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英靈降臨的航道。”西子月凝視著天空的最深處。
這種感覺就像是身處兩個即將相接的星球之間,一邊是死氣沉沉,以絕對安靜的姿態(tài)腐朽上千年的夜之食原,另一邊是緩緩洞開的神之大門,生與死在這個世界的比例正迅速失衡。
仿佛某種神圣的交接儀式,作為新生命誕生的代價,舊有的生命會在門開的一刻統(tǒng)統(tǒng)得到凈化。
“看見了嗎?那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耶夢加得緩緩抽動涼氣。
“我看到了,是船。”西子月說。
在龍王的視角下,她無比清楚看到了漫天極光里的景象。
如宇宙般深邃的空間中,星云組成了燦爛的長河,那些戰(zhàn)艦只與其說是航行在海面上,不如說是游弋在天空中,流星般的軌跡緊緊尾隨在那些船的后方。
那些船......準確而言,是戰(zhàn)艦,數(shù)量比得上一支航母編隊。
并非神話傳說中那些凋飾著天使與花紋的精靈船,而是線條筆直鋒利,質(zhì)感冰冷的黑色金屬戰(zhàn)艦,那些戰(zhàn)艦的表面無一例外都覆蓋著煉金回路,同樣的技術(shù)西子月只在那艘愛芙爾公主號上見過。
與充滿未來科技風(fēng)的戰(zhàn)艦外形相反,甲板上立滿了古老而莊嚴的騎士,他們披掛著甲胃,駕駛著八條腿的駿馬,那柄號稱必中必死的昆古尼爾居然做到了人手配備一把。
朦朧的大雨籠罩著這條航道,英靈們?nèi)绲蛳癜阍谟曛斜3殖聊俗闵耨x也閉眼低頭,任憑雨水沖洗他們的盔甲與面罩。
“一共十二艘船,英靈們的數(shù)量大概在1000左右。”耶夢加得少有地露出敬畏之色,“假設(shè)他們的那些昆古尼爾并不能起作用,你覺得我們有勝算嗎?”
“不需要正面交鋒,只要將那入口關(guān)閉就行。”西子月說。
“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這事并沒那么簡單,得搓點狠活才行。”耶夢加得有所暗示。
滅世言靈。
言靈表上序列號115的歸墟,和序列號117的的濕婆業(yè)舞已經(jīng)向西子月開放,代表兩位君的最強權(quán)柄。
“連續(xù)使用兩個滅世級言靈嗎?這在我的認知中可是從未發(fā)生過的事。”
“你似乎蠻期待的樣子。”
“可別這么說,我的西女王,我能感受到,你那誠實的身體已經(jīng)躍躍欲試了。”
西子月沒有否認,和前兩次融合一樣,這一次她的性格同樣也發(fā)生了變化,龍王的戰(zhàn)爭基因正在不斷發(fā)出信號,而這恰恰也是理性思考后得出的最好對策。
斬斷那條星辰的航路,讓神明們無法降臨!
“小心!身后!”耶夢加得提醒。
早在她提醒的前一刻,西子月就做出了反應(yīng),雪花般的羽翼開屏,領(lǐng)域擴張,看不見的沖擊力在領(lǐng)域表層散開,而后才是音爆。
西子月緩緩扭頭,聆聽著那個巨大的心跳聲接近。
白王,只有這個詞才能形容那具身體。
那同樣是介乎于天使與魔鬼之間的完美生物,它的每一分暴戾,每一分高貴,都如光線般塞進這座夜之食原的每一個角落。
“很久不見,西子月小姐,你比上次更美了。”白王低沉開口。
腐朽的城市上,漫天的極光中,兩條巨龍筆直地拉進距離。
“很久不見,赫爾左格博士,看上去你的心理陰影已經(jīng)被治好了。”西子月看上去并不吃驚于對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那個弱小的我已經(jīng)死了,作為更強大的我,理應(yīng)踩在他的尸體登上更高的位置......我是白王赫爾左格,而不是赫爾左格,甚至連白王這個描述都未必那么準確。”
非要形容的話,現(xiàn)在他處于一種與白王非平等共生的狀態(tài),性格和說話方式是赫爾左格沒錯,某些行為也會像他,但內(nèi)在精神卻是白王的核心。
至于那個慘遭八岐反噬,對路明非的一切都極度恐懼,在其余兩位惡人的引導(dǎo)下走向毀滅的懦弱赫爾左格......他的確已經(jīng)毀滅了。
被白王吞噬的過程,并不太好受。
它似乎想更進一步做自我介紹,但還沒來得及說更多,鐵塔般的巨型十字冰錐被投擲了過來,將它一路推至某座大廈的腳下才停止。
“這就是您的誠意嗎?我親愛的女王陛下?”白王將那柄冰錐捏碎,雖然它極力克制,但能聽出它的怒意。
“我知道你想談合作。”西子月與耶夢加得的聲音同步響起,“滾吧。”
白王沉默了,安靜籠罩在城市與巨龍之間,海水如鏡面般映襯出世界的另一面。
合作,的確是它想提出的方案,現(xiàn)在大難將至,最好的方法當(dāng)然合力擊穿英靈們的航道,然后再慢慢解決彼此間的恩怨。
夜之食原并非英靈們最理想的登陸點,在這里,只要有一發(fā)滅世級言靈,就能將它們的前進之路斬斷。
可面對如此合理的請求,她居然拒絕了?莫非是龍王特有的戰(zhàn)意吞噬了她?
“別健忘了,博士,仔細回憶你是個怎樣的人。”西子月豎起綺麗的冷童,“和你為敵,或許會很困難,但與你合作,只會被吃掉......就算你是白王,你也不會與美德沾邊。”
白王一愣,動作也出現(xiàn)一絲不協(xié)調(diào)。
猶如精神被強行撕扯開一樣,它發(fā)出了一聲痛叫,高樓大廈間的玻璃水泄粉碎。
它施加給自己的精神暗示消失了。
它暗示自己盡可能誠心誠意,來換取這次合作機會。
合作?無非就是掐準時間點背后捅刀而已,這點甚至不用自我暗示,等到了那個時間點,他立刻就能明白該怎么做。
微微調(diào)整后,白王再度恢復(fù)端莊與森嚴,身后如浮世繪般的盛世翼膜撐開,幾乎遮蔽住從天而降的極光。
王與王之間的廝殺就此揭開序幕,唯有死亡可以終結(jié)。
夜之食原外的東京,邦達列夫走到龐貝身后:“計劃有變,我撤退了。”
“你沒參戰(zhàn)?”龐貝驚訝地看著對方。
“里面的怪物太多了,我插不進手......我現(xiàn)在最多還有一次使用龍王力量的機會,不能就這么白白浪費掉。”邦達列夫緊緊握住手心。
“對了,我這里有一個突發(fā)消息,對你和我而言,沒準都是噩耗。”龐貝垂下尚未關(guān)閉的手機,疲倦又釋然地望著夜空。
“什么?”
“愷撒出逃成功,我的好兒媳,陳墨童也終于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