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后,趙亦樹以為再也見不到洛裊裊。</br>
可后來,她還是在很突然的一天出現在他面前,就像多年以后,他都已經快忘了這段往事,洛裊裊又出現了。</br>
趙亦樹正把玩著一個小小的u盤,這是助理交給他的,說是洛裊裊要求給他。</br>
她來診所找他,他不見,她去見了別的醫生,在治療室錄了音,叫助理轉交給他。</br>
說真的,多年未見,再次看到她,趙亦樹也有些感慨。</br>
那一年,他們相識,只有十七歲,都是青蔥鮮嫩,最美好的年紀,他連吻一下她,都充滿了負罪感。一眨眼,他們都變了,他坐在治療室,聽病人講各種各樣的故事,她呢,剪短了頭發,清爽干練了,而在他記憶里,她還是那個笑起來很甜的女孩。</br>
何必再見呢,趙亦樹把u盤扔進抽屜,要關電腦時,又把u盤插進去。</br>
他……還是好奇,好奇她到底說了什么。</br>
錄音前面是一段空白,然后洛裊裊的聲音出現了,她說。</br>
趙亦樹,這么多年,你是不是早已忘了我?</br>
可我還記得你,一直記得你,很多時候,我覺得很孤單很累,就會想起,想起我十七歲,遇見一個人,他叫趙亦樹,他養了只貓,叫軟軟,養了一缸金魚,專門來逗貓。</br>
剛開始,我真的很不喜歡趙亦樹,他狡猾刻薄,不講道理,說話惡毒,是個騙子,可我為什么要去找你,見了你之后,我不喜歡的趙亦樹不見了,我只記得一個我喜歡的趙亦樹,他做什么,好的不好的,都是好的……</br>
是啊,為什么要找我,趙亦樹垂下眼眸,為什么要再見?</br>
那段往事沒有就此就劃上句號。</br>
高考過后,趙亦樹在很忽然的一天,又看到洛裊裊。</br>
她在大門口躲躲閃閃,似乎想進來,又有些遲疑,手放在門鈴上幾次要按下去,又縮回去。</br>
趙亦樹在窗前看到她,有些訝異,團支書?</br>
他以為不會再見到她,她怎么來了,他躲在窗后看她,看著她抿著唇,跺腳猶豫,嘴角不自覺揚起,說真的,有點欣喜。</br>
他下樓,裝作要去遛貓。</br>
軟軟翹著尾巴走在前面,看到洛裊裊,“喵”的一聲跑過去,很諂媚地搖尾巴。</br>
洛裊裊蹲下來摸它,有些難為情地看他,明顯在沒話找話:“趙亦樹,要去遛貓?”</br>
趙亦樹沒看她,邊往外走邊喊:“軟軟。”</br>
軟軟沒應,她卻跟了過來,跟了好一會兒,半天才開口。</br>
“小熠找到合適的配型了,手術很成功。”</br>
“哦,”趙亦樹繼續往前走,事不關己般,“恭喜。”</br>
洛裊裊偷偷觀察他的神情,他太平淡了,她又說:“十點,全相合。”</br>
趙亦樹還是沒什么表情,洛裊裊有些沉不住氣,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抬頭一臉認真地問:“趙亦樹,是不是你捐的造血干細胞?”</br>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圓滾滾的,可神情很嚴肅,就像一只好奇的貓咪。</br>
“我?”趙亦樹笑了,有些好笑地問她,“團支書,你是不是高興傻了,怎么可能是我?你忘了你怎么罵我的?”</br>
騙子惡魔,齷齪卑鄙,那天她說他活得像被流放在孤島,永遠一個人。</br>
洛裊裊臉一紅,低頭絞手指:“說實話,我也覺得不是你……”</br>
“可全相合,哪會這么巧?”她又抬起頭,眼神堅定,“之前骨骼庫連合適的配型都沒有,一下子就有兩個全相合,這不可能!”</br>
“這說明趙熠然命大,運氣好。”</br>
“真的不是你?”</br>
“不是。”</br>
趙亦樹就要走,洛裊裊擋住,大喊一聲:“等等。”</br>
她上前一步,靠近他。他真高,她踮起腳尖,仔細看他的脖子,沒看到什么,也對,都過去這么多天,不可能還有針孔的,她又后退一步,仔細打量他,好一會兒,嚴肅道。</br>
“趙亦樹,你、胖、了!”</br>
“啊?”</br>
“一般捐了造血干細胞之后,捐贈者會進行食補,大補過了,往往容易發胖。趙亦樹,你明顯胖了,有五斤吧,臉都圓了。”</br>
“……我不用高考,當然會胖!”</br>
“真的?”洛裊裊還是堅持自己的判斷,畢竟全相合太難得了,不可能是別人,肯定是趙亦樹,她固執地說,“就是你!”</br>
“你想多了,真不是我。”</br>
趙亦樹不想再糾纏,他轉身要走,洛裊裊急忙拉住他:“等下。”</br>
她看著他,清亮的眼眸全是歉意,真誠地說:“對不起,趙亦樹,我上次不該罵你,我錯了,你沒那么壞了。”</br>
趙亦樹愣了,今天溫度真高啊,被握住的皮膚都有些發燙,她真是個好女孩,正義善良,還有別人鮮少有的擔當,但他還是緩緩抽開手:“裊裊,真的不是我,我不像你這樣善良,也沒有你想的大方,回去吧。”</br>
“可——”洛裊裊愕然,看著他離開,背影修長。</br>
軟軟跟在他身后,喵了一聲,他蹲下來,讓它爬上去,直到它坐好,才繼續往前走。</br>
對一只貓都能這么溫柔,為什么對人卻滿身戒備?</br>
洛裊裊站在原地,想不明白趙亦樹為什么不肯承認?</br>
十點,全相合,就算趙叔叔他們誰也沒提,但彼此都心知肚明,除了趙亦樹,根本不可能有別人。</br>
她在后面喊:“趙亦樹,我知道是你!”</br>
趙亦樹沒回頭,她又喊:“趙亦樹,謝謝你!”</br>
他們都裝糊涂,裝不知道,她不想,這樣是不對的。</br>
“我知道就是你,雖然你從來不說。”</br>
“那時候,我就想,趙亦樹是個怎樣的人,他怎么那么別扭……”</br>
音箱傳來洛裊裊有些感傷的聲音,趙亦樹一個人坐在桌前靜靜地聽。</br>
同事都走了,燈都光了,就他亮著燈臺,有些黃的光把他照得很柔和。</br>
他還記得那天,回到家后,他對著鏡子照了半天,最后懊喪地發現,好像確實胖了。</br>
“軟軟,真的這么明顯,臉都圓了一圈?”</br>
他抱著軟軟問,想到她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br>
他以為不會再見到裊裊,沒想到,她又來了,他覺得她還會來。</br>
果然,第二天,洛裊裊又來了,很早。</br>
她來的時候,趙亦樹正在練琴,洛裊裊透過大門,第一眼看到院子長身玉立的少年。</br>
他站在郁郁蔥蔥中,身旁有個爬滿薔薇的秋千架,軟軟坐在秋千上一晃一蕩,花落了一地。</br>
他在拉小提琴,半垂著眼眸,神情專注,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淡淡的金色,仿佛給他鍍了一層柔軟的光。</br>
洛裊裊幾乎移不開眼,被蠱惑般盯著他。</br>
她也學聲樂,見過別人拉小提琴,卻從沒誰把小提琴演奏得讓她心都要化了,她仿佛看到靜謐的湖畔,月光下,那對似水年華的戀人。</br>
也沒有誰像他那么好看,連眼睫都盛滿了金色的陽光,溫暖迷人。</br>
趙亦樹放下琴弓,又沖軟軟說了句什么,一人一貓怡然自得,好久,他抬頭,才發現洛裊裊。</br>
“你怎么又來了?”</br>
洛裊裊半天才反應過來,看到他已經走到面前,臉一下漲得通紅,舉起手中的保溫桶,有些結巴地說:“呃,我,我媽燉了點湯。”</br>
趙亦樹一下子笑了,他覺得有趣,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送湯。他擺手道:“都說了,不是我捐的,你拿回去吧。”</br>
“我媽熬了很久的。”洛裊裊有些可憐地說,“你先開門。”</br>
這樣子拒人之外確實不好,何況他對她,始終有些歉意。</br>
趙亦樹開了門,洛裊裊進來,說:“你小提琴拉得真好,是《貝加爾湖畔》吧?”</br>
“嗯。”</br>
“我也很喜歡這首,很美。”</br>
趙亦樹把小提琴放好,回頭笑了笑,沒說什么。</br>
不知為何,洛裊裊沒以前那么拘謹。她把保溫桶打開,殷勤地說:“香吧?我媽特意找人定的正宗農家土雞。”</br>
確實香,一打開,雞湯的香氣就飄出來。</br>
趙亦樹打量著有些殷切的少女,他想什么,故意逗她:“這么好的湯給騙子,不浪費?”</br>
洛裊裊一下窘了,低頭小聲嘀咕了句:“真小氣,一句話記了這么久。”</br>
趙亦樹笑了,他還沒吃早餐,正常要空腹測次血糖的,他拿出血糖儀,說:“團支書,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早上也吃不了油膩,真的不用了。”</br>
洛裊裊好奇地盯著,趙亦樹熟練地用采血筆采了血,將血靠進試紙,沒一會兒血糖儀就顯示出數字,動作很快,看得出經常這樣做。</br>
洛裊裊看得心一緊:“每天都要這樣?會疼嗎?”</br>
“不會,”趙亦樹搖頭,淡淡道,“習慣了。”</br>
糖尿病患者確實要很注意飲食的,洛裊裊有些慚愧,她把保溫桶合上:“我明天給你帶點別的。”</br>
“真的不用,”趙亦樹無奈道,“團支書,我再說一次,我沒救趙熠然。”</br>
洛裊裊根本不聽,她認定了就是他。她特別懂事地說:“你去吃早餐,不用管我。”</br>
趙亦樹拿她沒辦法,走到餐廳,又回頭問:“你吃了嗎,沒吃的話——”</br>
他指著保溫桶:“把它喝了,回去吧。”</br>
洛裊裊臉一紅,搖了搖頭,她并不想這么快回去。</br>
她站起來,假裝打量屋里的擺設,偷偷用眼角瞥在用餐的趙亦樹。</br>
他真好看,什么都長得恰到好處,他好像做什么也是不疾不徐,很自然很舒服,連吃飯都比別人優雅幾分。</br>
可偌大的餐廳,長長的桌子就他靜靜坐著地吃飯,總顯得有些孤寂。</br>
他似乎總是一個人,她也算來過好幾次,除了他,連他媽媽都很少見。</br>
洛裊裊沒話找話:“怎么都沒見阿姨回來?”</br>
“她很忙,在市區有別的房子,有事才過來。”</br>
“哦。”</br>
洛裊裊沒再問,心里卻覺得奇怪,家人不是該住一起的嗎?</br>
她這邊瞧瞧,那邊看看,發現客廳還養了一缸金魚,軟軟在旁邊,翹著尾巴,綠盈盈的眼睛睜得渾圓,虎視眈眈著。</br>
洛裊裊笑了,問:“趙亦樹,你養這么多金魚,不怕軟軟來撈?”</br>
“就是給它撈的,不過一般它撈不到,我不在家,它可以和魚玩。”</br>
原來是怕軟軟太無聊,洛裊裊有些觸動,連一只貓他都會擔心它會不會無聊,那他呢?</br>
她看著已經在收拾碗筷的趙亦樹,背影修長挺拔,不見一點冷清,洛裊裊卻覺得,他是孤獨的,一個人住,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生活。</br>
但他好像又不需要陪伴。</br>
洛裊裊注意到客廳的鋼琴,走了過去。</br>
她學過鋼琴,趙樹是她的師父,她從小和趙熠然一起練琴,兩人關系才那么好。</br>
韋伯鋼琴,很名貴的品牌,洛裊裊打開琴蓋,隨意按了幾下,聲色清晰,張馳有度,已經調好音的,她驚喜問:“趙亦樹,你也學琴?”</br>
趙亦樹走了過來,這架鋼琴來白城后,宋眉新買的,一直有人按時來調音保養,但他始終沒動過。</br>
他搖頭:“我不會,這是擺設。”</br>
“哦,”洛裊裊嘆了口氣,有些惋惜道,“真可惜。”</br>
可惜?趙亦樹看著黑白琴鍵,他說不彈琴時,教他的老師也說可惜,說他很有天賦,宋眉把琴放在這里,也是想有天他能把琴撿回來,但他卻不后悔,他叫趙亦樹,可他不會有一點像趙樹,一點都不會。</br>
“本來就是裝飾的東西,沒什么可惜的。”趙亦樹平淡地說,又問,“團支書,你是不是該回家了?”</br>
這是要送客了,洛裊裊臉一熱,露出個憨實的笑:“等一會兒嘛,我要和軟軟玩。”</br>
口氣還帶著點撒嬌,她愛笑,長得又甜,笑起來就更甜,看了就讓人心生喜歡。</br>
趙亦樹抱著胸打量她,她穿著直筒背帶牛仔裙,白色t恤,盤了個特別可愛的丸子頭,一身的學生氣,青春的臉上就寫著涉世未深,天真無邪。</br>
他突然問:“團支書,你知不知道我家離最近的鄰居是幾米嗎?”</br>
“什么?”洛裊裊抬頭,不明白。</br>
趙亦樹笑笑,朝她走過去,慢悠悠地說:“十米八,而且我家的隔音做得很好,就算發生什么,鄰居也不會聽到。”</br>
洛裊裊還是一臉茫然,趙亦樹靠近她,越來越近,呼吸幾乎要噴到她臉上,低沉著嗓音問:“裊裊,你知道你很好看嗎?”</br>
“啊?”洛裊裊臉一熱,她想起上次,有些慌了,下意識往后退,靠著鋼琴,手抵在琴鍵上,發出好大的聲響。</br>
“鐺——”</br>
趙亦樹沒理會,他看著她,彎著腰,身體向前傾。</br>
洛裊裊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在面前放大,再放大,就像要吻過來,她不敢動,也忘了動,最后本能地緊緊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br>
她以為又要被親了,四周一片安靜,可好久,才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很輕的笑聲。</br>
“呵……”</br>
“笨蛋團支書,要反抗啊,這樣閉著眼睛有什么用?”</br>
洛裊裊睜開眼睛,趙亦樹已經氣定神閑地站直,一臉笑意,居高臨下看著她:“團支書,現在明白一個小女孩到不熟悉的人家里有多危險了吧?”</br>
洛裊裊的臉紅了,她竟……竟以為他要親她!她竟……竟還閉上了眼睛!</br>
她的臉幾乎要燒起來,特別是耳朵,他剛才就在她耳邊說話,那么近,都能感到說話的熱氣。</br>
趙亦樹還笑盈盈地繼續說:“傻姑娘,老師沒教你嗎?碰到這種情況,你應該摳他的眼睛,用鞋尖踩他的腳,還有——”</br>
道貌岸然!偽君子!混蛋!</br>
洛裊裊簡直要被氣哭了,她上前一步,對準他的腳用力踩下去,一字一頓道:“是這樣嗎?我真是謝謝你了!”</br>
這一下很用力,踩得趙亦樹臉都皺了,洛裊裊憤憤推開他,惱羞成怒地往門口走。</br>
不就是要趕人走嗎,用得著這樣?</br>
討厭!趙亦樹最討厭了!</br>
救小熠的一定不是他,他就是個惡魔!渾蛋!大壞蛋!</br>
洛裊裊氣哼哼地往前走,邊走邊罵,沒一會兒,聽到喇叭聲。</br>
趙家的司機放下車窗:“小姑娘,亦樹讓我送你回家。”</br>
“不用。”</br>
“上來吧,你的保溫桶還在車里。”</br>
洛裊裊上車拿保溫桶,又想,有車送為什么不坐,不坐白不坐,才不便宜了趙惡魔!</br>
她坐好,她的臉還紅紅的,司機在前面樂呵呵地問。</br>
“吵架了?”</br>
洛裊裊沒回答,自個兒生悶氣,司機叔叔今天似乎話特別多。</br>
“好久沒見你了,都以為你不會來了,你們在處朋友?”</br>
“才沒有,”洛裊裊臉更紅了,嚷嚷著,“他這么壞!”</br>
“哈哈哈,”司機笑了,“亦樹只是不愛說,其實他心很軟的,像上次,最后還不是——”</br>
還在惱怒中的洛裊裊猛地反應過來:“還不是什么?您是說捐造血干細胞嗎?”</br>
司機不說話,打著哈哈過去,任她怎么問也不開口。</br>
得不到肯定答案,洛裊裊有些沮喪,但更確定捐贈人就是趙亦樹。</br>
她情緒平緩了些,想起今天的事,趙亦樹真是太可惡了,明明之前拉小提琴時多好啊,她腦子突然冒出他說,“裊裊,你知道你很好看嗎”,洛裊裊偷偷地瞥了眼后視鏡,真的嗎?他覺得自己好看……</br>
她又莫名地開心起來,哎,那一腳是不是太狠了?哼,肯定沒事,還記得保溫桶。</br>
很壞又很體貼,對別的女孩也這樣嗎?洛裊裊趴在椅背,裝作很隨意地問:“叔叔,你是不是經常幫趙亦樹送同學?”</br>
“沒有啊,亦樹有請同學過來玩,但也沒有走得特別近的,他不是那種愛熱鬧的孩子。說起來,你來得最頻繁,所以我才問,你們是不是在處朋友。”</br>
“我眼光才不會這么差。”洛裊裊很傲嬌地說。</br>
“哈哈哈。”司機又被逗樂了,兩人都笑了。</br>
洛裊裊沒直接回家,她又去了趟醫院。</br>
趙熠然還在無菌倉,不過醫生說情況很好,已經出現“造血島”,血小板也在回升。</br>
兩人通過視頻交流,趙熠然精神很好,頂著光頭,也神采奕奕。</br>
洛裊裊沖著他笑:“你要快點恢復,等你出來,我叫我媽給你做可樂雞翅。”</br>
趙熠然點頭,豎起小拇指,勾了勾,做了個約定的手勢。</br>
洛裊裊又和他聊了一會兒,怕他累了,跟他說下次再來。</br>
她向趙叔叔告辭,趙樹樂呵呵地應了,又說:“不用每天都來,天氣這么熱。”</br>
洛裊裊說沒事,她看著他,趙叔叔最近清瘦了不少,不過已一掃之前的頹廢,看著小熠的眼神充滿慈愛和希望,他對康復充滿信心。</br>
但不知為何,洛裊裊想起一個人坐在長桌吃飯的趙亦樹,那也是他兒子啊,她很想問一句,您還記得趙亦樹嗎?</br>
沉浸在兒子重獲新生喜悅中的叔叔阿姨,似乎都忘了他,沒人記得救小熠一命全相合的捐贈人。</br>
洛裊裊有些不是滋味,她回到家,把雞湯喝了,又百度了糖尿病的禁忌,很細心地記在筆記下,還抄了幾道菜譜。</br>
當晚,洛媽媽回家,看到女兒難得主動在練鋼琴,來來去去的《貝加爾湖畔》,也不知道為什么,還不時停下來傻笑,臉紅紅的。</br>
洛媽媽奇了:“喲,這是怎么了,這么自覺,太陽從西邊出來?”</br>
洛裊裊抬頭,笑瞇瞇問:“媽,你覺得我好看嗎?”</br>
洛媽媽沒好氣道:“我把你生得這么好,你今天才發現自己漂亮?”</br>
“嘿嘿,”洛裊裊傻笑兩聲,繼續練琴,自言自語,“哎,我還很有才華呢!”</br>
口氣還帶著小得意。</br>
洛媽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