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除非你可以對這個堡壘使用兩千磅的巨型炸彈。從古到今，木馬計都是對付堅固堡壘的不二選擇。對科特來說，詳細的情報就是他的木馬，盡管時間緊迫，他還是根據情報建造了實地模型，并和李一起制定了行動計劃。</br>
進入香港的時候，所有先期進入的SOG成員都已經得到了詳盡的行動指示，他們會在科特要求的時間在指定地點集合，越前直人的間諜網負責這些SOG成員的投放和輸送。因為分布在各地，所以還需要點時間把他們召集起來。有一個好消息是，近段時間以來他們的任務目標都會留在自己的老巢里，所以他有時間再次訓練這些部下。</br>
總體來說，這些亞洲人的身體能力和科特的標準還有差距，但科特發現他們很會動腦子，這就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體能上的不足，在滲透行動中，能夠融入周圍環境的能力要高過他們的戰斗能力，“瓦爾基里”計劃著眼于未來，所以必須寄希望于時間能夠改變現狀。</br>
今天就是行動的日子。</br>
“目標是經過重新設計施工的建筑，這種建筑的薄弱之處通常都在于它原先的結構，這一個也是一樣，盡管他們使用了更多的混凝土和鋼鐵補充強度，但因為時間的關系，這些補充強度的做法并沒有完全達到設計的預期目的，所以破壞它并不困難。爆破專家已經給出了詳細的數據和做法，隊里的爆破手們會在自己的文件中看到，你們要牢記這些內容。”</br>
李用幻燈片給到場的SOG成員們講解行動內容。</br>
“但這其實是這次行動中的最后一個步驟。在這之前，我們先要摧毀它的通訊中心，讓建筑里的人無法在短時間內取得與外界的聯系，為我們的殲滅行動爭取時間。這個步驟有兩部分的內容，一隊人進攻通訊中心，一隊人進攻電力中心，需要注意的是，設計者為這個中心提供了兩套備用電力，這個設計除了給破壞者也就是我們制造麻煩之外沒有任何意義，很顯然，設計者認為這樣的話就會讓我們投入更多的人手才能破壞掉他們的電力系統，但我們不會那樣做。我們要聰明得多。”</br>
李掃視了下房間里的人，所有SOG成員都注意地聽著他帶著濃重英國腔調的講話，沒有人發出笑聲甚至是露出笑容。李聳了聳肩膀。以西方人的觀點來看，東方人普遍缺乏幽默感。</br>
“我們直接進攻控制中心，用程序關閉備用系統。這一隊人是我們的突擊組，由科特?拉塞爾先生率領，拿下控制中心后繼續掃蕩整個建筑物。”他在名單上點了十五個人的名字。“你們將會拿到建筑物的平面圖和3D立體圖像以熟悉自己的行動。我會率領爆破組，在摧毀主要電力系統后，從外向建筑物內部進行清理。馬丁先生將會率領支援組用機槍和狙擊步槍為我們提供火力掩護，但我們都希望馬丁先生和他的隊伍無事可做，因為一旦發出警報，留給我們的時間最多只有三十分鐘。這意味著什么我想每個人都很清楚。”</br>
沒有人說話，這說明每個人都知道后果。間諜就是這樣，一旦落入敵人手里，你能做的就是盡快把自己殺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選擇。</br>
“現在各組人員向自己的長官報到，進攻時間定在下午17時零分，在那個時候我們可以裝扮成每周這個時間都會出現的后勤補給人員，這就是我們行動成功的關鍵。”</br>
屋子里的人呼啦一下都從地上站起來，按照幻燈片上公布的名單去各自找自己的組長。</br>
“你覺得我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馬丁湊過來問。</br>
“完全沒有疑問。”李伸出拇指向身后墻壁上放映的幻燈片甩了甩。“SAS一向以在戰斗前能夠搜集到詳盡的相關情報見長，但我要說，在這次行動中，中情局提供的情報簡直是完美無缺，完美到我們只要跟著路標就能夠找到任何人和任何地方。盡管我們都沒有在中國行動的經驗，但我還是要說，這次行動想要失敗都很難。”</br>
“聽你這么說我很高興。”馬丁向李眨了眨眼睛。“我現在就得出發去進入陣地，等下我們在那里見。”</br>
“要小心，雖然情報里已經標出所有潛在的監控設備，但你和你的人還是要當心。”李警告馬丁。“這里的人是中國最好的軍人，所以千萬別掉以輕心。”</br>
128部隊成員擁有一切潛伏任務所需要的素質：耐心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只要有基本的必用品，任何一個成員都能在一個位置上無聲無息地潛伏很多天。“抓到你了”是世界上所有特種部隊必修的科目，這也可能是訓練中最刺激的一個科目，如果你想要打擊對手的自信心，那么沒有什么手段比在這個科目上取得勝利來得更直接更有效。</br>
無聲無息地接近一個人，然后給他致命一擊，盡管在訓練中的大多數時候只是用口紅在失敗者的脖子上劃一下，但那種掌握著一個人生殺大權的感覺的確很不錯。用口紅代替真正的匕首，所以“抓到你了”也叫“口紅戰斗”。一般來說，較量的雙方會事先商量好把這個口紅印記保存多長時間以增加這種訓練的刺激效果，而教官們也絕對不會對第二天脖子上帶記號的人客氣，會給失敗者整整一周的臟活累活以懲罰他們的懶惰和無能。</br>
潛伏就是為了無聲的殺戮，潛伏的過程甚至比在對手脖子上劃下一刀更為重要。</br>
現在ACE有一切自己需要的設備和物資，武器、觀測和照相器材、食品和水，如果他愿意忽略周圍環境，他還可以用羅門留下的筆記本式電腦聽音樂，所以這次的潛伏任務比任何時候都要輕松。</br>
ACE承認，在這個軍事禁區潛伏要比回香港面對蘇菲容易；他也承認，要羅門幫忙處理這件事情讓自己顯得很懦弱，但他就是無法接受蘇菲可能面臨的慘劇，其實他也猜到，除了殺人，羅門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處理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做法。</br>
來到這里之前，羅門在自己筆記本里已經記錄了這個軍事基地的所有資料以備ACE參考。這里的部隊如何著裝，裝備和交通工具有什么標記，各種軍用設施的參考數據，所有的保安設施和通訊中心，那些天線都被偽裝得用肉眼難以分辨，等等。這兩天里，ACE摸清了這里的安全部隊如何反應以及反應的時間，他甚至想辦法弄到了口令和聯絡方法。</br>
一般來說，對一個軍事禁區發起進攻之前，要找出可以給任務提供支援的地點、儲存裝備、辨認要害目標、設計進入及撤出的路線。在把這個地區設置為軍事禁區之前，負責禁區安全警衛工作的人會先考慮到這些問題然后對自己的區域進行處理，所以找到一個被安全人員忽略的上述地點并不像訓練中講到的那么容易。</br>
黃昏的時候，羅門悄悄地摸到了ACE的藏身之處。</br>
“我們今天晚上就進去。”羅門研究著筆記本上的數碼照片，在每張照片上ACE都做了必要的注釋以方便他迅速了解情況。“你認為我們有多少把握？”</br>
“把握不大。”ACE縮回到偽裝網下面。“這個地方差不多有三十人，你不可能把三十個人都檢查一遍以確定目標的身份，就算可以那樣做，也得用去一整夜的時間。而且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這里的人比你我想象的要警覺得多。”</br>
“這里的人應該接受過跟我們差不多的訓練，不過我始終認為我們才是最頂尖的那批人，能夠比你我還高明的人不多。”羅門笑著看了一眼ACE。“這個時候我們必須有把握。”</br>
“我只是回答問題。你問我有沒有把握，那我就告訴你沒把握。”ACE靠在身后的石頭上，面帶微笑。“但我沒說我們干不成。有沒有把握跟能不能干成還是有點分別的。”</br>
“運氣比什么都重要。”羅門贊同地點頭。“十分的把握也頂不上一分的運氣。”</br>
“你覺得我們的運氣好嗎？”ACE喝了口水。</br>
“到目前為止，我們一切都順利。”羅門回頭看著他。“沒運氣的話我們活不到今天，所以我從來不想懷疑這一點，我也不愿意別人懷疑這一點。談論這個很沒意思。”</br>
“你就這么迷戀于把前途都寄托在運氣上？”ACE放下手里的水袋。</br>
“馬西北這一次來不了，所以我來做尖兵，你還是做支援。”羅門這次沒有回過頭。“像以往一樣，我們要先毀掉通訊中心，這樣我們就能爭取時間安全地把‘猛虎’送出去。”</br>
“通訊中心與警衛人員的住處相連，我們沒必要分開行動。”ACE挪到羅門身邊，伸手在照片上比劃著。“對這些人來說，通訊中心是最關鍵的部位，稍有問題就會引起他們的警覺，我認為，在摧毀了通訊中心后就要迅速攻擊警衛部隊，然后我們再分開，你去捉‘猛虎’，而我來掃清撤離的通道。”</br>
“那會很危險。”羅門若有所思地看著照片。“安放炸藥的時候就可能暴露形跡。”</br>
“如果解除他們武裝的時候小心一點就沒關系。在黑夜里，人數少的一方反而有優勢。”ACE笑起來。“就算我們抓不到‘猛虎’，那至少也可以全身而退。”</br>
“這就是運氣的問題了，給我消息的人告訴我，‘猛虎’大多數時候都會逗留在這個基地內，不過，沒有人說過這個基地經過現代化的改造。”羅門看著ACE。“知道什么人能夠做到這一點？”</br>
“這些秘密基地不在官方文件上，所以如果這個基地被啟用的話，在理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到這一點。”ACE皺著眉頭。“至少管理部門可以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這家伙還真陰險。”</br>
但猛虎知道自己的命令來自哪里，所以他們一定要抓活的。ACE知道羅門的想法。在羅門的筆記本里有這個任務的全面記錄和分析，盡管學會羅門的密碼比預計的時間長了些，但ACE還是盡可能地記住了更多地東西，所以他現在的疑問是，抓到了猛虎之后他們又能做些什么。</br>
“猛虎對這些事情沒有任何幫助，而這樣做只會讓‘神諭’加強防范。”ACE陷入沉思。“不管這個人是誰，他能爬到那個位置就說明他有很深厚的背景，而且，你并不能確定‘神諭’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你這等于是給上面的人扔了一顆重磅炸彈，而他們本來是指望著你拆掉這顆炸彈的。我知道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但你真的不再想想你的做法是否合適？”</br>
“猛虎就算肯出來作證也不會對我們的工作有所幫助，但更重要的是，這能夠證明，既然我們能夠揪出猛虎也就能夠揪出更多的人。抓住猛虎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為了影響‘神諭’的心理，‘神諭’知道自己的后方不再安全，他就會拿出精力來對付我們。”羅門聳了聳肩膀。“他的動作一多，就不可能不露出馬腳，這就是我們的機會。當然，如果猛虎肯說話，那么我們對付‘神諭’當然也會輕松很多。”</br>
總參警衛局的介入很是時候，至少化解了江曼云身上的危機，羅門才敢于放手對付猛虎。局面的變化往往就是這樣，逆轉只在一瞬間，從這一點來說，羅門身份曝光得也算有價值。羅門善于應變，而且應變速度極快，他很清楚，等到“神諭”也意識到這一點，那么猛虎很有可能就會被滅口。時間就是一切。</br>
合上筆記本，兩個人開始準備晚上行動要用的裝備。</br>
今天晚上，消音器和亞音速彈是行動的關鍵，為了消除一切發出聲響的可能，羅門還在四個備用彈匣和手榴彈、煙霧彈的彈體上纏上膠布，以防止不經意的磕碰發出聲響。ACE也采取同樣的做法，羅門還看到ACE在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個六十發的大容量彈匣換掉了AKS-74U的普通彈匣。</br>
ACE曾經送給羅門一個這樣的彈匣，但羅門還沒有用過。一方面他擔心這個彈匣的可靠性，另一方面這個彈匣的異常重量會讓步槍的重心發生改變，沒有熟悉這種感覺之前他不打算使用。不過看起來ACE使用這個東西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仔細想一下，如果事情順利，這一個彈匣足以讓ACE順利完成任務，如果事情不順利，那這個彈匣也可以在撤退中提供持續的火力掩護。</br>
兩個人默默地準備著自己的東西，誰也沒有提到香港發生了什么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