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禮部侍郎帶過來?!崩钜讉?cè)頭朝衙役說道。
讓人支了桌子,李易喝著大碗茶,味澀了點,但挺提神。
約莫半刻鐘,禮部侍郎被一左一右夾送了過來。
他的第一站,并不是刑部,是李易把人從東衛(wèi)要來的,據(jù)說不太配合,所以,被鞭打的血跡斑斑。
“扶呂侍郎坐下,動作都溫柔點,別牽動了人家的傷口?!?br/>
“刑部簡陋,沒什么能招待的,呂侍郎別嫌棄?!崩钜讓⒁煌氩柰频蕉Y部侍郎面前。
禮部侍郎瞧著近五十,人很干瘦,光看臉,怕會以為這是個專心做學(xué)問的。
“該交代的,我都已經(jīng)交代了,”禮部侍郎聲音滄啞。
“并非提審,長夜漫漫,呂侍郎想來也睡不著,咱們煮茶聊聊天?!崩钜鬃藨B(tài)隨意。
禮部侍郎瞧他一眼,并不說話。
“都下去找地歇歇?!崩钜装阎苓叺难靡燮镣?。
靜等了一會,李易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當(dāng)著禮部侍郎的面,李易將藥粉撒進了他的茶碗里。
猛地將藥瓶砸在桌上,李易捏緊拳,抖動著,“我娘子今日出門,到現(xiàn)在都未歸,他們讓我,讓我想法把這藥給你灌下去。”
“說是對大家都好。”
李易猛地抬眸,嘴唇顫動,“我,我只能這樣,你,你就喝了吧。”
“司侍郎,你在胡言什么?”禮部侍郎凝視他,聲音高了一分。
李易眸子瘋狂閃動,最后露出狠色,他哆嗦著手,端起那碗茶水,朝著禮部侍郎逼近。
捏開他的嘴,就要灌下去。
“大人,東衛(wèi)來人了,說是……”
過來稟報的衙役,瞧見這一幕,聲音戛然而止。
而李易,驚嚇之下,手里的茶碗摔在了地上,淡綠色的液體在地面上流淌,格外顯眼。
氣氛一時凝固。
“怎么辦?怎么辦?”李易一臉驚惶,求助的看著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眸子明暗交換,眼看衙役步步后退,就要跑出去,他一個箭步,撲了上去。
然后,他讓衙役打暈了。
“大人。”衙役從地上起身。
“戲很不錯?!崩钜卓淞艘痪?,“走吧,帶上人去東衛(wèi)司,下一場會更精彩?!?br/>
這種大案,哪是禮部侍郎扛得下的。
這上面,絕對有大佬。
禮部侍郎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想到昏倒前的事,他神情一凜。
入眼所見,已不是刑部,這是東衛(wèi)司!
禮部侍郎瞳孔微縮。
他被衙役打暈后,發(fā)生了什么?司劍沒有把人解決?
他為什么還活著,且還被帶到了東衛(wèi)司。
禮部侍郎腦子瘋狂轉(zhuǎn)動,想著應(yīng)對之策,一鞭子抽散了他的思緒。
“呂侍郎,你還真是讓人意外呢?!币ɡ渲?,“差點就讓你糊弄了過去?!?br/>
“在找誰,司劍嗎?”尹定一聲嗤笑,“就那個文弱書生,也想殺人滅口,一個巴掌甩過去,人就暈了?!?br/>
“找誰不好,偏找上他。”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br/>
“將人帶上來,給咱們呂侍郎瞧瞧?!?br/>
隨著尹定話落,李易讓人拖了上來,披頭散發(fā),滿身血污,歪著腦袋,要不是胸口在起伏,都得讓人以為已經(jīng)死了。
“綁上去?!?br/>
尹定揮了揮手。
東衛(wèi)立馬把李易綁上了架子。
“呂侍郎,你是自己招呢,還是要我們動手?”
“對方到底拿捏了你什么把柄,讓你牙咬的這么緊?!?br/>
“不說話?”
“上蜂蜜,再取一罐螞蟻來?!币ū郑苡虚e心的樣子。
“你要乖乖配合,供出你身后那位,皇上慈悲,未必會累極女眷。”
“但要冥頑不寧,那些人,可都活不下來?!?br/>
“呂侍郎,要考慮清楚了?!?br/>
任尹定怎么說,禮部侍郎都不發(fā)一言。
而這也熬盡了尹定的耐心,這是塊硬骨頭,而對付硬骨頭,小招數(shù)是沒用的。
尹定手往下落。
東衛(wèi)立即撕開禮部侍郎的外衣,將蜂蜜涂抹在了他的傷口上,再把螞蟻從罐子里倒了出來。
隨著時間,綁著禮部侍郎的架子劇烈晃動,一聲聲嘶吼,從他嘴里發(fā)出。
然而,他依舊沒有任何求饒的意思。
“大人,暈過去了?!?br/>
尹定蹙眉,揮手讓人把李易解下來。
“司大人可有辦法?”
“審訊你們東衛(wèi)在行,我這里是沒經(jīng)可取。”李易活動著手腕。
“下面應(yīng)該不用我出演,問出來了,叫人告知我一聲?!?br/>
“夜深了,我就不打擾你們辦事了?!?br/>
李易讓人把自己扶出去。
尹定看著他的身影,低了低眸,這計是李易想的,用來試探禮部侍郎是不是真在替人扛,而事實,確實如此。
此人,腦子極聰明。
“司大人,都這個點了,還是要顧惜身體才是?!?br/>
出了東衛(wèi)司,回去的路上,李易撞上祝顯之,聽著對方關(guān)懷的話,李易溫和一笑,“這便回了,祝都察司也多顧惜身體?!?br/>
祝顯之笑著頷首,策馬而去。
這幾日,有意無意的,祝顯之已經(jīng)和李易碰了四五次面,倒也沒多話,就是傳遞善意。
李易靠在車廂上,祝顯之最擅長的,就是降低你的防備,最后,毫不留情的將刀捅向你。
準(zhǔn)而狠。
今夜沒有星光,夜色很暗,伸手不見五指,李易也不知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但肯定沒天亮就是了。
歡吉給他打燈,一路將他引進書房。
也沒驚擾誰,沖洗掉身上的血污,李易開始秉燈夜讀,他要卷死天下讀書人!
當(dāng)然,這只是玩笑,夜讀是不可能夜讀的。
將抽屜里的人物資料取出來,李易畫起了脈絡(luò)圖。
從如今被查的官員來看,左相右相都有極大的嫌疑。
也只有他們那種級別,才能讓禮部侍郎,不敢松口。
身子后躺,李易點著桌子,左相是太上皇的心腹,他幫老陰逼做的事,比都察司不知道多多少。
這么好的機會,不拖他下來,實在可惜。
只是,怎么運作,卻是要好好思索了。
看著泛白的天際,李易捏了捏太陽穴,一不小心,就通宵了啊。
洗了把臉,讓歡吉去廚房拿了兩個大餅,李易邊走邊啃,皇帝那里,一有進展,東衛(wèi)肯定會立馬稟報上去。
但東衛(wèi)稟報,不代表他就可以不稟報,態(tài)度得拿捏好。
沒有哪個皇帝,喜歡傲慢的臣子,李易現(xiàn)在還是表現(xiàn)自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