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進骨子里的語氣。
    應寒年轉眸看向他,兩人視線對上,應寒年勾唇,“沒想到三爺是牧家這么多人里邊自私得最理直氣壯的一個。”
    “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么選擇,我再給你一點時間。”
    牧華弘說著將香插進香爐中,還未插穩,一疊冥幣就砸到他旁邊的花圈上,將上面的花都砸變形了。牧華弘轉過頭,就見牧羨光鐵青著一張臉從地墊上站起來,氣勢洶洶地沖過來,站到他面前,咬牙切齒地道,“三叔,我母親的遺體還擺在這呢,你這么公然挖我的人,哪
    里還有點長輩的樣子?”
    這一點響動令在場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牧華弘站在那里,一雙眼冷漠地看著自己的侄子,“應寒年這樣的人才,憑你控制不了。”
    最好的棋子就該在最好的棋手手上。
    “你胡說什么!”
    牧羨光來了脾氣,不顧場合上前就狠狠地推開牧華弘。
    越來越多的人靠近,看到這個舉動不免嘩然,這可是在葬禮上……
    場面上的花圈多得密密麻麻,透著森森的寒氣。
    應寒年冷眼看著,順手將手中的細香隨便扔到一旁,只見牧華弘被推得往后退了兩步,牧羨旭立刻上前扶住自己的父親。牧華弘站定,不慌不忙地整理著身上的衣裝,上前一步,靠向牧羨光的耳邊,一字一字開口,“之前我不在國內,才讓你有機可乘向羨泉下了手,現在你三叔回來了,你以
    為你還有機會?”
    說完,在牧羨光更暴躁沖動時,牧華弘及時退回來,轉頭看向一旁圍上來的人,道,“小孩子傷心過度,見諒。”
    這一說,好像完全是牧羨光無理取鬧似的。
    連家來悼念的人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蹙眉,連家自然是想扶著牧羨光成為牧家繼承人,但如此沉不住氣,未免令人失望。
    牧羨光站在那里難堪到了極點,一股氣憋在胸口差點炸了。
    各種各樣的消息傳到老爺子的耳朵里,牧子良的臉色變了又變,馮管家立刻將準備好的速效救心丸服侍他吃下。
    吃下藥,牧子良的呼吸才稍微順暢一些。
    牧子良靠在床頭,馮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老爺,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要保重自己。”
    “老馮,你說我是不是年紀大了,怎么現在一點事情都禁不住呢?”
    牧子良躺在那里,手撐著頭上,精神不濟。
    人過八十,就該想想怎么體面地去另一個世界了。
    “老爺,您不是說兒孫斗有斗的好,成事的那個才能扛起牧家?”馮管家道。
    牧子良抬起手,馮管家連忙扶著他坐起來。老爺子坐在那里,一雙眸睨向他,“斗能斗出來向上的景氣,當年三個兒子爭成那樣,牧家還是牢牢穩居四大家族之首,為什么?因為他們爭來爭去都知道自家的利益為重
    。”
    “……”
    馮管家沉默。
    “可現在呢?”牧子良已經年邁到半截身子入土,可他分析起來卻仍條理分明,“羨泉被打擊得喪失信心,手上資產不斷流失;華康是指望不上了,羨光這剛贏一局,還未來得及大展拳服
    ,就沒了母親,華弘在葬禮那一出必然會讓他少了連家一些支持依靠;這蘇美寧又在葬禮上倒下,要是她也有個萬一,就只剩羨楓獨守長房了。”
    “……”
    馮管家本來不覺得有什么,可聽老爺子這么一講,頓時背上都起寒意了。
    “老馮,這哪是在斗,分明是我們牧家在走下坡路。”牧子良冷冷地道。
    大海有潮起潮落,可他們牧家最近一段時間只見落,不見起。
    越爭越傷,越斗人越少。
    馮管家是他的心腹,聽著聽著漸漸琢磨過味來,“您還是覺得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切?”
    “你確實將應寒年查得一清二楚了?”
    牧子良問道,仍然心有疑慮。
    “是啊,應寒年的身份沒什么問題,生死街那邊也打探過了,那多的是人當年見過應氏母子的尸首,應家沒人了。”
    馮管家認為牧子良在這上面太多心,老是盯著一個應寒年不放,“這應寒年要真是替應詠希回來報仇的,他還敢姓應?”
    吃了熊心豹子膽么?
    聽著這話,牧子良看著他,眼中深不可測,反問道,“要是他真敢呢?”
    若是真敢,那說明這份仇種植得太深了。
    “……”
    馮管家被問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背脊一陣陣地發涼,幽幽地道,“不能吧,哪會有這樣的人,不是太傻,就是太狂。”
    “可所有的事就是從他出現以后才發生的,不得不防。”
    牧子良站起來,佝僂著背走到窗口,望著外面的道路,兩邊路燈都掛了上白色喪布,看起來死氣沉沉的,令人備感壓抑。
    剛給老太婆辦完三十周年的祭禮,接著又是老二妻子的葬禮,這不祥之兆仿佛籠罩在牧家上空揮之不去。
    這個牧家,他守了那么多年,斷斷不能在他快入土的時候出現一絲偏差。“罷了,老馮。”牧子良望著外面的天色道,“你盯著家中的局勢,若接下去仍是只悲無喜,就說明我的兒子孫子擋不住旁人的算計,不管這個應寒年是否無辜,都別留了。
    ”
    殺伐決斷。
    老爺子已經很多年沒有親口要一個人的命了。
    馮管家點頭,“明白了,老爺。”
    他順著老爺子的視線望出去,無聲嘆氣,希望這場喪事趕緊過去,一掃牧家陰郁。
    ……
    是夜,已經是后半夜了,姜祈星開車回別墅。
    應寒年坐在后面,人慵懶地往后去,一手搭在打開的車窗上,黑眸冷冷地看著窗外。
    蘇美寧怎么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倒下?
    不是說蘇美寧不能生病,只是連蔓一死,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她,她卻突然進了醫院。
    這事透著古怪。
    “寒哥,到了。”
    車子停在門口。
    應寒年推開車門下來,姜祈星站在一旁,將手上的西裝遞給他,“寒哥今天累了吧?”那個牧羨光生怕寒哥被三房拉攏過去,連自己母親的葬禮都顧不上了,不停拉著寒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