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城啊，你千萬千萬不要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說這日子到了眼下這個境地，哪里還能再過得下去？”
“我要是不這么做，我一家老小都得跟著我去喝西北風。”
“你……”
耳畔響起吳貴城死前說的最后一個字眼，那長長的尾音里夾著多少的痛楚無人得知。
云河一怔，過了半晌才緩過神來。
陳默見狀，似是命令一般開口說道：“你先去車上等著，我處理完現場就送你。”
沒等云河回答，見著隊里其他人已經趕來，陳默便拿著尸檢報告向他們走去，吩咐著接下來的相關事宜。
這人還真是自以為是啊，以為所有人都要聽他差遣嗎？云河不免在心里暗暗誹腹了一句。
面上卻仍笑著，只是有些假。加上腦殼也疼得很，她也懶得再去計較些什么。上了那輛暗紅色的吉普后，她便趴在車窗上，望著陳默來回指揮的忙碌身影。
夕陽的余暉霞照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平添了幾分柔和。
可這大叔顯然不是她的菜，云河斂回目光，拿起手機給云海撥去了電話。
“爸沒接到你嗎，”那邊的云海頓了頓，“我聽爸說他剛進了急救室，就聽護士說你走了……你現在在哪，我現在就去接你。”
云河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嘴角噙著一抹淡笑，“不用了，我現在和朋友在外面，等會就自己回去。您是個大忙人，我何德何能能請得動云總出手呢？”
“雖然這兩天公司忙，但誰讓你是我親愛的妹子呢？”
那頭云海的說話聲聽上去倒也輕松得很，“等過兩天成功和裴氏集團簽了那個項目，我也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話說回來，你才回國，哪來的朋友？”
提此，云河不禁向陳默看了一眼，發覺他竟也在看著自己。
這還是個色膽包天的刑警。
“這個也不值得一提”，想起方才死去的那個死者吳貴城，云河眼底不禁蒙上一層憂愁，語氣稍緩，“爺爺在哪個醫院住院，我把公寓收拾好了以后就去看他。”
“爺爺已經好得差不多，只是年齡大了，還需要住院復查。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你今晚休息好了，明天再去看也不遲。”
既已說到了這份上，云河也再沒說什么，同云海又隨便說了兩句后便掛了電話。
陳默也已經在駕駛座上坐下。
“兩個人都帶回警局里做筆錄了”，陳默系好安全帶，又發動車子，卻不多看一眼云河，“只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如何確定這是一場謀殺？”
“陳警官，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云河沒好氣地接著道：“尸檢報告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你再繼續往下查就是。”
只是有一句話擺在前頭，僅憑這兩句話和這尸檢報告，未必能查出些什么結果。不過，這犯罪的人，總有疏漏。而這世間萬物，都離不開欲望二字，說起來便就不難了。
就是耗費些時間而已。
陳默眉眼一彎，嘴角深深陷了進去，“你真的挺有意思的。”
云河不以為然地反問道：“現在的男人都這么撩小姑娘？”
陳默不言，駛車離開。
半晌后，復又開口冷聲問了一句，“南桐公寓？”
云河點頭，正欲開口回答，手機卻“嗡嗡”地響了起來。見是云錦元，云河果斷掛了電話，隨即又一臉不耐地將他的號碼拉黑。
陳默為此也能略猜出一二，大抵是和自己父親鬧了些矛盾。
想到先前她摔壞的助聽器，陳默不覺又抬高音調，“要不我們先去醫院吧，你這不得重新再配一個助聽器嗎？”
“我只是有時候聽不見。”
云河面色平靜地提醒了他一句。
隨即又添話道：“但還是需要。”
陳默忍俊不禁，心里對云河多了一分興趣。
后又將車掉頭，往附近的第七人民醫院而去。
“小姑娘，我怎么稱呼你？”
陳默打開了車窗，任由黃昏時分微涼的風卷進來。
“云河。”
念在他還挺照顧在自己、又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的份上，與他多說幾句話倒也無妨。
陳默一愣，后又笑著打開了車載音樂，嘴里喃喃念叨著，“你這名字不會源于鄧麗君的一首歌吧？”
云河正疑惑著，便聽悠揚的音樂響了起來。
“云河呀云河，云河里有個我。隨風飄過，從沒有找到真正的我。一片片白茫茫遙遠的云河，像霧般朦朧地掩住了我。我要隨著微風飄出云河，勇敢地走出那空虛寂寞……”
見云河滿臉黑線，陳默笑得更為歡喜。
“云小姐你好，我叫陳默。”
云河眼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隨即打趣道：“陳警官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個沉默的人。”
陳默卻表現得無所謂，他早已習以為常。
云河不免細細端詳著陳默的側顏，覺著他除了有些邋遢以外，瞧上去年齡也不大。不過，他可能也是容顏不老的大叔。
那下巴遍布的青色胡渣，真別說，在有的姑娘看來還是很性感的。
只是，他會聽鄧麗君的歌，想來年齡也小不了。
陳默似乎瞧出了云河內心的小九九，便自報家門道：“你好，我叫陳默。今年28歲，現在是東森分局刑警支隊大隊長，我平時的愛好就是看各種驚悚片，有事沒事還喜歡打個架，搏斗我也很在行。”
云河被他逗得笑出聲來，“你以前相親的時候就這么向別人介紹自己嗎？”
陳默輕點了一下頭，輕嘆一口氣道：“無奈我這么優秀，這么些年來卻仍舊單身。”
這裝腔作勢的模樣似乎還很認真。
28歲，比自己長了五歲。
云河移目落在窗外，卻不忘調侃他道：“不過做你們這一行，也最好是不要有對象，哪天把對象嚇跑了也挺尷尬的。”
車子平穩地在醫院門口停下，陳默還非常紳士地為云河開了車門。
人群紛雜，又不忘細心提醒著，“要不你在車里等著，我給你買去？”
卻被云河拒絕，“這種事情還是自己來得好，就不勞陳警官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