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手中這份一模一樣的字體又作何解釋?難道有人利用蓮側(cè)妃坐收漁翁之利?
碧朗藍天,繁復云層,寧靜而安詳?shù)念M醺。瑓s像是在孕育著一場大的陰謀般,處處涌動著殺機。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像是察覺到紫衣過于緊張的情緒,瀟如笑著安慰道。
即是笑,為何您的眼中沒有絲毫笑意?紫衣垂首,無語默然。
瀟如并未急著沖回院中找那個吃里扒外之徒,而是走走逛逛,閑庭信步的在睿王府內(nèi)閑逛了許久。
最后慢悠悠的停在長華院門口,看著紹妃有些緊張的將自己迎進去,坐下來跟紹妃嘮了一陣兒家常,直到天邊暗藍,這才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邵靈兒,在邵靈兒有些不安的目光中起身離去。
紫衣跟在瀟如身后陪她轉(zhuǎn)了一下午,能做到藺如的貼身武婢,紫衣并不是愚笨之人,即便如此也被瀟如繞暈了。
這一下午根本沒有任何目的性,就連紹妃的長華院也不過是興起而去。
紫衣不是沒想過是不是瀟如懷疑此事和邵靈兒有關(guān),只是那邵靈兒進府不過月余,又哪里有那等手段或底蘊,能驅(qū)動兩個院子的人。
紫衣胡亂的分析著,忽的腳步一頓,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讓她心中沉悶,目光滿是不敢相信。
難道,小姐在……懷疑她?
瀟如只覺身后氣息一空,回眸望去,就見紫衣呆愣著看著前方,瀟如順著視線望去,并沒有什么異樣或是值得驚訝的地方。
想來也無事,索性就站在哪里打量了起來,她還從未認真的看過這個女子,可能與她知道許多事情卻刻意隱瞞有關(guān),可能是因為與她這清亮的眸子太過干凈,讓瀟如起不了絲毫惡意有關(guān)。
但是有一點瀟如很好奇,這個女子與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不同,不管是在那個時空,還是這個時空。
她身上沒有蓮側(cè)妃的妖嬈嫵媚,沒有靜妃的古典雅致,沒有太子妃闌珊的清冷熒然,更沒有夏苒帝姬的那種靈俏可人。
她站在那里你不會聯(lián)想到任何人,仿佛她就是她,天地間不可相比他人的她,一種睥睨卻壓制的氣勢。
尖細雪白的臉頰,甚至能看清那臉上淡青色的血管紋路,極其的纖薄,沒有絲毫習武之人的粗狂,反而給人一種觸之即破的脆弱感。
但是那雙深邃的亮眸卻永遠的沉穩(wěn),毫無波瀾,仿佛風平浪靜的海面,又似黑暗壓抑的海底。
一頭青絲比尋常人顏色略淺,偶爾碎發(fā)絨絨的柔和了不少那總是冷著的臉頰,高高的束起并未帶任何發(fā)飾,微涼的晚風吹拂過額前的劉海,給人極其寧靜的感覺。
應會些功夫,瀟如從未見過她傳那些柔軟迤邐的婢裙,總是箭袖長衫,褲筒做的有些寬大,站在那里不動時,就像穿著一條羅裙,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卻又透出幾分寧靜釋然。
和紫云的活潑嬌俏不同,紫衣總覺得在壓抑著什么,她從來不說,瀟如遍也沒問。
“你在想些什么?”瀟如有些好奇道。
紫衣回神,對上那雙眼眸,自從那次落水后,那雙眼眸里在無從前的閑適淡然,每每與之對視只覺得一眼看透,卻隔著浩淼煙波,讓紫衣看不清她真事的情緒。
“沒什么,是奴婢失神了。”紫衣道。
見她有意遮掩,瀟如就沒在深追,此時天色以暗,瀟如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是夜,一個黑衣人靈巧的躲過睿王府巡視的暗衛(wèi)和侍衛(wèi),趁暗衛(wèi)換班,守衛(wèi)松懈之時,一個閃身進了存瑞閣里。
黑衣人松了口氣,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直覺眼角寒光閃爍,抬頭一看頓時頭皮炸裂那種麻意傳遍身體各個角落。
一把閃著寒光的□□對著自己,月光下鋒利的箭頭閃著寒光,瀟如笑吟吟的看著來人,手放在機關(guān)下,來人毫不懷疑,只要她一有異動,那弓箭瞬間便會穿透自己身體。
“你知道我要來找你。”
聽那人出聲,瀟如這才放下□□,沏了杯茶推到對面,“太子妃當然彈奏月圓,不就是告知我,月圓之夜來訪么。”
那人聽瀟如道出身份,也不在掩飾,伸手扯落蒙著臉頰的黑巾。
看瀟如一身青綠色長裙,裙擺逶迤身后,一頭青絲被一支鍍銅木簪挽起,沒有絲毫就寢的樣子,顯然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見她一副悠然閑適的模樣,在想剛才自己那略微驚慌的樣子全部落在面前這個人眼中,明明知道她要來,還拿武器嚇唬。
即便是如今修養(yǎng)身心,對此頗為看淡,但面前這人是她暗里較真的人,在想起剛剛慌亂驚愕的神情,不由得怒從心頭起。
“知道我要來,剛剛妹妹那樣子可沒有絲毫待客之道,不知的還以為來的是什么洪水猛獸呢。”
瀟如呷了口茶,聳肩道:“沒辦法,今夜來客較多,妹妹就算是神機妙算,也算不出姐姐幾時來。”
聽著言語,闌珊頓時譏諷道:“看來你在睿王府的日子并非傳言中那般快活呀。”
“姐姐都說了是傳言,即是傳言又哪里有可信的道理。”瀟如道。
闌珊瞇起眼睛,瀟如心中一緊,頓時起身,下一秒闌珊便笑著坐在對面。
“幾年未見你倒是能言善辯了不少,姐姐?妹妹?你我現(xiàn)在的身份又哪里會念著往年同門之情?”
瀟如只覺有異,闌珊這時的樣子又哪里是當日大殿上那清冷的太子妃模樣。
忽的覺得耳邊‘沙沙’異響,瀟如望去,就見一黝黑細長的蛇仰著頭看著她,見瀟如望去,大張著嘴飛速朝瀟如撲來,瀟如甚至能聞到那蛇口內(nèi)腥臭的味道。
她哪里不知這女人今日來不過是為了證實下皇后那日在大殿上的話,故而強忍著想要躲開的念頭,嫌惡的皺了下眉。
闌珊見她如此,心下也算是信了三分,直覺眼角紫色閃過,在望去,就見紫衣站在瀟如身前,準確無誤的抓住蛇的七寸之地。
闌珊眼角一跳,她還以為這女人不在了,現(xiàn)在出現(xiàn),到是有點麻煩了。
紫衣看著瀟如眸瞳深處那死慌亂及恐懼,手中的蛇纏繞掙扎,紫衣鼻尖輕哼,蛇便發(fā)出‘咔嚓’的聲音。
將那已經(jīng)死透的蛇扔到地上,在看著闌珊的眸子已是冷意彌漫。
“闌珊公主,這把戲都玩了十幾年了,還不膩歪?”
闌珊看著地上那蛇,眉間輕跳,抬眸便已經(jīng)笑意熒然。
“這不是與師妹幾年未見,想著同門之情,戲耍玩鬧一番么,這你也管?”
紫衣卻不吃她那一套,在她面前仿佛不是炎朝公主。
“您剛剛也說了,身份有別,若不是知道您二人相知甚早,剛才那幕還以為您對睿王妃起了殺心呢。”
闌珊被噎了下,也不生氣,這夜紫衣來了,她就別想套出什么,原以為這女人會像從前那樣,對她毫無防范,卻不知如此周全,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她一時也不清楚睿王妃是真的失憶了,還是做戲。
這樣想著,變露出一個微笑:“倒是姐姐唐突了,想著幾年未見,故而用從前的方式像聯(lián)絡下感情,到是忽略了身份問題,今日匆忙,他人必定會邀睿王妃到我府上,當面道謝。”
瀟如起身想送,一副沒有放在心里的模樣,闌珊心中冷哼,還是以往那個樣子,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裝著一副圣潔無辜的樣子。
闌珊離去,瀟如笑意隱去,一雙眸子里滿是冷意和警惕。
這女人太過詭譎,玩笑間便可出手奪人性命,看她態(tài)度和藺如相交甚好,藺如為何會有這樣的友人?
師門?一個是炎朝公主,一個是漓國郡主,怎么會師出同門?
想著瀟如便瞇起眼睛,望著紫衣,紫衣像是沒看到她眼眸的冷意和探索。
“小姐,夜深了,早些安寢吧。”
明顯的不想給她說,瀟如忍著心中急迫想知道的焦灼感,轉(zhuǎn)身進了屋子。
月朗星稀,可見明日是個難得的好晴天,闌珊遠遠的就看見那身紅色衣袍的女子,她行進間充滿了懶散和愜意,紅色紗裙下那雙軟底繡鞋踩在落滿了樹枝忽然塵土的小路上,卻絲毫沒有沾染塵灰。
闌珊有些恭敬的低頭:“師姐。”
紅衣隨意的擺擺手,卻見闌珊有些羞愧、欲言又止的神色,了然道:“我知道你要問什么,隆靜郡主失憶是在師傅的預料之中的,她是個變數(shù)。”
紅衣背著手,抬頭望著朗朗明月,神色乖張的笑道:“自幾百年前的那場變數(shù)之后,這個天下平靜了太久,該好好鬧鬧了。”
闌珊唇角不禁溢出一絲詭譎的笑意,“師姐所言極是,師傅的意思是?”
“靜觀其變,隆靜郡主我們不能動也動不了。”
紅衣望著西方,正是存瑞閣的方向,垂在寬大衣袖中的手緊握成拳,面上卻還是笑意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