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如眼神微閃,凌瞬逾沉思的望著瀟如,瀟如背后滿滿沁出薄汗,明明已經覺得掩飾的很好……
“本王知道你想說什么,本王與你生活三年,這些變化還是能看的出來。”凌瞬逾道,看著面前女子滿是戒備的面孔,原本想要說出的話,頓時柔和了許多。
“王妃不用緊張,讓宮中人知道你喪失記憶對本王并未好處。”
瀟如深深的看了眼凌瞬逾,判定他剛才的話并未有假,這才開口道:“沒有丟了性命,只是丟了記憶,還算劃算,讓王爺擔心了。”
凌瞬逾望著瀟如,溫潤的雙眸卻是翻騰起一絲其他的情緒,還未等瀟如探索,就消失在眼眸深處,凌瞬逾起身,聲音頗為冷淡。
“本王知道你現在什么記憶也沒有,府中的事情就先讓憐兒幫著打理,等你上手了在交給你,日常請安就免了吧,好好在此靜養段時間。”
瀟如點頭稱“是。”
凌瞬逾見她沒有絲毫溫度的淺淡雙眸,即使仿若秋水卻也氤氳著冷霜,似隔霧看花般,讓人琢磨不透。
“失憶了也好,反正你失不失憶都是一個樣子。”
瀟如一愣,卻見凌瞬逾已經走出存睿閣,瀟如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身旁的紫衣,紫衣溫和的一笑。
“小姐不必理會,奴婢會跟隨小姐的。”
瀟如頷首,紫衣上前為她披上披風,道:“小姐,凌國不似璃國,四季溫暖如春,凌國從來都是冬長夏短,小姐自小身子就不喜嚴寒,切莫著涼。”
瀟如攏了攏披風,神思卻是隨著凌瞬逾剛剛的情緒而逐漸的清明,她好像覺得,剛才凌瞬逾是不是生氣了?
瀟如皺眉,回想了下自己禮節并未有何不妥,回答更是柔順疏和,思索了半晌,是在沒有頭緒,便也作罷了。
幾日的安穩,瀟如用膳時,紫衣進來附耳說了句,瀟如眼神一冷,揮手讓那些新來的丫鬟們退下,這才開口。
“睿王對這些事情從不過問?”
紫衣搖頭,“您以前不喜權勢,側妃表面功夫做的足,且府中沒有人在這事上留意,睿王殿下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瀟如點頭,走進書房,案幾上全是書簡,有的攤開,有的被瀟如標注,有的干脆擱置在一旁,這些都是她到睿王府這些時日以來,了解查閱的資料及賬本。
瀟如拿起其中一本,看了半晌后,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紅酥手持筆,在那書簡上做了許些標記。
“紫衣,抄錄一份,放好。”
紫衣即刻便開始抄錄,瀟如在一旁翻閱其他的一些書簡。
午后,紫衣放下筆,瀟如抬眸道:“走吧,坐了一上午了,去園子里逛逛。”
正是初春,百花爭放,剛花園便是這幅春意盎然的景象,既是冷著顏色的瀟如,眼角也多了幾絲柔和,為這滿園的活力而感到幾分醉意。
漫無目的的走動片刻,尋了處風景極佳的地方,瀟如便停了下來,默默地注視著滿園的景致,她心中有許多不解。
原以為到了睿王府去了書房,就會找到一些藺如在這里生活的習慣,卻發現并沒有像郡主府內那種封存好的書簡,除了往日一些詩集外,就連隨筆的文字都沒有,整個書房干凈的就如同剛剛住進來般。
瀟如便細細的在存睿閣上下都反找了遍,還是什么都沒有,就如同這個存睿閣在她住進來之前,并沒有住過任何人。
以及那日在梨園里遇見的公子,為何會出現在睿王府內,這些都讓瀟如費解,偌大的一座府邸,平常到讓瀟如感覺到有些可怕的樣子。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
風中傳來的聲音,在古琴的琴音的承托下,越發的輕婉,歌聲甚是美妙,打斷了瀟如的思路,瀟如不禁抬頭尋那歌聲的主人。
花園深處隱著的烏漆長廊,長廊盡頭有座六角小亭,小亭四面用輕紗遮掩,隱隱能看到里面那緋色佳人。
瀟如眼角一跳,這個場景莫名的熟悉,像是在夢中……似云開月明般,瀟如猛然察覺,這不就是她經常見到藺如的那個六角小亭么!
這樣想著,便抬腳走了過去,許是激動,腳步聲略有急躁,那歌聲一停,里面的緋色身影從琴桌前起身,邊走到亭邊,掀開紗幔。
那女子一身淺緋色衣裙,一頭青絲綰在腦后,垂下來的幾縷長發隨風擺動,更是增加了幾分溫婉的氣質,娥黛眉顯得她似喜非喜,似顰非顰,纖長的睫毛下有一雙如深澗泉水般的眸瞳,鼻子挺直美麗,一張小巧櫻桃嘴。
那女子見了瀟如,微微的驚訝后,便緩緩行禮道:“不知王妃來此,還望沒有驚擾到您。”
不卑不亢的態度,溫婉怡人,就春風里的楊柳般,悅人耳目,瀟如打量后,心中不由得夸贊道。
“奴婢見過靜妃。”紫衣在身后出聲道,隱晦的告訴瀟如,這女子的身份。
靜妃?瀟如的眸瞳深了片刻,紫衣曾經說過,靜妃被稱為樂姬,是凌瞬逾還未封親王之時,皇宮里的一位樂師,被凌瞬逾的母親看上,選作當成凌瞬逾貼身丫鬟,最早開始伺候凌瞬逾的侍妾。
“起來吧,本妃一直想著要來感謝靜妃的救命之恩,奈何身子弱,自從到了王府內便一直未曾出過院門,這倒是碰巧。”瀟如道。
“臣妾慚愧,是王妃您福澤深厚。”樂姬起身道。
瀟如掃了眼亭內的景色,便回身,看著眼前的人,一口一個‘王妃’而不是姐妹相稱,可見是嚴謹古板之人,眉宇間有著幾絲寂寥,可見在王府的日子也是一般。
察覺到瀟如打量,樂姬越發的小心了起來,眼前這位王妃剛到府不足片刻,便以雷霆般的速度發落了她庭院近一半的丫鬟,這般狠絕像是要做給府內某個人看一般,她可知道,涵煙閣內那天可是換了一批瓷器。
人人都是明哲保身,生怕那點不好惹了眼前這人。
瀟如淡笑,她哪里看不出來面前這人的心思,她所圖不多,只要人不犯我,便可安穩度日,至于這府中側妃。
瀟如眸瞳微深了片刻,她還需要時間才能全部了解,那時,就看眼前這人兒的立場是不是還向現在這般了。
樂姬見瀟如沒了聲音,以為是自己哪里惹得她的不快,不禁抬眸想要打量下她的神色,正好對上瀟如似笑非笑的眸子,當下心中一頓。
她從未見在這位柔和嫻靜的王妃身上,見過這種神色,甚至可以稱之為危險的神色。
“罷了,本妃出來已久,也是時候會去了,就不在這嘮擾靜妃了。”瀟如道,帶著紫衣便走了。
回到院中,就見玉心堂內坐著一人,身姿豐腴,神態妧媚,那人見瀟如進來,不慌不忙的起身。
“臣妾見過姐姐,未曾通報便來此,還望沒有打擾到姐姐。”
瀟如自顧自的走到上座,坐下后才讓白依蓮起身。
“側妃來此,所謂何事?”
白依蓮站起,道:“姐姐來府幾日,從未外出,想來煩悶,便想同姐姐一起去觀賞風景,哪料剛來便聽人來報說姐姐已經出去。”
瀟如點頭,卻見白依蓮氣定神閑的坐在哪里,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瀟如眼神虛瞇。
“本妃已經回來了,側妃無需擔心。”
白依蓮沖瀟如笑道:“姐姐回來就好。”
瀟如手指微不可見的沖門口指了指,紫衣道:“王妃,奴婢去取今年的新茶。”
瀟如點頭,白依蓮眼神深了幾分,眼中劃過一絲不馴,起身道:“姐姐回來,妹妹也沒有什么事了,就不在此打擾姐姐了,妹妹告退。”
瀟如點頭,晚些,紫衣進來,瀟如放下手中的書簡,神色冷淡,“可有什么發現?”
紫衣道:“書房哪里有幾個小婢鬼鬼祟祟,見奴婢過去便匆忙告退,書房有被翻動的痕跡。”
瀟如神色一冷,不禁笑出聲來:“看來這位側妃是感覺到了什么呀,罷了,本想著過段時間再說,現在倒是自己撞槍口上了。”
紫衣聽她話中帶有諷意,便沒有插嘴,瀟如起身道:“那幾個小婢你找個由頭處置了。”
幾日過后,自存睿閣又傳出幾個丫頭伺候不周,被貶到浣衣園后,整個王府都緊張了起來,涵煙閣倒是與之相反靜的不同尋常,說是那蓮側妃想排個什么舞。
在見到傾塵時,瀟如正在后園同紫衣一起放風箏打發時間,忽的一陣風刮過,原本萬里無云,如同一塊湛藍色碧玉般的天空,此時就像被墨汁染色了般,驟然壓下,風箏被刮到樹上,手中的線也斷了。
豆粒大小的雨滴墜落,沒一會便染濕了地面,虧的瀟如跑的及時,這才免去被淋成落湯雞的下場。
到了亭內,就發覺一個人走了過來,定眼一看才發現是樂姬,懷中還護著什么,額角沾上幾縷濕發,身后并未跟著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