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應寒年不由分說地推著姜祈星往前走。
    姜祈星按住自己的臂膀,被推得往前撞了一下。
    林宜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下一場館——拳擊館。
    拳擊臺上,應寒年站在上面扭了扭脖子,將拳擊手套直接扔給姜祈星,姜祈星伸手接住,一雙眼看向應寒年,“寒哥,你……”
    “什么都別問,打就是了!”
    應寒年目光冷冽地看向他。
    “……”
    姜祈星站在那里,活動了一下手臂,戴上手套,還沒戴好,應寒年一記拳風就朝他飛了過來。
    “砰。”
    拳擊手套擊在皮肉的聲音是悶而強烈的。
    林宜站在下邊,忍不住用手擋了擋眼睛,不忍目睹。
    應寒年這奇葩到底是來開解人的,還是來揍人的。
    姜祈星被應寒年連連掀翻在地,差點直接摔翻出場,應寒年站在那里,不屑地看著姜祈星滿嘴的血,上前踢了一腳,“你是我一手教出來的,現在就他媽這點能耐?越活越回去了!”
    “……”
    姜祈星倒在地上起不來。
    應寒年蹲下來,冷嗤一聲,“林宜說你看上牧夏汐了,現在她要結婚,你是不是很痛苦?痛苦到做事都心不在焉?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做錯多少事?我睜著眼閉著眼,你還當我真慣著你了是吧?”
    聞言,姜祈星的目光恍了恍,眼中壓抑著巨大的痛苦,“寒哥,我不是故意的。”
    聲音沙啞到極致。
    “你是故意的還得了?”應寒年冷哼,“怎么,現在是不是特后悔搶在我前面殺了牧華康,是不是還恨上我了?”
    “我沒有。”
    姜祈星被說得皺起眉,牙齒上沾著血,他什么時候后悔過。
    血海深仇,他從來不后悔報了血海深仇,他痛苦的從來都是他讓牧夏汐失去了父親……
    她是無辜的。
    她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
    “沒有?”應寒年冷笑,“那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恨我就起來繼續打!”
    “我沒有。”
    姜祈星倒在那里道。
    應寒年站起來,一腳踩在他的身上,冷冷地問道,“那你恨誰?”
    恨誰?
    他能恨誰,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他不知道還有誰對不起他,他能恨誰?
    應寒年站在那里,鞋底狠狠地碾在他的身上,一寸寸碾著他的皮肉,賤踏著他的尊嚴,姜祈星倒在拳擊臺上痛苦地皺眉,他抬眸,入目的是應寒年的譏諷與輕蔑……
    那目光太過羞辱。
    他的血液剎那間逆流。
    他還是恨的,他恨牧華康,恨這個人毀了他的家,還留下一個女兒繼續折磨他。
    他恨自己,恨自己掌控不了這一切,進不得、退不得,像個白癡一樣被命運玩弄,還反抗不了。
    他怎么不恨,他恨進了骨子里!
    姜祈星往地上啐了一口血,猛地從地上一個彈起站起來,揮拳就朝應寒年出擊,應寒年被拳風掃過,人往后踉蹌幾步。
    林宜在下面看得直皺眉,只見姜祈星不管不顧地朝應寒年攻擊過去,跟要殺人似的。
    “叫醫生隨時候著。”
    林宜吩咐跟隨的女傭,已經有些看不下去了。
    拳擊臺上撞擊的聲音令人聽了渾身不適,兩個男人都跟殺紅眼一般往死里打斗,林宜聽到姜祈星歇斯底里的吼聲,像困在身體里的一頭野獸正暴燥地破籠而出……
    林宜忽然想起在應門時,牧夏汐站在刑場上看著偌大的十字架發呆,而姜祈星就站在下面看著她。
    姜祈星與牧夏汐,都被押上刑場,困在一個十字架里。
    空曠的拳擊館中回蕩著姜祈星的吼聲,林宜聽了很難受。
    場館換了一個又一個。
    應寒年的開解方式就是讓兩個人都落得一身的傷。
    從最后一個武術館出來,兩個男人身上都是帶著血腥味。
    進了休息室,林宜連忙讓等著的醫生給兩人治傷,應寒年坐在沙發上隨意地往后一仰,一頭短發都是濕的,伸手扯了扯衣領,嘴角的瘀傷為他憑添邪氣,哪里還像個坐在高樓談著生意的商人。
    “水。”
    林宜無奈地看著他,伸手把水杯遞給他。
    應寒年將手搭在一邊任由醫生處理傷口,聽到這一聲,他抬眸看向林宜,勾了勾唇,“生氣了?”
    “你打過癮就行。”
    她不重要。
    林宜冷冷地道。
    “氣性真大。”應寒年低笑一聲,看看自己的手道,“在包扎傷口不方便,你喂我。”
    話一出,醫生的動作都僵了一秒,女傭聽著默默地別過頭去,沒事沒事,這種狗糧也是吃慣了的。
    姜祈星比應寒年傷得重,坐在靠門旁的一張沙發上,胸肋骨都在隱隱作痛,他抬眸,就看到林宜把水杯遞向應寒年,冷冷地說著話,“不還有一只手么,自己喝。”
    應寒年坐在那里,伸出手就攥住林宜往自己懷里一扯,林宜不防他這么一招,人一晃跌坐進他懷里,手中的杯子摔出去,水潑一地。
    “……”
    姜祈星坐在那里看著這一幕,眉頭蹙了蹙,忽然覺得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什么具體的。
    林宜氣惱地瞪向應寒年,“你看你,水都潑了。”
    “是啊,水都潑了,我沒的喝了。”應寒年聳聳肩,手還緊緊攥著她的。
    “怪誰?”
    “怪我。”
    應寒年理直氣壯地認了,側頭靠到她耳邊,嗓音磁性,“團團,不生氣,乖。”
    “……”
    乖你妹。
    林宜真想把杯子撿起來砸他臉上,她咬咬唇,伸手推開他的唇,“離我遠點,聞著血腥味惡心。”
    “那我先洗澡再來治傷。”
    應寒年說著就要起身,林宜連忙按住他,“別胡鬧,治傷要緊。”
    “你嫌我。”
    “……我不嫌你。”她就在這坐著行了吧?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應寒年順勢坐下來,貼過去就在她的唇上吻了一記,不顧旁人。
    林宜的臉微微發熱,再一次推開他的臉,這人怎么都不懂避忌,她不好意思地轉眸看向醫生、女傭,好吧,他們倒是懂回避的,女傭正低頭數手指,醫生恨不得把紗布扯出一朵花來,根本顧不上看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