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機?”
對面?zhèn)鱽淼穆曇舫炼鴽?顯然極為不悅。
程淮安心虛極了。
“就是,嗯……為了讓我更好地帶入這個角色、靜下心來,”程淮安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把方磊的話轉述給他,語無倫次的,“最好不要用手機,也不要讓親屬來探班。”
殷詡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問:“方磊提出來的?”
“……”
這聲線太冷,躲在門后面偷聽的人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方磊蹲下身,貓著腰走到程淮安腳邊,對她揮拳做口型:“速戰(zhàn)速決,早死早超生!”
“……”
程淮安接收信號,給自己壯了壯膽,一口氣把話說完。
“殷詡哥哥,我從來沒有體會過女主的心境,所以要想辦法去和她感同身受,”她越說越?jīng)]有底氣,“這樣的話,可以演得更好……”
……
小姑娘明明一分鐘前才說想他,兩天前才說想讓他天天和她待在一起。
這才離開幾個小時,就又要變卦了。
殷詡修長指尖在桌面上點了點,語氣意味不明。
“為了演得更好,所以要犧牲我?”
“……”
程淮安覺得接下來的對話不是方磊能聽的。
她溜進自己的屋子里,把八卦至極的人“砰”的在門外。
“也不能叫犧牲,”程淮安軟聲哄他,“這是在為女朋友的偉大事業(yè)——”
“程淮安?!?br/>
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男人狹長的眼眸瞇起,語氣極淡,卻不容拒絕:“不可能。”
……
程淮安從沒見過殷詡這樣跟她說話,也有點怕怕的,但一想到網(wǎng)絡上那些奚落自己的言論,她握緊拳頭,努力地又在房間里和他磨了半個多小時。
殷詡直到最后也沒同意,但小姑娘自己先把電話掛掉了。
小沒良心的。
……
程淮安又跟程望和萬茜知會了一聲,就被方磊收繳手機。
他早有準備地掏出一臺功能齊全,但限制呼叫、只能接收短信和電話的新手機,還當著她的面,把舊手機鎖進保險柜。
方磊邊鎖邊說:“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你的小助理會全天候跟著你,劇組也會有人照顧你的安全和起居,順便監(jiān)督你有沒有干壞事兒?!?br/>
“要是你還是想辦法聯(lián)系殷總被我發(fā)現(xiàn)的話,”方磊直起腰來,笑瞇瞇地威脅道,“手機可就出不來了?!?br/>
“……”
“程小姐,我知道你不稀罕一只手機,但要是沒了它,殺青那天,殷總都不能來第一時間見你?!?br/>
“哦喲喲!”方磊的語氣要多欠扁有多欠扁,“那可真是苦哦!”
“………………”
程淮安覺得這人指定有點疾病。
原本程淮安以為,戒戀愛這件事兒,應該就跟節(jié)食減肥似的,前三天最痛苦,后幾天餓習慣了,也就沒有最初那么大的波瀾了。
可事實并不是這樣。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殷詡的思念非但半分不少,反而與日俱增。
尤其在深夜。
她總忍不住想,殷詡會不會真的對自己生氣。
畢竟這么大的事兒,她自作主張地掛了電話,實在是非常過分的行為。
又或者,他會不會也在這么痛苦地記掛著自己。
無數(shù)次想要放棄。
程淮安甚至半夜爬起來,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和一對紅眼眶去找方磊,賭氣跟他說不想演了。
接著,又無一例外地被后者那三寸不爛之舌勸回來。
方磊根本不是人。
除了不讓她和殷詡聯(lián)系以外,他還要變著法子折騰她。
程淮安不僅要拍攝和琢磨劇本,還被迫每天寫一篇有關于殷詡的日記。
除此之外,方磊隔三差五就給她發(fā)一張殷詡的近照,讓她睹物思人。
熱戀中的小情侶哪受得了這種罪。
沒過幾天,程淮安就開始瘋狂地在微博上搜有關于殷詡的消息。
一旦閑下來,她就去逛殷詡的超話,哪怕只是看到與易匯的相關消息,也忍不住激動。
小夢看不下去,偷偷把手機借給她打電話,但電話還沒撥出去,就被方磊派來的、開了天眼似的監(jiān)視員抓住了,鬧了好一陣子,最后也只能作罷。
……
程淮安的意志逐漸被擊垮,方磊就開始隔三差五地問她奇怪的問題。
比如:“殷總要是想找到你,根本不用費力氣,可是他現(xiàn)在還沒來,是不是氣還沒消啊?”
又或者:“他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把你給忙忘了???”
程淮安起初還能堅定不移地反駁他,可被這么問的次數(shù)多了,她竟然真的開始動搖。
清醒的時候,程淮安覺得方磊就是個瘋子,但到了晚上,又忍不住仔細思考瘋子話里的可信度。
她也快要瘋了。
才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原來神采飛揚的人硬生生憔悴了不少。
像見證一朵盛開的花凋零,全劇組的人看了都覺得心疼,唯獨方磊心硬如鐵,死活不肯松口。
雖說這與劇本里女主角的景況如出一轍,但小夢還是擔心程淮安在戲外的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
她去找過方磊好多次,但是后者每次都用一句“我有分寸”,和另一句“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把她給堵回去。
終究只是個生活助理,小夢沒辦法再說什么。
這么煎熬一個月后,方磊覺得程淮安的狀態(tài)到了。
他抓住時機,大手一揮,立刻宣布提前拍攝劇本的高潮片段。
方磊的藝術眼光的確讀到,沒有誰比這適合的程淮安太適合演這一幕戲。
她幾乎不需要醞釀情緒,也不需要任何言語和煽情背景音樂的刺激,只需要將這一個月以來積累的情緒宣泄出來。
思念如山洪,又似酷刑。
無論是楊佳對于劇本男主角的眷戀,還是程淮安對于殷詡的牽掛,都在這一刻悉數(shù)迸發(fā)。
少女披散著頭發(fā),抱膝坐在床上。
任憑大顆大顆的淚珠浸濕衣袖,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顫抖著。
……
一幕戲結束。
程淮安的優(yōu)異表現(xiàn)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方磊喊了“卡”,起立帶頭鼓掌。
各工作人員們都對這段戲贊不絕口,眼底流露出驚艷之色。
耳邊掌聲雷動,可程淮安卻像是聽不見似的。
她沒能收住情緒,反而在床上越哭越傷心,分不清是為戲還是為自己。
不知為什么,片場內的所有人都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意識還朦朧著的時候,程淮安聽到殷詡的聲音,極為溫柔地喚了聲“安安”。
她迷蒙地抬起頭。
……
殷詡是在昨晚到片場的。
這一個月里,他悄悄來探班過很多次。
前所未有的,像個心理陰暗的變態(tài)似的,他躲在角落里覬覦著自己喜歡的人,看她對著自己的照片發(fā)呆的樣子、拿著劇本鉆研的樣子。
他被想念磨得發(fā)瘋、也心疼得要命,無數(shù)次想立刻沖過去,把人揉進懷里。
但思及小姑娘幾次對于拍戲表示出的堅定態(tài)度,他最終還是選擇尊重她的決定,以及對事業(yè)的熱情,陪她一起煎熬著。
昨晚,方磊聯(lián)系殷詡,說等演完這一場,那個約定就解除了。
后者收到消息,便立即飛了過來。
面前的人已經(jīng)哭成一只小花貓。
殷詡將她抱進懷里,掌心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順著,又喊她一聲:“安安?!?br/>
熟悉的清冽香氣將自己包裹,程淮安的神思有一瞬恍惚。
她眼角的淚還沒收住,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一下子,連哭都顧不上,程淮安拿濕噠噠的袖子蹭掉眼淚,睜大眼睛。
殷詡在她唇角吻了吻:“安安,是我?!?br/>
“殷詡……”
程淮安猛的抱住他。
想念排山倒海,所有城墻都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將人瞬間擊垮。
程淮安的眼淚再次決堤,斷線似的往下掉。
她瘦了好多,小臉埋在男人懷里,單薄的肩膀一抽一聳,說話還帶著濃重的哭腔。
“你……你怎么來啦?”
殷詡心揪成一團,伸手替她拭淚:“想你了?!?br/>
程淮安哽咽:“我也好想你……”
她用力抱緊面前的人,仿佛一旦松開,他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殷詡一時不知該心疼還是該笑,溫聲道:“后悔了,嗯?”
程淮安一邊哭一邊點頭:“太后悔了……殷詡,我每天都想見到你……”
發(fā)頂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聲。
殷詡往她嘴里塞進一顆軟糖,拿紙巾一點一點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干凈。
他輕輕捏著她的下巴:“別哭了?!?br/>
程淮安眼眶還紅著,嘴里咬著糖,乖乖應了一聲。
兩人又溫存了一會兒。
這里不是適合休息的地方,殷詡道:“回去?”
程淮安點點頭,細白的雙臂環(huán)住他脖子:“你抱我走。”
的確是一個月沒看見自己,小姑娘比平時更加粘人。
殷詡縱著她,雙臂環(huán)著她兩條腿,將樹袋熊一般掛在自己身上的人抱了出去。
工作人員早就已經(jīng)散了,只有小夢還等在門口。
見他們這樣親密的舉動,小夢當場磕起cp,姨母笑著把一串鑰匙和那只被沒收的手機交到程淮安手里。
“淮安,方導說今天這幕戲拍的簡直堪稱驚為天人的好,放你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假,明天再接著拍!”
“車子就在門口,現(xiàn)在二位可以回房間休息啦!”
這話說得暗示性十足,程淮安覺得臉熱,將腦袋埋進男人的肩膀,悶聲說:“住腦,不許亂想!”
小夢笑得像朵欣欣向榮的花朵,怒放著沖兩人揮了揮手:“嘿嘿,沒多想,沒多想~”
……
欲蓋彌彰!
賓館離拍攝地點不遠。
不過,為了更好地感受女主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程淮安這一個月都睡在劇組里,已經(jīng)很久沒回去過。
兩人開啟手機導航帶路。
記掛著程淮安這段時間拍戲辛苦,殷詡本想陪她好好休息,可誰知一回到賓館,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地仰起下巴去親他。
“殷詡哥哥,”小妖精掛在他腰上的兩條小腿一晃一蕩,嗓音甜甜地對著他撒嬌,“我好想你呀?!?br/>
殷詡額角的青筋一跳。
他按住懷里蹭來蹭去的人,克制地問:“不想先休息?”
程淮安一雙桃花眸子彎起,一邊搖頭,一邊將“嗯”字音調從第二聲轉成第四聲,代表否定。
那模樣簡直太招人。
殷詡沉默注視著她,目色濃得化不開。
接著,他掌心握住她細軟的腰,吻了上去。
兩人一路從客廳吻到臥室。
殷詡溫柔地把人放倒在床上。
身材高大的男人半跪在床沿,居高臨下望看她,啞聲問:“哪里想我?”
程淮安雙唇被他親得淋漓鮮妍。
她看見他松了腕表和領帶,修長的五指撫上襯衫紐扣。
待宰的小羔羊心跳一頓,小聲說:“哪里都想。”
殷詡輕笑,動作隨意地把襯衫丟到地上。
“是么?!?br/>
他欺身上來,壓住她的雙手。
“——哪里都想?”
嫣紅的薄唇貼在她耳畔,男人性感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緩慢地敲進耳膜。
“我看看?!?br/>
作者有話要說:(/w\)明天準備結婚,民政局準備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