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餐，羅門大體上弄清楚了“蘇菲”的遭遇。</br>
做為“歐洲明星”在法國的聯系人，“蘇菲”過著相當低調的生活，甚至把自己的女兒也發展成工作上的助手。一周前，“蘇菲”忽然告訴自己的女兒，他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并且讓真正的蘇菲住進了事先安排的秘密住所躲避，但緊跟著，“蘇菲”就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槍手襲擊。“蘇菲”的全部資料都保存在自己的電腦里，就在他被襲擊之后，蘇菲把硬盤帶到了秘密住所保管。</br>
做為聯系人，“蘇菲”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資料有什么意義和價值，經由他手傳送的情報和資料事先都已經加過密，這是為了保護情報的安全，也是為了保護他本人的安全。不管襲擊者來自法國反間諜機關或者其他什么秘密組織，殺死“蘇菲”所能夠起到的作用就只有一個，切斷法國的“歐洲明星”與“東家”的聯系，所以，羅門認為這是“神諭”的小動作。</br>
“歐洲明星計劃”里的情報員并非由中國訓練和派遣，大都是當地招募，所以跟他們保持密切的接觸并不容易，聯系人在其中就起到相當大的作用。聯系人被殺，如果不能迅速恢復聯系，他所掌握的“歐洲明星”就可能會自己選擇脫離。</br>
羅門要先拿到全部資料，才能夠評估“蘇菲”的死會帶來什么損失。</br>
“你知道那些密碼嗎？”蘇菲疑惑地問他。“不然你怎么評估損失？”</br>
“這些密碼是由專家們設置，即使有密鑰和密碼本，也要通過計算機的計算才能破解。”羅門告訴她。“我沒有那種能力，我要把他的硬盤帶走。”</br>
蘇菲迷惑地看著他。“那我該怎么辦？”</br>
羅門聳了聳肩膀。“我也沒有權力決定該拿你怎么辦。無外乎兩種選擇，一種是繼續留下來，另一種就是去另外一個國家，不管哪一種我們都會為你安排。”</br>
“那我父親呢？”蘇菲繼續追問。“他的死由誰來負責？”</br>
“由上帝來負責。”羅門生硬地回答她。“你的父親與你不同，他選擇這樣的生活是因為信仰，所以他對自己的結局早有準備。幸運的是，你現在的選擇要比他多一些。”</br>
“你不打算抓住殺我父親的兇手嗎？”蘇菲氣憤地問。“就讓他像狗一樣被殺死？”</br>
“我有這個打算，但我不能。”羅門盯著蘇菲。“死亡，是這個工作的一部分，如果每個人的死我們都要去追究，那我們就是行刑隊而不是情報員。相信我，蘇菲，你父親肯定知道這個道理，他死得很安心。”</br>
“去你媽的。”蘇菲忽然激動起來，把手里的紅酒杯子也扔向羅門。“他是我的父親，他為你們這些該死的中國人工作，你們就要為他的死負責。”</br>
酒杯擊中羅門的前胸，紅酒立刻濕透了襯衫，好像那里中了一槍。</br>
羅門看了看胸前的酒漬沒有說話，而是脫下襯衣扔到門口的垃圾袋里，然后在衣柜里又拿了一件襯衣。比去失去父親的痛苦，一件襯衣算得了什么？</br>
“很遺憾，這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羅門抱歉地看著蘇菲。“你冷靜一下。”</br>
“我很冷靜。”蘇菲站在客廳中間，怕冷似地抱著胳膊。“如果你不幫我找出殺我父親的兇手，你就和你的資料一起見鬼去。”</br>
羅門嘆了口氣。她果然很冷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還知道用什么辦法能夠得到。他用不著跟這個姑娘妥協，就是現在，他可以強迫這個姑娘說出她所知道的一切，但看在“蘇菲”的面子上，他能對這個姑娘用刑嗎？</br>
也許可以，因為那才是他應該做的。</br>
“很好，那我們先去看看你父親留下了什么。”羅門給襯衣系上扣子，后悔讓這個女人喝了那么多的酒。“然后再做決定。”</br>
蘇菲氣憤地拿起自己的背包向外走去。</br>
“你別想把我當成孩子那樣玩弄，我可知道你們這些人都是什么貨色。”</br>
她經過羅門身邊的時候，羅門抓住了她的胳膊，當她掙扎的時候，羅門能夠感到她胸前的柔軟。羅門忽然松開手，看著她驚叫一聲摔倒在沙發上。</br>
“你的秘密住處已經不安全，你再回到那里是非常危險的事，所以我要你盡快把資料交給我，我拿到硬盤，才確定是不是能夠幫你。”他居高臨下看著法國女人驚慌的眼睛。“如果你非要自作主張，那么你的下場也會跟你父親一樣。”</br>
蘇菲吃驚地看著羅門。</br>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殺死老“蘇菲”的人一定也想拿到這些資料，所以他們還沒有殺死蘇菲，如果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她就會知道，死，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結束。</br>
羅門向她伸出手。“我們的時間有限，所以，我們可以邊走邊談。”</br>
蘇菲沉默地站起身，放下那個大背包，表示她已經同意羅門的主意。羅門到衛生間里拿到手槍，出來時正吃驚看到蘇菲也從她的背包里拿出一支P9自動手槍，正在熟練地檢查著手槍的狀況。看著羅門疑問的眼神，她示威地把手槍放到自己的皮包里。</br>
“我能夠保護我自己。”</br>
羅門笑了笑。對他自己來說，一把9毫米的手槍所能夠做的最有用的事情就是殺死自己。用這把手槍保護自己？難道她還不清楚要對付自己的是什么人？</br>
按照羅門的要求，蘇菲把自己的車停在了兩條街以外，所以他們乘坐出租車到了蘇菲的秘密住處，在路上，蘇菲曾經嘲笑起提醒羅門，用不著在車里東張西望的，她來的時候并沒有帶來尾巴，盡管她還不能算是職業的間諜，但至少，老“蘇菲”曾經訓練過她。</br>
蘇菲的秘密住處在一座四層的住宅樓里。像所有特工會選擇的地方那樣，這個地區足夠安靜，又不會因為過于安靜而引起別人的戒備心理；從這個樓里要離開的話，不但有三條寬闊的馬路經過，四周還有許多穿入其他住宅的小路，方便從這里迅速逃脫。</br>
老“蘇菲”是個相當不錯的特工，不管他是被誰訓練出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