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閩，你……你生氣了嗎？”陸夫人有些慌了。
    她仗著陸閩喜歡她，在陸家橫行霸道，確實故意氣過公婆，也確實偷偷賣掉過陸閩的一些收藏品。
    可如果陸閩不再縱容她，那她就得被掃地出門，她當然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景。
    她搖晃著陸閩的衣袖，撒嬌說：“你別生氣啦，我以后再也不吃嬰兒了，再也不使用駐顏術了，好不好？”
    說實話，她的年紀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長得也很漂亮，忽閃的大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的確很能勾起人的保護欲和憐惜。
    陸閩從前也是吃她這一套的，可此時卻只是沉默地坐在椅子里。
    他是相信溫歡年的，一來溫歡年是沈老爺子介紹的，之前沈家祖墳出問題他也是知情，他知道溫歡年雖然很年輕，但她本事很大。
    更何況溫歡年還說中他妻子吃嬰兒駐顏的事，他就更加相信溫歡年的本事。
    既然溫歡年說他女兒背負了父母的罪孽，那就不會錯。
    此時此刻，他心里還是對妻子有感情的，可如果是妻子造成了女兒的罪孽，那他也做不到輕易諒解妻子。
    陸夫人見他不說話，越發焦急起來，用力拉他的胳膊，淚眼汪汪地說：“阿閩，你不愛我了嗎？”
    如果是從前，只要她撒嬌，陸閩就會對她和顏悅色。
    可現在陸閩只是輕輕地摸了摸女兒稚嫩的臉，沒有吭聲，也不看她。
    氣氛僵持下來。
    陸夫人忽然嗚咽地哭起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也不是故意要害女兒的……我知道你還是很愛我，對不對？”
    她很怕失去陸夫人的位置，一心想讓陸閩消氣。
    溫歡年瞇起眼睛，說：“我沒興趣管你們的情情愛愛，我只問你們，還想不想救孩子？”
    沒等陸閩出聲，陸夫人已經憤怒地瞪著她：“你在騙我們！我十年前就開始用駐顏術了，如果真有報應，那為什么五年前老天爺還讓我生下孩子？”
    “如果孩子真的背負了我的罪孽，她根本就不可能活著生下來！”
    “所以你在騙我，你是不是想離間我和阿閩的感情？！”
    溫歡年：“……”
    她還沒見過這么自以為是的人。
    顧一玨也被氣笑了，冷哼道：“我大嫂都不認識你們，為什么要離間你們的感情？”
    “那她為什么要污蔑我？”陸夫人也冷笑，“反正我女兒不可能是因為我用駐顏術才生病，要不然她五年前就不可能托身在我的肚子里，我也不可能順順利利生下她。”
    陸閩似乎被陸夫人的邏輯說服了，也有些狐疑地看著溫歡年。
    溫歡年面無表情地說：“是啊，為什么你在十年前開始喪心病狂吃嬰兒，老天爺反而會在五年前送孩子給你們呢？”
    陸夫人：“……我這不是在問你嗎！”
    溫歡年淡淡地瞧著她：“因為老天爺要懲罰你們，你看你老公現在不就痛不欲生嗎？”
    陸夫人愣住。
    溫歡年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陸閩懷里的孩子，說：“老天爺這是讓你們兩口子做抉擇，是選擇大人活，還是選擇孩子活。”
    陸閩心頭一陣發涼。
    他聽明白了溫歡年的意思，這是讓他和妻做選擇，是讓妻子換孩子的命，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去死。
    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女兒，這讓他如何抉擇？
    溫歡年瞧著陸夫人，說：“你一共吃了五個嬰兒，有三個生下來是死胎，但有兩個是人販子偷來專門賣給你的。”
    “你大概不知道吧，那兩個嬰兒是在你付錢之后被活生生被悶死的。”
    “兩條鮮活的生命，你說你不得報應，誰會得報應？”
    陸閩震驚地望向妻子：“你……你明明說都是死胎。”
    陸夫人眼神閃爍：“我……我也不清楚啊……我也是被騙了……”
    溫歡年冷笑：“不，你在撒謊！”
    “你很清楚那兩個嬰兒是活著的，你甚至還親自去驗收過其中一個女嬰。”
    “因為那女嬰長得漂亮，你覺得吃了后自己會變得更漂亮，因此十分滿意，還多付了二十萬。”
    這話一出，陸閩徹底傻了。
    他看著眼前依然年輕漂亮的妻子，感覺妻子很陌生，他像是從來沒有認清過她。
    張行等人則是義憤填膺。
    “畜生！”顧一玨捏緊了拳頭，“那可是活人啊！她怎么下得了口？！”
    正常人是無法理解這種行為的。
    可這世界上永遠不乏冷血無情的人渣，他們不把人命當一回事，隨意踐踏和傷害。
    尤其是一些有錢有勢的人家，他們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而老百姓的命在他們眼里還不如一條寵物狗，甚至不如一只螻蟻。
    陸夫人咬著牙齒，還想狡辯：“我是真的不知情……”
    可惜誰都不信她。
    她惱怒地跺了跺腳，突然坐到陸閩身側，抱住陸閩的胳膊，撒嬌道：“阿閩，你要相信我。”
    陸閩只覺得渾身發冷。
    他哪里想到自己喜歡了二十多年的枕邊人，竟是這樣的歹毒惡心？
    偏他還一直以為妻子善良可愛，原來她都是裝的……
    沈君澤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免有些唏噓。
    小時候他見過陸閩幾次，陸閩那時候還沒有結婚，性格開朗陽光，哪里想到陸閩會娶這樣一個妻子，二十多年后會面臨如此困境？
    溫歡年看著陸閩，說：“我知道你很想救你女兒，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換取，但是可惜你的命沒用，只能用你老婆的命。”
    “但你老婆的人格是獨立，你無法決定她的生死。”
    “所以這個事，還得你老婆在松口。如果你老婆選擇救女兒，你女兒就能活。如果你老婆選擇自己活著，那你女兒最多活半年。而且這半年都是昏迷不醒的狀態，再也醒不過來。”
    她沒有危言聳聽，也不是故意為難陸夫人，而是事實如此。
    只有陸夫人心甘情愿救人，他們的女兒才能活下來。
    陸夫人一聽，頓時炸了：“我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救她？”
    “她的命都是我給的，她來救我還差不多！”
    說到這里，她用力去拉陸閩的胳膊，“阿閩，咱們走吧！咱們去找其他道士幫忙！如果其他道士也救不了女兒，大不了我再給你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