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你覺得和我們一起吃飯的那個叔叔怎么樣？”姨媽見說不動母親，開始征求我的意見。

“很好，”我一著急，就把不準門，鬼使神差地冒了這樣一句酸水：“不過，他好像缺了一條腿啊？”

姨媽解釋說：“是的，叔叔那條腿是以前在部隊上當兵的時候，與你姨父一起去執行一次任務，被壞蛋打斷了的，叔叔以前是一個大英雄。”

“真的嗎？”我經常去周圍的村子里看露天電影，從小就看過《地道戰》和《鐵道游擊隊》之類的革命影片，特別崇拜里面那些英雄人物，經姨媽這樣一說，張瑤父親的形象一下子在我的心目中變得高大起來，拍手叫道：“我好喜歡，好羨慕像叔叔這樣的大英雄喲，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聽他講打仗的故事！”

“好哇，等以后你和媽媽搬到我們這里來的時候，你就可以天天讓他給你講了，”姨媽似乎已經知道了母親會同意這門親事，一個勁地給我上性子，詢問道：“向陽，你喜歡張瑤姐姐嗎？”

“喜......喜歡......”我點了點頭，發現姨媽用神秘的目光望著我，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隨即將頭低下。

姨媽笑瞇瞇地說：“既然你那么喜歡她，以后你們在一起生活的時候，就一直叫她姐姐吧。”

“妹妹，你給孩子說些什么呀？”母親見姨媽對她的終身大事擅自作出，心里有些不快，“我還沒同意這門親事呢，你說這些是不是早了一點？”

“姐，你別一根筋好嗎，聽我的沒錯，張大哥真是一個好人，你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再不抓緊點，張大哥被別人搶走了，到時候，你后悔都來不及了。”

姨媽曾經聽姨父講，在那次執行任務中，姨父被幾名歹徒圍攻的時候，如果不是張華強舍身救他，他的小命不保，可以說，張華強是他的救命恩人。

因此，姨媽總覺得虧欠人家的，在張華強的老婆跟別人跑了之后，四處替他張羅對象，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才是最佳人選。

“你先別把他吹得天花亂墜的了，讓我回去再好好考慮一下行嗎？”母親被姨媽纏著沒辦法，準備用這樣一句話搪塞過去。

“那好，我現在就過去給張大哥回話，說你同意和他相處，你看如何？”姨媽趁熱打鐵地說，表現出一副亟不可待的樣子。

“你先別急嘛，這件事過段時間再說.！”母親回答說，似乎對姨媽這種擅作主張的態有些不滿。

小時候，盡管繼母對母親不好，但母親一直很寵愛這個比自己小兩、三歲，同父異母的妹妹，她需要什么，就給她什么，只要自己能辦得到的事情，就盡量滿足她，幾乎是對她百依百順。

因此，姨媽在母親面前養成了發號施令的習慣。

“不愿意就算了，”姨媽見母親不聽她的使喚，心里有點不爽，抱怨道：“我這是何苦呢，還不是狗拿耗子所管閑事？”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我還沒有一點思想準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種事情急不得......”

母親早就習慣了姨媽在自己面前耍小姐脾氣時，這樣一副生氣的樣子，懶得與她計較，話也說得模棱兩可。

“你總得給我一個準信啊，人家還等著回話呢。”姨媽說話的口氣稍微軟了一些。

母親想了想，說：“你去告訴他，如果有誠意的話，三個月之后，就來我們村找我，當面向我求婚。”

“為什么要三個月之后呢？”姨媽疑惑地問。

母親解釋說：“如果我現在答應他，人家還以為我沒有人要，非嫁給他不可，另外，我主要是想考驗一下他對我的耐心。”

“嘻嘻，”姨媽當場就樂了，一把拽住母親的胳膊，說：“沒想到老姐對男人還有這么一手，我怎么沒有想到呢？”

“哪像你，一點也不知道掌控男人的心，整天就知道在家和老公吵架。”母親用手刮了一下姨媽的鼻子。

“嘿嘿，是他自己犯賤！”姨媽撒嬌似的趴在母親的肩膀上。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夜幕降臨，寒風呼嘯！

每家每戶早早關上了房門，肆虐的寒風被姨媽關在門外，卻從門縫和墻縫里鉆進來，呼呼作響。

姨媽家的大瓦房里寒氣襲人，幸好他們家的堂屋里生有爐火，我們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烤火，要不然，我早就凍僵了。

拉亮電燈，母親和姨媽一起去灶房。

姨媽將中午客人們吃完后剩下的飯菜熱好端上桌，分別將睡在兩間臥室里的大、小祖宗請出來吃晚飯。

在暗紅色的燈光下，姨父、姨媽、表妹、母親和我圍坐在桌子旁。

“姐，大家都不是外人，別客氣了，吃飯吧！”葉云龍禮貌地向母親打了一聲招呼，便拿起筷子開始吃晚飯。

他似乎還在生姨媽的氣，草草吃了兩碗大米飯，便回房睡覺了。

葉珊見到我們就像是看見鬼子進村一樣，始終沒有與我和母親說一句話，她剛拿起碗筷，發現是中午剩菜、剩飯，便說自己沒有胃口，匆忙下桌回到自己的臥室。

這樣被人家瞧不起，母親顯然有些尷尬，我倒無所謂，這兩個人走了也好，我可以敞開肚子吃飯了。

姨媽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令我心里暖洋洋的，于是，我端起碗筷，敞開肚子，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大碗。

吃過晚飯，洗臉、洗腳之后，姨媽安排我和母親住進一間空屋子里，我們母子二人睡在一張大床上。

由于我今天暴食，消化不好，覺得肚子有點疼，開始拉稀，便起身下床，提著褲子沖向姨媽家的廁所。

然而，剛到廁所門口，發現里面亮著燈，并傳來陣陣稀哩嘩啦的流水聲。

“這么冷的天，誰在里面玩水呢？”我心里直犯嘀咕，正準備打開門時，卻又聽到了悅耳的哼唱聲：“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怎么回事，有人？”我的肚子疼得厲害，眼看就要拉褲兜了，實在憋得不行，見門并沒有關上，便輕輕地把門推開一個角，想弄清楚究竟是誰在里面。

然而，我剛一開門，便大吃一驚，差點沒叫出聲來，.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