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特開始厭倦那些建筑模型和建筑模型之間一遍又一遍的訓練之前他就等到了他的任務(wù)。當大鮑伯氣喘吁吁地來到臺南時，科特身邊還有十個人在進行最后也是最簡單的訓練——使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制式武器。這些制式武器包括AK47的仿制品56式突擊步槍（但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里，這件武器不知道為什么被更廣泛地稱為沖鋒槍）、81式步槍和95式步槍。在這些武器中科特本人更喜歡81式步槍，因為在他看來，跟更新的95式步槍相比，81式更像是一個嚴肅的設(shè)計。</br>
    “也許到時候你們只能得到這樣的武器。”鮑伯感興趣地擺弄著一支95式步槍。“這些步槍不算好，但可以保證的是，中國境內(nèi)也沒有比這些更好的武器。只要能夠熟練使用，這些武器仍然有足夠的威力。”</br>
    “每年我們都會在中國購買大量的武器進行訓練，所以這些武器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問題。相信我，這些武器就跟我們的M4一樣好用。我擔心的是這些人，他們在武器方面的訓練有很大的不足。”科特聳了聳肩膀，向訓練場內(nèi)的特戰(zhàn)隊員揮了下手臂。“這就是為什么他們還留在這里的原因。”</br>
    “問題出在哪里？”鮑伯感興趣地看著這些人。</br>
    “因為對滲透能力的要求，我們不得不放寬一些條件，這就等于是重新訓練他們。”科特皺著眉頭。“我們不能指望他們幾天之間就成為優(yōu)秀射手，但不能成為優(yōu)秀的射手就無法參加我們的戰(zhàn)斗，所以他們就不得不留下。”</br>
    鮑伯瞇著眼睛看著訓練場。</br>
    “那在接下來的任務(wù)里你就只能指望那些已經(jīng)被你放走的人了。在我看來，這些人無法參加這一次的行動，至少時間就不允許。人手不足會讓你覺得困擾嗎？”</br>
    “完全不會。”科特自信地看著鮑伯。“只要我在那里領(lǐng)導他們。”</br>
    “我知道你去過很多地方，科特。”鮑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但你有在中國境內(nèi)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嗎？”</br>
    “我沒有，先生。但經(jīng)驗和榮譽感讓我不會對任何陌生環(huán)境感到畏懼。”科特挺直了腰板。“只要給我準確的情報，我和我的人就能完成任何使命。”</br>
    “這一次你是在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戰(zhàn)斗，所以你將得不到任何援助，更別想著可能會有生還的機會，如果任務(wù)失敗的話。”鮑伯顯得憂心忡忡。“局里對這個計劃有些擔心，他們擔心重蹈覆轍，但M給了我許可。如果你們出了什么問題，這個計劃會讓他的職業(yè)生涯立刻完蛋，而且是身敗名裂地完蛋。如果他完蛋，我們也就會跟著完蛋，這也許會讓你對接下來的任務(wù)的重要程度有所重視。”</br>
    科特嚴肅地看著鮑伯。</br>
    “我無法給你講述我會成功的原因，因為這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我只能說，如果我和我的隊友不能成功的話，那么在整個美軍里也找不出可以干這件事情的人。”</br>
    鮑伯用力地嘬著嘴唇，似乎無法下定決心，然后他聳了聳肩膀。</br>
    “去他媽的，我自己也曾經(jīng)是個軍人，我知道美國軍人有什么樣的本事，從前我相信過我們的軍隊，現(xiàn)在仍然相信。我的看法是，要是美國人連這種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那將來美國對中國還有什么辦法？現(xiàn)在是踢他們屁股的時候了。”</br>
    “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像極了一個真正的軍人。”科特看著鮑伯。</br>
    回到房間里，鮑伯打開了自己帶來的文件袋，把里面的東西交給科特。其中有一套原版的中國軍用地圖、一套美軍自己使用衛(wèi)星測繪的地圖和更多的圖紙，科特召集了馬丁和李一起研究這些資料，而鮑伯就負責為他們講解那些來不及翻譯成英文的資料。</br>
    半個小時后，幾個人從地圖上直起身子</br>
    “這是一次攻堅任務(wù)，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準備。”李把自己頭上的貝雷帽推到一邊。“看起來這會和你們在格林納達和巴拿馬的軍事行動有點相象，只是規(guī)模沒有那么大。”</br>
    “在中國你可別指望有空中力量來幫助你。”鮑伯皺著眉頭。“就連特種作戰(zhàn)司令部都不愿意為我們提供意見，他們認為，就算單純地從作戰(zhàn)角度來考慮，至少也需要兩百名軍人才能夠保證勝利。沒有人能把兩百個美國軍人送到那個地方去，你們能指望的就只有那些日本人和韓國人。”</br>
    “你們美國人沒有空中力量就什么也干不了。”李抱著粗壯的雙臂，笑瞇瞇地看著鮑伯。“但女王的軍人從來不需要那么多的資源就能干同樣的事情，我們可以一直摸到敵人的被窩里去把他們干掉。”</br>
    “英國人可能比我們高明。”鮑伯聳了聳肩膀。“那就說說你的意見。”</br>
    “特種作戰(zhàn)司令部顯然不知道我們有這么詳盡的情報，所以他們才不想提供任何意見。”科特插話。“如果交給他們來做，他們肯定希望用一顆激光制導導彈就解決全部問題。我也希望是這樣。日本人可以幫我們把導彈運進去，這是最簡單的做法。”</br>
    “如果要那樣做的話，一隊海豹才是我們的最終選擇。”鮑伯搔了搔耳朵。“不，我們是秘密部隊，我們得讓這事情進行得無聲無息。我不希望你們冒這樣的風險，所以我喜歡李的建議，就讓我們看看SAS比美國陸軍好在哪里。”</br>
    “有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你。”馬丁看著李。“SAS從來不跟自己以外的部隊合作？”</br>
    “沒錯。”李看著馬丁。“SAS只和SAS合作，比如澳大利亞SAS。”</br>
    “為什么？”馬丁微笑。“你們有什么秘密不能展示給別人？”</br>
    “這里。”李嚴肅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區(qū)別就在這里。我們不要求別人達到我們的高度，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避免這些可能的糾紛。”</br>
    趁著他們兩個在閑扯，鮑伯無聲地把科特叫到走廊里，然后把幾張照片遞給他。</br>
    “我們的目標是這些人。這些人已經(jīng)嚴重威脅到我們的間諜，所以中情局才會冒險進行這次行動，但在同時我們也不想這次行動危險到‘瓦爾基里’計劃，我希望用最少的力量完成這次行動。”鮑伯頓了一頓，然后看著科特的眼睛。“還有幾支SOG也可能會被征召，但我個人更相信‘大鐮刀’，因為你是我遇見過的最堅決的軍人，而我們的任務(wù)正需要你這樣的人。科特?拉塞爾先生，美國需要你，美國的國家安全需要你。”</br>
    “我盡我的職責，但是我認為，應(yīng)該有更好的辦法去處理類似的事情。”科特看了一眼照片。“比如說，我認為這種事情應(yīng)該讓中國人自己去做。”</br>
    鮑伯沒有說話。</br>
    “神諭”可以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但這不是中情局所希望的。“神諭”在掙扎，這正是中情局伸出援助之手的時候，這是一個制造緊密關(guān)系的時機。“神諭”正在回報中情局，已經(jīng)陸續(xù)有情報人員落入中情局的陷阱，這對中情局有好處也會讓“神諭”越來越容易暴露，如果他們想從“神諭”這里獲得更多的情報，中情局必須保證“神諭”的安全。“神諭”知道該在什么時候做什么事，他也知道什么時候美國人會介入，盡管看起來“神諭”還有智力上的優(yōu)勢，但鮑伯知道，他現(xiàn)在開始力不從心了，所以他得抓緊時間。</br>
    不過這種事情不用告訴科特。</br>
    “這個任務(wù)就是把你們所見到的一切都摧毀掉，不留一點痕跡，就像他們從來都沒有在這世界上出現(xiàn)過一樣，讓這一切都在人間蒸發(fā)掉。日本人會安排這次行動的進與出，你有一切處置權(quán)，M很想親自向你布置這次任務(wù)，但他要來臺灣，中國人就會立刻提高警惕，所以他讓我給你帶來他個人的祝愿，希望你們一切順利。”</br>
    “日本人怎么說？”科特知道這個問題很多余，但他還是很感興趣。</br>
    “日本人前段時間在香港損失了很多敏感的情報，這其中就包括‘大鐮刀’的一些信息。中國人為上一次的刺殺計劃做了兇狠的報復，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威脅來自哪里，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會選擇日本人在香港的最大情報機關(guān)。”鮑伯幸災樂禍地笑了笑。“盡管認為這是一次誤打誤撞的結(jié)果，但這對日本人來說仍然是種屈辱，他們一直在醞釀報復行動，所以他們對這一次我們的行動提供了相當大的支持。我們不用考慮他們的感覺，我們只要捍衛(wèi)我們自己的機密就可以。”</br>
    科特點頭。</br>
    鮑伯的語氣聽起來很輕松，但那只是一種偽裝，鮑伯很清楚，沒有強大的美軍在后面撐腰，任何一次秘密行動要想成功談何容易，而現(xiàn)在他們面對的是可能有能力跟美國對抗的另一個強大的軍事力量，所以他對前景沒有一點樂觀，他只是不想把憂慮傳遞給科特而已。</br>
    科特自己也沒有把握。</br>
    雖然他在臺灣逗留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做為執(zhí)行特種任務(wù)最基本的素質(zhì)，他已經(jīng)大體掌握了當?shù)氐娘L土人情和文化，但有資深情報人員告訴他，在中國內(nèi)地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中國在西方的宣傳里一向以愚昧落后的形象出現(xiàn)，但那只是宣傳，如果情報人員也用這種眼光看待那里的社會狀況將無法在那里立足更別說生存，這就是為什么西方世界對中國滲透起來會那么困難：他們完全無法理解東方文化。</br>
    但他愿意冒這個險。要想知道敵人的厲害就得去跟敵人接觸，美國已經(jīng)戰(zhàn)勝過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國家，只有中國讓美國覺得無所適從。不管做敵人還是做朋友，你都要去深入地了解對方，所以科特對自己的任務(wù)充滿了熱情。</br>
    香港的新指揮中心不像總參的指揮中心那樣功能齊全，但它仍然配得上指揮中心這樣的稱呼。這個中心也擁有一個計算機工作站以及與相干部門的保密通信系統(tǒng)，它的權(quán)限沒有總參那個指揮中心高，數(shù)據(jù)庫的內(nèi)容也無法跟那里的相比，而且也沒有可能連接到世界各地新華社的網(wǎng)絡(luò)，但它仍然能夠根據(jù)權(quán)限在上一級單位里得到自己需要的資料的信息，它就像一個哺乳期的孩子，只接收所有必要的營養(yǎng)就已經(jīng)足夠。</br>
    楊隼和石寶一起負責安念蓉的警衛(wèi)工作之后，中心就多了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可以連接全香港的政府及新聞媒體的網(wǎng)絡(luò)終端，加上隨時可以共享安全部相關(guān)部門的信息，所以他們不用設(shè)立二十四小時的專職情報分析員就足以應(yīng)付大量的信息。</br>
    從蘇州回來的當天，安念蓉就把宋非的備忘錄轉(zhuǎn)給了他們，盡管在高速公路上他們都受了些輕傷，但備忘錄里面提到的情況讓他們不敢怠慢，開始詳細關(guān)注香港海關(guān)和警署傳來的信息，在安全警衛(wèi)方面，楊隼和石寶都是專家，所以跟他們一起回來的馬西北也只是在必要的時候才會幫忙。而楊隼和石寶的分析表明，只有在中心內(nèi)部，安念蓉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證，至少在這段時間里，她只能在中心的辦公室里處理她的業(yè)務(wù)，要想像以前那樣在北京——香港兩地之間飛來飛去，就得等羅門、ACE和薩莎全都歸隊之后才能安排。</br>
    “究竟你們這樣做有什么理由？”安念蓉在一次例會上問石寶。</br>
    “安全部和我們都認為，有敵對情報機關(guān)在策劃對你的刺殺行動。”石寶不安地欠了下身子。“我們現(xiàn)在正在準備，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會主動出擊消除隱患，現(xiàn)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中心里。”</br>
    安念蓉的語氣很平淡。</br>
    “我只希望這個時間不會太長。”</br>
    安念蓉并不想在這個時候飛到北京去。</br>
    現(xiàn)在該輪到莫新偉來聯(lián)系她，在羅門沒有回來之前，安念蓉不能決定該向莫新偉透露什么。好在楚江南介紹來的林成海很快就開始負責中心里的行政工作，她就可以有更多的精力處理跟“神諭”有關(guān)的工作。</br>
    現(xiàn)在的情況會讓她有段時間見不到楚江南，不過這樣也好，安念蓉現(xiàn)在開始意識到，也許只有在徹底解決“神諭”的問題她才會有時間好好考慮個人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