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匪夷所思,“母親,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們聯(lián)姻了,你們現(xiàn)在居然要我打掉自己的孩子?”顧若是這么和他說的,“我以前就和你說過,玩歸玩,別玩出禍來,現(xiàn)在是讓你收拾爛攤子,你有什么可委屈的?那個女星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藥,她想憑個孩子學(xué)電視里
豪門爭產(chǎn)是不是?想都別想!”
“我不可能打掉自己的孩子,您別逼我,逼我這婚我就不結(jié)了!”
他當(dāng)時一把甩了那些偷拍資料,以為自己的話很有威勢,能震攝到自己的父母。
可事實上,一切不過是他想得太天真而已。顧若連爭都不愿意和他爭,只輕蔑地笑了一聲,“你不肯親自動手,那就我來吧,一個混名利場的女星而已,我多的是辦法毀她前程,刺激她沒了小孩,甚至連她,我都可
以讓她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
他呆住了,母親將一條人命說得輕描淡寫,但他知道,她說的都能做到。
“羨旭,牧家是一棵參天大樹,你享受了它的遮蔭,就得為之傾其付出,你撼動不了,那個女明星更撼動不了?!?br/>
顧若說的話,他每個字都無法反駁。
他沒有辦法。
他敵不過父母,敵不過牧家,他只能在她和孩子之間做出抉擇,與其等父母出手,不如他親自來。
可是牧羨旭怎么都沒有想到,會變成今天這樣。
林宜罵他罵得對,他毀了江嬈一輩子。
如果當(dāng)初他再激烈地抗?fàn)幰幌隆?br/>
林宜站在一旁,一直緊盯著他,漸漸發(fā)現(xiàn)他的眼眶里多了淚光,他是渣男,但渣得還有一絲未泯的良心。
可那絲良心又能彌補江嬈什么?
半晌,牧羨旭伸手按了按眼睛,艱難地牽扯出一抹笑容,道,“嬈嬈,我走了?!?br/>
這一走,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
一定要好起來。
里邊的人沒有任何力量回應(yīng)他。
牧羨旭轉(zhuǎn)身,從林宜身旁擦肩而過,一步步走向走廊盡頭,走向?qū)儆谒乃廾?br/>
人消失在盡頭的一瞬間,躺在病床上的江嬈睫毛動了動。
陽光從窗口照進來,充盈著整個病房。
……
牧羨旭在法庭被判六年監(jiān)禁的這天,醫(yī)院的梧桐葉子都掉光了,江嬈終于蘇醒過來。
她醒了,但她傻了。
頭部受到重創(chuàng)帶來的后遺癥是難以估量的。
粉絲們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她們還是守在醫(yī)院邊,偶爾能看到江嬈追著一些穿著病號服的小孩子跑,想加入他們一起玩。
“我今天悄悄去了醫(yī)院,她還是連上廁所都不知道,每次都需要護工幫忙,衣服也穿得亂七八糟,吃東西吃得衣服上全是,像個小孩子一樣?!?br/>
林宜坐在床前的地板上,懷里緊緊抱著三角飯團的抱枕,心口像被壓了塊巨石一般沉甸甸的,格外壓抑,“她以前在舞臺上那么光彩奪目,現(xiàn)在卻連自理能力都欠缺……”
要是以前的江嬈看到現(xiàn)在的自己,是不是會痛恨這個世界留住了她?
林宜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電視機打開著,里邊播放著庭警押著牧羨旭上警車的畫面,周圍人山人海,還有人在扔雞蛋,雞蛋直直地砸在牧羨旭的頭上,他瑟縮了下身子,從未有過的狼狽。
也象征著牧氏家族的狼狽。
應(yīng)寒年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看股市,聞言,他偏過頭看向她,深邃的輪廓下,五官透著冷峻,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鏡,嗓音低沉,“團團,你是不是怪我將江嬈拉入局?”
怪?
從哪里談得上怪呢?林宜苦笑一聲,雙眼空洞地看著電視機上的畫面,“在孩子失去的那一刻,江嬈的意志就被牧家打得一絲不剩,要是你不找她,她或許自殺得無聲無息,你找她,還能給她
一個報復(fù)渲泄的渠道?!?br/>
“……”“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怪自己當(dāng)初沒有早點看穿江嬈原來已經(jīng)到了那么絕望的地步,我那時就該好好地陪著她,也許她就不會那么無望,或許她能重新振作……”林宜說著哽
住了,低下頭用力地抱住抱枕。
江嬈總說她是最真心的朋友,可她真的什么都沒有幫到。
應(yīng)寒年上前,在她身旁坐下來,將她摟進懷里,大掌壓在她的頭上,呼吸沉重,“不是你的錯,團團,你什么錯都沒有?!?br/>
“……”
林宜靠在應(yīng)寒年的身上,抑郁結(jié)在心口緩解不開。
應(yīng)寒年抱住她,一再安撫著她,忽然外面?zhèn)鱽硪宦暋芭椤钡木揄?,整棟別墅都在震,林宜驚了一下,從他懷里直起身來,“怎么回事?”
“可能外面放鞭炮?!?br/>
應(yīng)寒年隨意地道,神色如常。
林宜狐疑地看著他,“怎么會有放鞭炮只有一響的?”
而且近的就像樓底下一樣,難不成還是姜祈星在放鞭炮?
“那人家就愛玩一響的怎么辦?”
應(yīng)寒年勾了勾唇笑。
林宜看他一眼,見他臉上風(fēng)平浪靜,可還是覺得有什么不對,她站起來就往外走,應(yīng)寒年拉住她的手,“別出去了,陪我在這看會電視?!?br/>
“不看。”
林宜毅然甩開他的手就往外走。
應(yīng)寒年還想抓她,林宜迅速跑起來,一路跑下樓,門外的庭院里有滾滾濃煙正在散去,她站在門口,只見姜祈星站在院中,拳頭握緊,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大鐵門。
大鐵門被炸得變形,還飛了一半……
林宜回眸,應(yīng)寒年慢悠悠地走上前來,一手插在褲袋中,面對這樣的畫面沒有絲毫的意外。
她心里咯噔了下,“應(yīng)寒年,你是不是又有事瞞著我?”
“……”
應(yīng)寒年黑眸深沉,知道瞞是瞞不下去了。
“你說話??!”林宜急切地大聲道,“是不是每次等出了事,我才有資格知道?”
她不怪他將江嬈拉進局,因為這是江嬈自己的決定。
可她真的討厭他們不約而同地瞞著她,將她保護在象牙塔里過日子。聽到聲音,姜祈星回過頭來,朝這邊走來,道,“寒哥,有摩托車開過去,直接扔在門上,微型炸彈,威力不大,也就是個恐嚇的效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