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輕敲了一下病房的門，便見王偉抬頭看向他們。
    “陳警官，你們來了。”
    陳默點了一下頭后，便和云河一起走了進去。
    王偉先示意他們坐下，繼而又將手中的圣經合了起來，輕放在了一邊干凈的桌面上。
    云河不禁有些疑惑，看著他手中的圣經出神，“王先生信奉基督教？”
    再定睛一看，才發現他脖子上還戴著十字架項鏈。
    “倒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只是偶爾看看這些。”
    陳默和云河也沒覺得多么奇怪，便沒有細問。他才喪妻，借助《圣經》來平復自己的心情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陳警官今天的來意，我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王偉抿唇一笑，“愛人如己，雖然瑤瑤走了，但我感覺她一直就在我身邊。”
    云河總覺得他這笑里似乎還夾著別的什么東西。
    陳默倒是并未察覺，而是自他床邊坐下，云河獨坐在了沙發上。
    “既然王先生知道我們今天過來的目的，不妨將昨天的事情細細回憶一遍，這對我們破案會有很大的幫助。”
    王偉又抿了抿唇，微閉上眼兩分鐘后，才睜開眼，緩緩開了口。
    面色發青。
    “大學即將畢業那一年，我和瑤瑤確定了情侶關系。我從她朋友口中得知她自初中起就一直被很多男生追求著，我也是其中的一員。真的，她能和我在一起，我因為高興，好幾天都沒有睡好覺。大學畢業以后我們就結了婚，也就是今年過年的時候。”
    “我們新婚蜜月回來以后，我給她準備了兩個驚喜。第一個驚喜，我買下了位于中森路尚品國際的二層復式新房。當天我買了新鮮的玫瑰，擺滿了整個客廳，她很喜歡新鮮的花。”
    提此，王偉滿眼憧憬，眼里放射出異樣的光彩。
    “因為之前我們舉辦婚禮的時候有好幾個同學都沒有請到，所以這回喬遷新居的時候，我們請了以前的同學，大約有十來個，在家里辦了一天的party。”
    “當天我沒有喝酒，因為我對酒精過敏。瑤瑤和他們都玩得很盡興，也陪他們喝了不少酒，我們在家就嗨了整整一天，大半夜的時候才鬧騰完。”
    “大半夜，具體是幾點還記得嗎？”
    陳默中插了一句。
    云河因為聽得認真，所以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王偉苦思冥想著，好一會才回答道：“這個我記得真不清楚……”
    說完又從桌邊將手機拿起來，打開看了眼通話記錄，“小希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是兩點。”
    “兩點多了你出去做什么？”
    陳默伸手示意要手機，王偉也直接給他了，面色淡定。
    “這是我給瑤瑤的第二個驚喜”，王偉嘴角勉強牽出一抹笑，“上大學那會她就一直想要養狗狗，我答應結了婚就讓她養的。蜜月回來那天，她在一家寵物店里看中了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幼犬，但是那只已經被人預定。后來我找過附近的幾家都沒有，直到我住在城東的朋友小希和我說他們寵物店里還有一只拉布拉多，那個客戶買回去幾天又說養不了，就可能會被送回去。”
    “我叮囑過她，如果小狗一旦被送回去，就立馬給我打電話。這只拉布拉多對我來說很重要，瑤瑤還為此傷心了兩三天，我不愿見她這樣，所以也麻煩了小希。”
    陳默看了眼通話記錄，隨后又將手機遞到王偉眼前，“寵物店不是一般下午四五點就下班了嗎，她怎么會在凌晨兩點的時候打電話叫你過去？”
    “她的寵物店新開張不到一個禮拜，什么事情都很忙，開始忙到這么晚也都是正常的。”
    “我聽她說狗狗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就被送了回去，她那會就要上樓休息的時候才想起來這件事。我白天和她聊過天，催過她幾次……陳警官，你要是不信可以翻一下通話記錄。”
    陳默都看過了，當天，他確實給一個叫“程希”的打去了六通電話。
    這一切，都說的很通透。
    “她本來只是打電話和我說一下，讓我第二天白天去拿。但是我很著急，所以我麻煩她在店里等我。我開車到城東她那里，花了有半個小時，再回來的時候就將近三點了。”
    要說到重頭戲了，陳默眉頭緊鎖，目光死死盯著王偉，似乎想要將他看透。
    云河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她感覺到周遭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分。
    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了起來，空氣中竟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王偉卻是低低抽泣了起來，神色悲慟，“我停好車，回了家，卻發現家里門半掩著……”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關了門，以為她看著門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但一推開門才發現客廳里一片臟亂。我出門的時候已經收拾好了的，所以我就發現不對勁。”
    “我從客廳摸到了一樓所有的房間，一邊搜著每個房間一邊叫著她的名字，直到我推開浴室的門，看見她……彎曲著身體跪在浴缸外面，整個頭浸泡在盛滿水的浴缸之中，已經被泡得發腫發紫……”
    “她的脖子被一只絲襪緊緊勒住，我過去將她抱了出來瑤瑤的眼睛還睜著……”
    “我不該離開她的，我為什么要離開她呢，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奇怪了，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瑤瑤就這樣離開了我……”
    王偉忽然像是魔怔一般，緊緊抓住陳默的手不放，大聲質問著：“陳警官，究竟是誰害了瑤瑤，究竟是誰將瑤瑤害死了！”
    云河見狀，想要上前安慰，卻聽陳默冷冷開口道：“王先生，請你冷靜下來。”
    這么冷血的嗎，云河暗暗誹腹了一句。
    過了好一會，王偉才緩過神來，“很抱歉，我的情緒是不是有些過激？”
    “王先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陳默忽的開口問了一句。
    王偉苦笑連連，“我太愛瑤瑤了，她的離開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我以為我能和她攜手度過這一生，她卻先離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