“我放下一切從京城跟你到這里,就是想等你一個回答!你剛剛那算什么?你還算是一個男人么?!”
鐘晚閉了閉眼,然后沉聲道:“你盡快收拾一下,我馬上派人送你回京?!闭f罷立刻掀簾而去。
權玉瓏愣了半晌,終于沒忍住,伏在阿歡腿上開始放聲大哭!
阿歡在心中嘆氣。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鐘晚對權玉瓏,未必不是沒有感情的。只是……想來是有什么他無法言說的難處,才令二人走到了現在的局面。
只是不知,他的難處是什么?還有鐘晚此行南下,究竟為了何事?
那邊權玉瓏還在哭:“……我放下尊嚴追到這里,他的態度卻還是如此模棱兩可!阿、阿歡,你說我該怎么辦……”
“玉瓏,你還是回去吧?!卑g為她擦去眼淚,有些心疼,“你待在這兒,于你的名聲……”
“我才不管什么名聲!”權玉瓏一把甩開阿歡的手,“你不知道,我如果一旦回京,我娘立刻就會逼我成親的!”
“這個不會。伯母總歸是要按你的意愿的,你還是回去吧?!?br/>
權玉瓏還是淚眼朦朧的模樣,可是拒絕起來毫不含糊:“我不要,我就是不想回京!”
……
阿歡勸也勸不動她,索性就任她去了。不過為她換了一身自己的衣裳,陪自己一同坐在馬車里,倒是比她之前騎馬在外要好很多。
鐘晚之后還特意來溜達過一趟,當他透過馬車的窗子看到權玉瓏示威似的表情時,臉色簡直黑如鍋底,立刻轉身就走了。
權玉瓏覺得自己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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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又過了兩三日,一隊人馬終于到了山東地界。鐘晚領著一群侍衛浩浩蕩蕩地入了漳城,先頭的探路兵已經找好了晚上的客棧。不過權玉瓏下車的時候又被鐘晚遇個正著,權玉瓏照例一聲“哼!”鐘晚則照例把頭扭向一邊不搭理她。
阿歡頭疼地對權玉瓏道:“你倆成天這樣烏眼雞似的,就算在一起也是一對怨偶吧?”
權玉瓏滿不在乎一揚頭:“怨偶就怨偶了,也比素不相識的強!”
……阿歡繼續頭疼。
鐘晚估計是要在漳城辦什么事情,早早地讓陸笙歌來告訴阿歡和權玉瓏,他們會在漳城待上一天。阿歡自是無所謂,權玉瓏近日心情不好,第二日就要拉著阿歡去出游。
大晉民風開放,她們又是在山東這一塊著名的豪氣之地,自然沒有太多的束縛。阿歡帶上國公府的護衛,陸笙歌在一旁陪著,幾人就出發了。
客棧外就是一條頗為繁華的街道,兩旁的商鋪鱗次櫛比,路邊還有擺攤的小販,風土人情皆與京城不同。阿歡本是陪權玉瓏散心,不料看了幾家攤販,她反倒起了興致,拉著權玉瓏這兒問那兒問:“這是什么?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