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的一處高級住宅里,越前直人接到了一通從香港打來的電話。</br>
在上一次的刺殺事件中,越前直人對于科特拋出日本人做替死鬼的行為十分不滿。尤其讓他憤怒的是,科特和他的隊伍一直就在外圍而對屠殺袖手旁觀。他派給美國人的是三個傻瓜,但他以為自己人最多只用跑跑腿做些雜活就可以,沒想到美國人直接把他們推上了前臺,而且像享受一頓美味大餐一樣把他們給享用了,用美國人的話講就是“必要的犧牲品”。八噶牙路,這是美國人和中國人之間的斗爭,為什么要日本人做犧牲品?</br>
但越前直人意識到,美國人居然肯冒與中國人直接對抗的危險做出這么大的動作,那么他們的圖謀也一定驚人。在跟美國人打交道的過程中,日本人早就學會了觀察和猜測,不管他們想要從美國人那里知道什么,他們都得自己去挖掘。盡管美日之間有戰略伙伴合作關系,但這種關系更像是一種施舍。</br>
美國人并不友善,他們對待日本人就像對待自己家的狗,只要它沒有被虐待,那么美國人就算盡了自己的義務,全然不顧一條狗也會有雄心壯志,雖然一條狗的雄心壯志在人類看來未免可笑。但狗終究是狗,它要有一個主人可以跟隨才會有價值,所以日本人其實也沒有太多的選擇。既然它不喜歡選擇愿意對它以禮相待的亞洲主人,那么投身于對它更嚴厲的美洲主人也完全可以理解,狗也有脆弱和不可理喻的自尊。</br>
做為世界最強經濟實體之一的主權國家居然還有別國軍隊在本國駐扎,這本身就說明日本其實沒有什么大國尊嚴,只有日本人自己在感覺良好,他們的嘴臉也無非就是,“欺負我的人都比欺負你的人更強更狠,所以我也比你更強更狠”。</br>
那么,越前直人也就沒有什么可抱怨的。天皇不是都可以向美國人鞠躬嗎?</br>
越前直人通過內調在華盛頓的關系收集了一些中央情報局的文件,尤其是關于科特的SOG所屬的部門、副局長羅伯特?詹姆斯辦公室的文件,這些都是普通的行政記錄和一些正常工作的備忘錄,這些文件透露了一些中情局要進行和正在進行的計劃,如果仔細分析的話,可以從上面找到行動代號、日期等相關內容,對于新聞界來說可能很有價值,但對于間諜們來說沒有什么用,因為這些計劃出現在紙面上就表示已經接受了總統、國會和法官們的監督,已經算是正常的工作日程,而“正常的工作”對間諜來說就像感冒病毒一樣叫人膩歪。</br>
日本人在半個世紀以來一直試圖滲透中央情報局的核心管理層,其努力的程度甚至不亞于俄國,盡管跟俄國相比,日本人有更多的便利條件,但他們所取得的成果并不比俄國人多。這對日本人來說其實是個恥辱。美國人不喜歡俄國人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他們至少還算尊重俄國人,但對日本人,美國人連起碼的尊重都不愿意給予。這讓一心跟隨美國財團政府的日本人很受傷,但痛并快樂著,美國人的保護讓日本暫時可以偏安一隅,所謂有取就有舍,自尊跟利益相比沒有一點實用性。</br>
不過,日本人可能不算天才,但他們絕對勤勞,所以這些時間的努力,讓日本人對于中央情報局的內部結構和工作流程一清二楚。他們無法在蘭利的總部里竊聽,也無法參與各項間諜活動,他們就只能在他們知道的領域里另外開辟一條通道,所以在日本才會有那么多的情報收集和分析組織,邁克爾?海登今天中午跟誰喝了一杯咖啡都會引發這些組織里的討論熱情,盡管中央情報局局長很可能只是端著咖啡跟誰打了個招呼而已。</br>
不過越前直人對邁克爾?海登的行蹤一點都不感興趣。邁克爾?海登的熱情主要都投入到反恐戰爭中,傳統的情報工作都由副局長辦公室來負責,除非這些工作牽涉到基地或者***,越前直人的工作重點是中國和**,這個工作不能算是冷門,但的確有自己的特點,所以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夠理解這個工作的訣竅。</br>
越前直人在秘密檔案里調取了近幾年以來所有的文檔以研究中央情報局的秘密,其中就包括羅伯特?詹姆斯辦公室的財政報告,他為此還專門組織了一些會計師來核算RJ辦公室的開支。最后他發現,RJ的辦公室有反常的資金注入,就像總統競選資金一樣,這些錢每筆數目都不大,但來源眾多,無法追查,所以至少有兩千萬的現金不知去向。這個發現跟越前直人的直覺比較接近:美國人在中國有一個大計劃,而通常情況下,計劃的規模跟其調動的資金成正比。</br>
這個計劃甚至讓美國人鋌而走險。</br>
越前直人不能夠頻繁地在中國和日本之間往返,那就等于在自己腦袋上貼了一個“我有問題”的標簽,所以他很看重設立在香港的基地。在中國大陸,反間諜力量無孔不入,所以越前直人從來不在中國大陸處理任何情報,而是在香港進行這一類的工作。這種謹慎的態度讓他一直都不會引起中國人的注意。在周圍的中國人眼里,他是個低調的回國創業者,生意做得不是很好,但年年都有盈余,而且能夠以一種精確的比例把自己收益的一部分用來做公益。他不怎么引人注意,但在業界里能維持一定的名氣,這讓他能夠比較輕松地從事自己的業務。這就是他在上海的部分生活,之所以是部分生活,因為他也不可能僅僅為了維持一個好形象就什么也不做。</br>
在香港,他把自己的信息重新整理,然后加上自己對情報的分析發回日本國內,越前軍團在日本諜報界相當有名望,近些年,來自中國的大部分有價值情報都出自這個間諜網,所以越前直人在日本有很高的威望,美國人提出合作的時候,內調長官第一個找到的就是越前直人,不僅僅因為他是目前日本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特工,同時也是希望越前能夠在和美國人的合作中得到更多的情報。</br>
像豐田、本田和鈴木那樣的蠢貨有的是,如果他們的生命能夠換來有價值的情報,那反倒是他們的價值所在。越前借口需要更多的資料來分析,所以科特在請示了辦公室之后,把所有能夠透露給越前的資料都傳到了越前在香港分公司的計算機上。</br>
美國人的效率也不是那么高,或者就是這些資料是他們精心處理過的,為的就是讓接觸到情報的人無法根據所掌握的資料推測出其他的答案。不過,越前相信,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找到解決的答案。前帝國大將山本五十六可以用高等數學來進行賭博,而且每賭必贏,那他也能夠從這些文件分析出自己需要的東西。</br>
放下電話,他讓秘書給自己準備去香港的飛機票。</br>
在香港的尖沙嘴廣東道100號有一座二十三層的彩星集團大廈,采用麻石和玻璃幕墻外墻的造型四方周正,形狀典雅,平實簡樸。如果不是它比周圍的建筑物都高,在視覺效果為王的現在,人們不會對它投以更多的注意力。</br>
ACE正在按照吳顯的要求檢查位于大廈頂部的機電裝置。在此之前,他已經設法混入位于四層和十三層的中心設備控制區,以消防員的身份檢查這座大廈內是否有客戶特別要求準備獨立電源設備。在香港,做生意的人都很迷信,所以“四”和“十三”這兩個樓層沒有做為商業用途。調查的結果正如吳顯所預料,出于安全考慮,即使有這樣的要求,物業方面也不會答應。為了確保情況的真實,ACE還要來到頂部實地核查。</br>
從這里能夠看到美麗的九龍花園和維多利亞灣,也許完事之后可以帶個姑娘來這里看夜景,ACE一邊對比著藍圖一邊這樣想。</br>
你昏頭了,ACE,沒有一個姑娘愿意在這個又熱又吵的機器房里看夜景。別說夜景,就算是看天堂她們也不會來。ACE這樣想的時候,幾滴汗水從額頭滴落到藍圖上,除了幾處局部的維修和更換外,藍圖跟實地的差別不大。</br>
“那就好,那就說明在二十二樓的這間辦公室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吳顯的聲音里還有點激動,這還是他第一次直接跟戰斗人員進行合作。“現在你能到那間辦公室外面看一下嗎?這樣我就能知道他們都有什么防范措施。”</br>
“你這樣激動把我自己弄得也緊張了,老吳。”ACE從背包里拿出數碼相機,檢查了下它的工作狀態。“知道我為什么不喜歡菜鳥?就因為他們不但自己神經兮兮,還會把他們身邊的人也弄得神經兮兮。”</br>
“老子才不是菜鳥,老子到部隊的時間可比你長。”吳顯在電話里嘿嘿地冷笑著。“我在這里等你的回復。”</br>
ACE手里的相機是之前在大廈偵察時,在下面的商場里買到的佳能廠的EOS-1Ds系列的 Mark Ⅲ型,可以在高分辨率狀態下以每秒三張的拍攝速度連續拍攝十張畫面,很適合現在的情況。大廈每層的使用面積大概有四百多平米,目標辦公室占據了整層,ACE下來的時候正好能夠看到玻璃門里的前臺,前臺里坐著的女郎還算漂亮。</br>
ACE把手自然地垂在腿邊,不住地按動著相機的快門。</br>
陸軍技師們吹噓說,用他們自己制造的電池可以拍攝一千張,如果這些還不夠吳顯用,老子就再回來拍一次。</br>
這樣想的ACE對著前臺的女郎微笑,全然不顧人家的詫異目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