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11”之后，世界各地都加大了反恐力度。美國尤其如此。美國境內所有的國際機場都被納入反恐信息網，機場安全組織有權申請對嫌疑人進行調查并在理論上可以使用所有的情報資源。薩莎就是在這個部門里做計算機資料員，這個工作看上去跟間諜沒有一點聯系。</br>
但她可以在申請對嫌疑人的調查的時候修改被調查人的資料，這就使得她能夠通過美國自己的技術來追蹤美國人的電話。</br>
但僅憑這一點還不夠，她需要的是確切的電話號碼。這個工作則由另一部分由安念蓉掌握的特工來完成，然后經網絡用密碼傳達給她。大致的程序是這樣，首先，相關的情報人員已經確定使用安全屋。做到這一點并不困難，困難的是如何取得安全屋的地址，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是任務最大的難點。但是聰明的情報人員發現，通過執行保護任務小隊的輪值，他們可以查到哪支隊伍被調到安全屋，當然，那也需要一點時間來甄別隊員的身份。最后他們想到了給小隊成員的手機定位，以此來確定安全屋的位置。</br>
當然，這個過程很曲折，但大致的途徑就是這樣。這種做法能夠把所有這次行動參與者的風險降到最低程度。象現在這個樣子，即使“老鷹”被抓獲，從她身上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br>
“我沒想到國安局有這樣的效率。”羅門看著地圖上被標注出來的位置出神。</br>
“這是國安局內部流傳的‘安式系統’。”薩莎收拾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知道為什么在這個時候讓瑪莎主導行動了吧？現在我們就去確定安全屋的位置，而這是你的工作范圍。”</br>
“你是說她有自己的一套班子？”羅門終于忍不住問她。</br>
薩莎把頭發在腦后扎了一個發髻，然后戴上一頂帽子，小心地把頭發塞進去。</br>
“我們的時間不多，你還想為這些問題耽擱嗎？”</br>
羅門沒有說話，繼續進行對武器的最后一次檢查。薩莎說得沒錯，這些事情與他無關，他只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即可。</br>
他要考慮的是更加現實的問題，如何完成任務、如何在完成任務后安全離開。</br>
一陣沉默過后，薩莎忽然提出一個問題。</br>
“如果行動不成功怎么辦？”</br>
“喀啦”一聲，羅門放開槍機，把檢查好的槍放在面前的桌子上。</br>
他的嘴角抿得很深。</br>
“我來就是為了完成任務，我從來沒有想過行動失敗該怎么辦。”</br>
看著眼前這張幾個小時前還是陌生的面孔，羅門還記得她身上的每一個細節甚至是每一處線條，他不會讓這樣美麗的東西毀在自己手上。</br>
何塞又一次確定了隊員們的位置。</br>
在房屋周圍共有六處掩藏的攝象裝置，其中四處還有夜視功能，特工們在房間里就能夠監視街道上的動靜。屋頂上設置了觀察員，在需要的時候就會召喚狙擊手，而狙擊手正和何塞一起監視著激光反狙擊探測系統。</br>
這種系統應用的是“貓眼”原理。貓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是因為貓視網膜的反射能力比大多數事物更強，同樣地，狙擊步槍上的瞄準望遠鏡也比周圍背景的反射能力強，當肉眼不可見的激光束照射到其表面時，就會產生激光探測系統能夠探測到的反光。使用這種系統可以探測到加裝了蜂窩板的狙擊步槍瞄準鏡，即使是躲在偽裝網后也難以逃脫。這套系統還能夠探測到夜視儀、測距儀及望遠鏡等其他光學儀器。本來在城市中這套系統會受到過多的玻璃反光的干擾，但中情局的技術人員自己設計了圖象處理軟件，可以容易地處理掉無用反射的干擾。據何塞所知，這種系統已經幫助過FBI和其他反恐怖部門化解了很多潛在的危險。</br>
威爾從廚房里走出來，手中端著一個裝著食物的盤子。</br>
他和他的人負責保護那個東方人，其中也包括負責他的飲食。</br>
“何塞，要一個三明治嗎？廚房里還有咖啡。”</br>
何塞打量著盤子里的東西搖頭。“客人的胃口不錯。”</br>
威爾做了個鬼臉。“客人幾乎不怎么吃東西，這是給我的那些人準備的。夜還很長，我們得保持體力才行。”</br>
何塞拿起一個金槍魚三明治。“那我也來補充一些。”</br>
威爾環視了下房間里那些閃著熒光的屏幕。“今天夜里夠你們受的，如果誰想多睡一會兒的話，可以到里面去找我。”</br>
何塞搖搖頭。“只要撐過二十四小時就好，明天下午藍隊和橙隊就會接替我們的任務。有人接替你們的嗎？”</br>
威爾點頭，但他不知道是誰來接替他。</br>
“明天一起出去喝兩杯怎么樣，我們很久沒在一起聚聚了。”</br>
“遺憾，明天結束后我要去墨西哥把我母親接回來，我本來答應和她一起去看外婆。如果她沒有殺了我的話，威爾，我會給你打電話。”</br>
了解蘇亞雷斯太太的威爾同情地看著何塞。“真是操蛋的工作，嗯？”</br>
這時候一個特工打了個響指，把何塞招呼到一臺計算機前。</br>
“有一輛速度很慢的汽車從大街入口方向開過來，正在向我們接近。”</br>
何塞拿起自己的M-4，向狙擊手做了個手勢。“到你的步槍那里去。”</br>
狙擊手立刻跑向通往房頂的梯子，一眨眼就已經消失在天窗里。</br>
威爾放下手里的盤子，也拔出自己的伯萊達九毫米自動手槍站到窗戶邊。</br>
“有情況嗎？”</br>
何塞從厚厚的窗簾后面向街上窺視。</br>
“很難說。但在這個時間里車不應該開得這樣慢，除非開車的人在尋找什么。”</br>
在路燈下，那輛凱迪拉克緩緩駛過他們的安全屋。</br>
“他們停在了三百米外的一間房子外，有人出來迎接他們。”狙擊手的聲音從耳機里傳過來。“他們已經進了房子，警報解除。”</br>
何塞聳了聳肩膀，又把面前的窗簾拉好，然后推上步槍的保險。</br>
“警報解除。”</br>
他大聲地通知著房間里的人。</br>
威爾沖他擠了擠眼睛，端起盤子走向里面的房間。</br>
“我的上帝，我得快點回到里面去，跟你們這些家伙在一起讓我神經緊張。”</br>
一個隊員從門后走出來，不滿地攤開手。“我倒不會神經緊張，可我不明白的是，我們在擔心誰？誰會到這里來襲擊我們？”</br>
何塞拿起剛才剩下的半個三明治，沒有表情地瞥了他一眼。</br>
“我跟你有同樣的問題，比利。但我比你聰明的地方是我只會把這些問題放在心里。你為什么不去廚房為大家準備些吃的？不然以里面那些人的吃法，到明天早上冰箱里連盒牛奶都剩不下。”</br>
比利嘟囔著走進廚房。何塞和史蒂夫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他哪里來的火氣。</br>
是啊，他們在這里要擔心的是誰呢？在何塞的印象里，中國是一個到處都騎自行車的國家，那里的人都住在象火柴盒一樣大小的房子里。哦，是的，他們有一個人在美國的NBA里打球，可這只能說明，也許只有這個中國人才是正常的。</br>
不，現在在里面的房間里還有一個正常的。只有不正常的人才能夠忍受那個國家的那種生活方式。房間里的電視機處于靜音模式，屏幕上那個比所有美國人都高大的中國人正在投籃。雖然在何塞看來，這個東方人有些笨拙，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聯盟里不管是黑小子還是白小子都拿他沒有太多的辦法。</br>
“他永遠不能取代‘大柴油機’，不管他有多努力。”</br>
狙擊手又坐回到連接著激光發射器的計算機前，看到何塞對電視上感興趣便這樣對他說，然后他補上一句。</br>
“他也永遠不能取代‘大亞利士多德’，不管他有多幽默。”</br>
布克是個黑人，所以他崇拜他的黑人哥們兒是可以理解的。何塞只是不喜歡布克的說話方式。“大柴油機”和“大亞利士多德”不是一個人嗎？可如果不了解這一點，你會以為他說的是兩個人。布克跟大多數的黑人兄弟不一樣，他相當勤奮，而且少見的沉默。可一旦他開口談起生活瑣事，那他就還是一個黑人。</br>
不斷有汽車從房子邊經過。</br>
電視上的比賽已經接近尾聲，那個大個子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來。</br>
布克嘿嘿地笑起來。“這可不是長得高就能玩的游戲。”</br>
他忽然向面前的計算機屏幕上俯下身子，上面多出一個亮點。</br>
“這是他媽的什么鬼東西？”</br>
何塞也湊過來。“那是激光發現了什么東西的表示。”</br>
布克看著何塞。“兩個小時前我已經掃描過這個區域，我發誓那個時候還沒有這個見鬼的顯示。”</br>
何塞嘆了口氣。“那我們就去看看那里發生了什么事。布克，我跟你去上面觀察，我們要確定那個見鬼的東西是什么。”</br>
通過高倍望遠鏡和狙擊步槍并沒有在目標區域發現異常情況。</br>
可改變圖象過濾軟件的參數也無法消除屏幕上的反應。</br>
“這個軟件唯一不能消除的干擾就是照相機鏡頭的反光，同時華盛頓有很多天文愛好者，也許是他們觀察時改變了角度。”</br>
布克繼續觀察著前方。</br>
“也許是某個偷窺狂突然心血來潮。”把眼睛抵在望遠鏡上的何塞喃喃自語。“可在不能確定之前，這東西總是讓我心驚肉跳。”</br>
布克把眼睛挪開。“也許我們該過去看一下。”</br>
何塞搖頭。“任何時候我都不想把你們分開。我們執行的是保護任務而不是別的任務，如果真的有人在那里瞄準我們，我們只要把他趕走就沒有問題。”</br>
布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這是什么邏輯？”</br>
何塞把他的腦袋按回到M40A1狙擊步槍上。“我的意思是，不用我們自己過去，有人會替我們搜索那個角落，可如果真的有人在那里，我要你一槍就干掉他。”</br>
他敲了敲耳機通知房間里的人。“把發現異常信號的地點通知特區警察。”</br>
在五百米之外的一座公寓樓上，羅門已經發現警察出現在自己放置誘餌望遠鏡的建筑物周圍。為了表示對開國總統華盛頓的尊重，在華盛頓特區很少有八層以上的建筑物，要找到一處制高點并不容易。因此羅門必須冒險爬到在地圖上標定那個電話號碼的五百米區域邊緣的這座公寓，他的徒手攀緣本領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br>
警察的出現說明有反探測系統在工作。中情局特工都是專家，他們自己并沒有出來探察可疑目標，所以羅門就不能從他們的出入情況得知他們的位置，而且他也不能把自己的望遠鏡暴露太長時間。不過他還有一個辦法，他設置望遠鏡的角度是經過選擇的，這樣就能夠計算出探測激光束大致是從哪個方向發射出來的，然后對比一份高精度的本地區地圖，羅門把探測系統的地點鎖定在三座獨立的房屋上，林永泉就應該在這三座房子中的一座里。</br>
他從樓上下來，讓薩莎把車從這三座并列的房屋前開過去。</br>
有一座房子前停著三輛林肯汽車。一輛是“飛行家”，另外兩輛的型號羅門不認識。這讓他忽然發覺，自己與現實世界隔離得太久，久遠到當他處身這個世界時，總是心神恍惚，無法把注意力專注到一件事情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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