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蕭純陽憐的表現都與以前的蕭家二少爺差不多,縱然有一些細微的差別,不過不是經常接觸他的人都不會感覺出來。</br> 當然,蕭家市場內的幾名負責人肯定是不太熟悉的。他們雖然知道蕭二少爺的大名,可是也就是一年偶爾幾次才會有幸見到真人。</br> 畢竟一個玩樂為主的大少爺,平時哪有空閑時間來這里?忙著吃喝嫖賭還來不及,要找人也是找一些狐朋狗友。</br> 所以蕭純陽憐的這一番囂張至極,目空一切的態度,并未引起馬克的懷疑。至于胖子德萊維,表面上對蕭純陽憐阿諛奉承,小心翼翼,其實心里壓根就沒把眼前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放在心中,甚至是在心里微微的鄙夷了一番。</br> “不愧是傳聞中那個沒腦子的蕭家二公子。”</br> 不過蕭純陽憐突然問起那三個想要退出蕭家市場的商人這個舉動,卻讓德萊維心中一緊。不過他轉眼就感覺自己是多慮了,蕭家這位小少爺是什么貨色,他還不清楚?</br> “估計只是閑來無事,加上囂張跋扈慣了,想要教訓一下那三個商人吧。嗯,也好,就讓這位小少爺樂呵樂呵。”</br> 這么想著,胖子德萊維臉上重新浮現了討好的笑容,“二少爺說的是,蕭家可不是他們幾個小小的商人可以撼動的!居然敢跟蕭家提條件,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要命了!”</br> “說得好!幾個小小的商人算什么,還不放在蕭家眼里。”</br> 蕭純陽憐高傲的仰起臉,同時眼神隱秘的觀察著站在自己眼前,粗看沒有任何問題,眼前的胖子雖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對于蕭家倒也是非常忠心,不停的拍著馬屁。</br> 可是仔細觀察之下,卻能看出這胖子每次說到蕭家的時候,雖然語氣上恭敬有加,可是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不屑卻被蕭純陽憐直接看在了眼內。</br> “這胖子果然有問題!難道這次市場鬧出來的事情,有他的份?”</br> 蕭家市場蕭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有一部分商人為了生意無奈選擇退出,可是也從未出現過什么大問題。雙方你情我愿,和和氣氣。</br> 蕭家這些年來,對于那些商人也都是頗為不錯,也正因為這個,至今為止,還有許多商人不愿意離開,甚至堅信蕭家可以重新崛起。</br> 怎么就突然鬧出了這么大的問題來?</br> “二少爺!”</br> 馬克一聲大喝,直接打斷了蕭純陽憐和胖子兩人那越來越沒邊的驕傲自大。</br> “嚷什么嚷,什么事?”</br> 蕭純陽憐心中已經斷定了胖子德萊維有問題,至于這個馬克,雖然看上去和胖子德萊維是水火不容,死對頭一個。可是也不能立刻就說明他對于蕭家還是忠誠的,說不定兩人是在唱雙簧呢?</br>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蕭純陽憐決定還需要觀察一番才能做出判斷。</br> “二少爺,這件事情關系重大,事關我們市場未來的運轉,不能輕易做出決定。而且,那幾人雖然要求過分了一點,不過于情于理,他們的要求也并非沒有道理。我覺得這件事情還需要斟酌處理,不能草率行事。”</br> 馬克耐著性子和眼前的少年解釋,雖然心中瞧不起蕭純陽憐,但是畢竟還是他效忠的家族的繼承人。所以馬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點,態度也盡量委婉一些。</br> “馬克,你這是在質疑二少爺么?或者是認為蕭家已經沒落,如今都要對著幾個小小的商人低聲下氣了?你這話到底存著什么心思!或者說,你其實是其他家族來的奸細?”</br> “放屁!德萊維,你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子對你不客氣!”</br> 馬克嚯的一下就怒發沖冠,伸手一下子就揪起了胖子的衣襟,滿臉的怒容。</br> “你……你想要干什么?馬克,你不要亂來啊!二少爺可是在這里呢!”</br> 胖子嚇得手舞足蹈,超過兩百多斤的體重居然無法掙脫馬克的手掌,臉上嚇得泛白,語氣更是哆嗦了起來,轉頭望向蕭純陽憐這邊開始求救。</br> “二少爺!馬克這是被說中了痛楚,狗急跳墻啊!二少爺你可是看見了!這小子不安好心!”</br> “你!”看見胖子到了現在還在不停的往他身上潑臟水,馬克眼中兇光一閃就要動手。</br> “住手!”</br> 關鍵時候蕭純陽憐開口了,縱然是怒不可及,但是馬克還是猶豫了一下,放開了胖子的身體。</br> 而胖子仿佛大難不死一般,雙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氣。望著馬克的目光中有著怨毒憤怒,也有著一絲后怕。</br> “帶我去見見那三個商人。”</br> 蕭純陽憐沉默了一下,隨口開口說道。</br> “二少爺,這不用了吧?你何等金貴之軀,沒必要去看幾個不上臺面的小商人,不如就讓小的去打發了他們。”</br> 胖子神情一呆,接著頗有些意外的開口提議。</br> 不過下一刻,看到蕭純陽憐那不耐煩和不悅的眼神就住口了。心思一轉,不再阻攔,而是帶著蕭純陽憐過去。</br> 馬克雖然不知道要干什么,卻也是不放心的跟上。他心中還是有些擔憂,萬一這傳聞中不學無術的草包少爺要做點什么傻事,他在場還能阻攔一下。</br> 從頭到尾仿佛透明人一般的少女不發一言,也緊跟而上。她對于某人今日極端的性格轉變,可是抱有一點的好奇的,想要看看他還會做出一點什么來。</br> 很快,蕭純陽憐就見到了那三個嚷著讓他蕭家退還他們各自一萬金幣,隨后退出蕭家市場的商人。</br> “就是你們三個么?”</br> 這三人并無太大的特點,真要說的話,那就是身上并沒有尋常商人那種味道,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個商人。從他們的眼神中,蕭純陽憐發覺了眼前這三人在看到他之后,不約而同的,閃過了一絲輕蔑與高興。</br> 這種變化,再次印證了之前蕭純陽憐的判斷,這次的事情,并不簡單。</br> 三個小商人,看到蕭家二少爺出現,居然是這種反應。雖然他們表面上看上去頗為小心翼翼,但是眼神騙不了人。</br> “這位是?”三人當中,身材最為消瘦的一名三十來歲的男人露出不解問道。</br> “這是蕭家二少爺,你們有什么要求,完全可以和二少爺說。”</br> 不等蕭純陽憐開口,德萊維搶先說了起來。</br> 如果沒有看到剛才三人那一絲眼神變化,或者是以前真正的蕭家二少爺,還真的會以為這三人不認識自己。可是很顯然,這三人不僅認識他,甚至對他應該有足夠多的了解。</br> “原來是二少爺大駕光臨,不知道之前我們三人提出來的要求,是否可以允諾?”</br> “你們三個,來市場里幾年了?”</br> 蕭純陽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突然問了一個仿佛不相干的問題。</br> 三人表情微變,其中另外一人插口問道,“二少爺,這有什么問題么?如今市場蕭條,無錢可賺。或許一萬金幣對于蕭家這種大門大戶來說不算什么,可是我們幾個都是小本經營,這也是一筆不菲的數目,還望二少爺體諒,歸還那一筆押金,我們必當萬分感激。”</br> 在蕭純陽憐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站在他身側后方的胖子德萊維,微微不可察覺的眼神閃了一下。可惜沒人注意到這一點。</br> “你們幾個,沒來這里多少時間吧?”蕭純陽憐的聲音剛落,眼前三人再次表情微微變了一下。看到他們這個反應,蕭純陽憐大致上明白了。</br> “這有問題么?”</br> 三人目光有些游離不定。</br> 此時,沒人注意到,在不遠處一個小商鋪內,正有數雙眼睛,盯著這邊,觀望著失態的發展。</br> “這小子是不是發現了什么?”</br> 其中一名二十歲出頭的英俊青年皺眉問道。</br> “我看不像,可能只是隨口而問,你難道不知道那小子是什么貨色?”</br> 另外一名差不多年紀的青年失口而笑。</br> “哼!上次這小子被打了半死,沒想到沒過多久就什么事也沒有。對了,他身后那個女子是誰?以前從沒看見過。”</br> “不清楚,不過夏目城居然有如此清麗脫俗氣質出眾的美女,我們幾個應該早就知曉,或許是最近才剛到夏目城的也說不定。”</br> 而在那邊,在蕭純陽憐的眼神逼迫下,三名商人各自猶豫的回答了蕭純陽憐的問題。</br> 三人來蕭家市場其實并不久,其中最早的一人也是在去年年末時分,才入駐市場,其余兩人都是今年年初。可以說來這里并不久,卻又突然要求退市。</br> 當聽到這個回答后,蕭純陽憐心中微微一聲冷笑,“果然如此,蕭家這個市場生意蕭條這幾年整個夏目城誰不知道?這里的很多人如果不是因為各種原因,早就離開了,而這三人居然在這種時候,仿佛傻子一般跳了進來。”</br> “哼哼!跳進來就算了,反正這樣的傻子蕭家多多歡迎。可是沒多久卻又要離開,而且還強硬的要求退還入駐市場的押金,這擺明了就是來鬧事的!”</br> 心中這些念頭一閃而過,蕭純陽憐已經可以肯定,這次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操控。而且,這是幕后之人,很久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少的不說,至少也是從去年開始。</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