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你的人,你的心我也要。”牧羨楓說道,溫柔的嗓音中透出濃烈的控制欲,“你要把對應寒年的感情徹底放下。”
    林宜看著他,半晌才道,“你是在和我做交易嗎?”
    用她的人,用她的感情做交易。
    她怎么都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牧羨楓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你想替應寒年打擊三房么?”
    牧羨楓問。
    眼神對視之間,飛沙走石,電光火石,宛如一場漫長的角逐。
    林宜的臉色泛白,直呼其名,“牧羨楓,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會威逼女人。”
    牧羨楓注視著她,笑容越發苦澀,“那你告訴我,我還有什么辦法能讓你多看我一眼?”
    “……”
    林宜啞然。
    “我連自己的親人都不顧了,你現在能明白我對你的感覺么?”牧羨楓嗓音低沉地問,聲音澀得厲害。
    林宜承認,她這一刻有些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處理這種情況。
    她抿緊唇,又松開,再抿唇,好半天,她也只能問出一句,“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
    “好不好,我知道就行了。”牧羨楓深深地凝視著她,“你能和我說這么久,而不是轉頭離開,說明你在考慮。”
    和聰明的人說話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一眼就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我要時間。”
    林宜沒有拖泥帶水,只說出這四個字。
    “好,我等你答案。”
    牧羨楓頜首。
    ……
    風聲蕭瑟的墓地里,陽光都顯得沒有多少溫度。
    林宜靠坐在冰冷的碑前休息,冷冽的風穿入她的身體里。
    好久,她才慢悠悠地睜開眼睛,望著頭頂上方的天空,低聲地道,“我前些天看到一點影子,還以為是你呢?每次走在路上,聽到摩托車的聲音,我都要去看看,是不是你,看一次,失望一次。”
    “……”
    和她說話的只有涼涼的風聲。
    “牧羨楓和我做交易,我在想,我要是答應了,算是替你報仇,還是算背叛你?”
    她笑著問道,眼里慢慢聚起水光,“不能算背叛你吧,畢竟你都丟下我走了,誰讓你死的,誰讓你去去玩那么危險的翼裝飛行,你就該呆在那一邊好好地跪鍵盤跪榴蓮,跪死你。”
    哪還有什么跪死。
    他已經死了。
    已經完完全全地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應寒年,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選。”她靠著墓碑低聲地說道,一滴淚無聲地滑過面頰,“你說我都能重生,你的魂魄怎么就不能回來看看我呢?”
    “……”
    墓地里安安靜靜。
    “你都不會想我的嗎?”
    她問。
    可是她想啊。
    這一天天的,她每天都想的心疼,鉆心鉆骨的痛,這種滋味真是太難受了。
    “應寒年,不管我做什么樣的決定,你都要記得,你是我這輩子愛的最后一個男人,永遠不會變的。”畢竟愛他一個就夠撕心裂肺的了,這種感覺,她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想再來一次。
    “……”
    墓碑上應寒年的臉龐英俊得無可挑剔,笑容張狂邪氣。
    林宜從一旁的地上拿起一瓶烈酒路易十三,“記得這個酒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差點用這種酒砸破你的頭。”
    “……”
    “你的頭我砸不到了,請你喝吧。”
    林宜淌著淚低笑一聲,打開瓶蓋,將烈酒灑在旁邊的地上,剩下半瓶的時候直接仰起頭,將酒灌進嘴里,酒直沖喉嚨,嗆得她連連咳嗽,五官都皺成一團。
    漸漸的,她嘗到里邊的果香味,她舔了舔唇,再次握住瓶頸,將酒灌進身體里,直直地飲下。
    她不擅喝酒,很快就醉了。
    森冷的墓地里喝醉,她一點擔心都沒有。
    她在他的墓碑前,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醉意讓林宜犯困,她靠著碑,很快便沉進夢鄉,她擁緊自己的身體。
    夢里,有一雙手臂慢慢摟緊她,將所有的寒意驅散,有溫熱的觸感落在她的唇上,她勾了勾唇,笑得很滿足。
    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翌日。
    她是醉得有多厲害,一點感覺都沒有。
    天都亮了。
    她醉著在應寒年的墓碑前睡了整整一夜,林宜從地上站起來,轉了轉腦袋,呼吸順暢,鼻子一點都不塞。
    真是稀奇,她就這樣在寒夜里睡一晚,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仿佛昨晚真的有個人抱著她給她驅寒一樣。
    林宜低頭看著碑上的照片,微笑著道,“你是不是真有魂魄啊?”
    他一向說她身嬌肉貴,一點雨、一點風寒都禁不住,那現在她禁住了,是不是他的魂魄在保護著她?
    她問著,沒有任何聲音回答他。
    林宜微笑著,笑著笑著又笑不出來了,連夢里,他都要一遍遍地進入,她是真的……快想瘋了。
    可就是真的瘋了又能怎樣,他都不會出現了。
    她擦干凈墓碑,轉身離開,帶著醉了一夜后的決定,無比清醒。
    ……
    林宜回到牧家,她直接去到牧羨楓的臥室外。
    沒有等太久,牧羨楓就從里邊打開門,身上已經換好西裝,溫潤如玉,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他看向她,有些意外,語氣卻是平靜的,“想好了?”
    沒有別的事,她不會這么早出現在他房門口,
    “嗯。”
    林宜點點頭。
    “如何?”
    牧羨楓期冀地注視著她。
    “我答應你的條件,但你一定要踩死三房。”
    她一字一字說道。
    她想過了,如果她放棄從這一條路報仇,她不知道還能想出什么辦法,時間上也來不及了,她不能讓姜祈星胡來。
    而且,應寒年死了,她以后的人生即使不和牧羨楓交織在一起,也會有另一個男人,林家就她一個女兒,若是她一輩子不嫁人,爸爸和三個老人得愁成什么樣,她重活這一世,就是想為家人活一遍。
    反正遲早都會有那一步的,那她還不如抓緊機會替應寒年報仇。
    至少,她為他做了點事。
    聞言,牧羨楓站在門口,笑得酸澀,“這樣的答案,我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你想反悔么?”
    林宜問道。
    “跟我進來吧,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