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響起李承乾的聲音,“前些日我聽說你病了,急的茶飯不思,奈何宮里頭那些老家伙把我管的嚴嚴實實,今日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你現(xiàn)在可好些了?” “多謝殿下惦記,已經(jīng)好了。”段昀在躬身答道。 李承乾高興道,“那就好,我剛剛?cè)チ四愕膶嫹浚胖滥銈兙尤灰敲赐聿趴梢运医裢硪低党鰧m,你陪我一起去吧!” 段昀在心中一喜,抬起頭來飛快的看了李承乾一眼,他覺得如果能趁機逃走,就算一輩子浪跡天涯也好!心思一轉(zhuǎn),便道,“謝太子殿下。”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你要是喜歡,我以后每次出去玩都帶上你,習(xí)教這里你不用擔(dān)心,我?guī)湍阏f。”李承乾上前拉住他的手,便要往外走。 段昀在用力掙脫,“殿下身份尊貴,不該如此。” 他說出這話,李承乾久久沒有回應(yīng),他思慮片刻,抬起頭卻對上李承乾含笑的眼眸,“你不喜歡我抓著你的手,我就不抓,走吧,走吧,良宵苦短!” 段昀在略略放下心來。這是他進入教坊三年以來第一次出宮,心中激動自是不必說。 李承乾不愧是三天兩頭的溜出宮,帶著他幾乎一路暢通無阻。 段昀在在心里暗暗記下這些路線,如果今日沒有機會逃離,改日可以尋機會。 兩人一出宮便如脫韁的野馬,一路狂奔,跑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李承乾放聲大笑,暢快無比,段昀在望著月明星垂、浩瀚無窮的夜空,以及周圍田園風(fēng)光,也不禁笑出聲音。 李承乾躺倒在草坪上,看著段昀在,忽然道,“你要是能這樣一直陪著我多好。” 段昀在的笑聲戛然而止,恭謹?shù)牡溃暗钕抡f笑了。” “我沒有說笑,我一日不見你都想得慌,這一個多月,真正是度日如年。”李承乾瞬也不瞬的盯著他,“我覺得我喜歡你了。” …… 段昀在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他,一時震驚的啞口無言。 李承乾見著他呆傻的模樣,心中愈喜,起身一把將他帶入懷里,不容分說的便親上他的的唇。 李承乾在此之前從來未曾親過男人,剛開始除了是真的有些動心,還帶著一種獵奇心理,然而真正吻了,卻覺得愈發(fā)不能自拔。 段昀在如遭雷擊,腦子有一剎的空白,反應(yīng)過來之后,猛的給了李承乾狠狠一拳。 這一拳打在了李承乾的腮上,頓時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 出宮的欣喜,剎那間被驚懼淹沒。 時隔多年。安瑾再回想起來,已經(jīng)想不起當時是什么樣的心情,只記得當時他幾乎要抬腿逃跑,卻見李承乾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血,說:走吧,去東市。 他說:對不起,我剛剛一時…… 李承乾說了很多解釋的話,安瑾已經(jīng)記不清楚,但李承乾帶給他的震驚,至今記憶猶新。 本來應(yīng)該是天之驕子,尊貴無比的地位,卻那么放低身段。 震驚是夠多了,但懼怕也伴隨而來。李承乾的一切表現(xiàn),帶給他的,除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沒有其他。 …… 烈日當空,風(fēng)中也帶了一絲悶熱。 冉顏看安瑾用書遮著面容,不知道是在想事情,還是睡著。 冉顏想通始末,也就不再多言,心中默默盤算怎樣逃離,她遇見被綁架的情況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心里相對來說比較平靜,而且她分析眼下這個狀況,還不算最糟。 至少,安瑾的情緒不算激烈,她應(yīng)該還有一些時間。 冉顏想著,從榻上坐起來,道,“我陪你玩完這最后一場游戲。” 靜默了片刻,安瑾的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將手中的書冊丟到榻上,冉顏垂眸看了一眼,是《戰(zhàn)國策》。 “獻梁夫人就這么自信我不會殺了你?”安瑾聲音有些沙啞。 “你說過,我于你有恩,不會恩將仇報。但殺不殺也都在你一念間。”冉顏微微抿唇,她得做好兩手準備。 不能只等著別人來救。安瑾是這案子的主謀,倘若能活捉最好,若是威脅到冉顏的生命,她也必須得生死相搏。 而且,安瑾看起來一切正常,但其實就是個瘋子。如果冉顏沒有猜錯的話,安瑾之所以能夠順利的綁架她,是因為他給三司的人下了圈套,他為了捉她,便殺了一兩個官員。三司會有什么舉動,全都在他的意料之內(nèi),甚至,連因為急著趕路而會走的那條小徑,他都一清二楚。 冉顏身上的毒藥沒有了,顯然是被安瑾取走。不過她還有藏在頭發(fā)里的銀針,她能感覺到銀針還在。她的左袖袋里,還有一方浸了毒的帕子。 這兩樣?xùn)|西,都不適合等到真正拼起來再用,而更合適誘殺。可是安瑾的武功究竟如何,還是未知數(shù),即便靠近,又能有幾成把握? 日影西移。 整個宮內(nèi)的侍衛(wèi)都調(diào)動起來,四處搜人。 尤其是對大理寺一片進行了仔細的排查,任何大大小小的宮殿都不曾放過。 冉顏在院子里,能夠隱約聽見外面的聲音,仿佛距離這里并不遠,卻不知為何,居然沒有人發(fā)現(xiàn)。所以冉顏覺得,她之前看到的那個門不過是個假象,她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根本不是從之前那扇門進來的地方。 冉顏正在想,怎樣把頭發(fā)里的銀針取到袖袋里,卻聽見撲棱棱的聲響。緊接著便是咕咕的聲音。 她轉(zhuǎn)頭,看見安瑾手上落了一只鴿子,他取下鴿子腳上的小竹筒,從里面抽出一張小紙條,看完之后,唇角微微一彎,將紙條遞給了她,“蕭侍郎果然識時務(wù)。” 冉顏展開信,不是蕭頌寫的,但看內(nèi)容大概能猜測,應(yīng)是魏王府傳來的消息,其內(nèi)容大意是:已經(jīng)收到蕭府藏的那封信,但是地圖沒有找到。 地圖?冉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未打算直接探問。 “你想殺李承乾,有無數(shù)次的機會,卻選擇這樣迂回曲折的方式,最終也沒有手刃他血恨,有意義嗎?”冉顏放下字條,問道。 “我是想過殺他,因為一切都是因為他,否則,也不會有那些諂媚之人將我凈身送到東宮!”安瑾在說到“凈身”的時候,漂亮的面容十分僵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