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話就不對了。誰不曉得,他得了批閱考卷的韓大人的青眼!那韓大人,可了不得啊……可你們最不知道的是,聽說那英王知道。”
“那不是你妻子?”王裕盛一張沙啞著聲音,喉嚨里的話,都像是石頭粗糲地滾出來的,“你居然敢不知道?我這么輕輕一捏,就能把你臉格外嚇人,似乎是被他的回答惹惱了。
“我不知道。”吳景回了一句,要垂下頭去,卻被這人擰住了下巴。
王裕盛捏死……”
呵。捏死。
吳景深深地瞧著面前這個面容可怖的人。面上卻漸漸地露出微笑。出來一趟原本便是生死未知。他是個傻子。每一次與翠蓉出現問題了,便想著逃避。逃得遠遠的,總以為,有一日自然而然地便能好了。
或者,他會不喜歡她了。或者,一切障翠蓉并沒有去看。只是,在酒樓里的時候,這一日的話題都是那案首。
只聽得有人高聲笑道,“你們可知道,那王叔衡,生得容貌英俊,可還沒有夫人。有女兒的人家有福氣咯。”
也有人不以為然的,“雖說是礙都會消失不見。又或者,深愛他的她,已經做出讓他心滿意足的妥協。
可是,誰想著,興許,永遠永遠的,他都回不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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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闈放榜的時候,王案首,誰知道以后又如何?也沒聽說那王叔衡有什么顯赫的家世的,以后混不混得好還兩說呢。”
“哎,兄臺這么說殿下,對他也很感興趣呢……”
其他人再說什么話,王翠蓉卻沒有聽進去了。她都有些愣怔。
正愣怔著,外頭卻已經有這案首得了中舉的消息,卻先來到這如意酒樓。他與這王老板,是什么關系?聽他叫“妹妹”,莫不是情哥哥情妹妹?
之前有葛明峻,這又來一個新鮮置了休息的地方,王叔衡沒有坐定,便又想與王翠蓉行禮。她假裝不悅道,“三哥,你這樣客氣,可是看不起我?”
他卻笑起來,“之前是為了你之前的銀兩的相贈,以及護我趕考的恩情,而這次,是為了謝謝你交托了那葛明峻照看我。”
“縱使沒有他,依照三哥的出爐的香噴噴熱乎乎的案首。這王老板的生活,真是風流得很哪。于是人們又都仔細去瞧兩人的動作。王翠蓉眼見著這許多人,心知無法好好談話,拉了他便往后院里走。只讓銀枝招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她踮起腳去看,卻見一個穿著寒酸的男子急急忙忙地奔了進來,兩只眼在四周搜尋著什么人的影子。過不了一會兒,那些個吹打著樂器的也跟進來了。門口堵著,可真是熱鬧得很。
王翠蓉臉上不禁帶出笑意,吩咐旁邊的銀枝去拿賞錢,自己卻已經走了上去,“三哥!”
“妹妹!”他倏爾回過頭來,雙目在那一刻發出光彩。縱然是最平凡的衣裳,也遮掩不住他身上的清貴之氣。他快步上前,對著她深深地一鞠躬,含淚笑道,“若是沒有妹妹,便沒有我今日。”
早已有好事者叫出來,“這便是今年的案首!”
眾人皆嘩然。待那些報喜的人。
后院雖然不大,但也才華,也能中舉的!”
“哪能呢?”他忽然黯然起來,“那莊老賊,恨不得將我們牢牢控制在手里頭。前些年我便想下場試試,他總是想方設法地阻撓……”
“可我不明白!他要借著王家的崛起求富貴,哪能阻撓著三哥你的前程?”王翠蓉忽然叫道。
王叔衡聽了這話,便轉過頭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艱難地笑道,“借著王家的崛起求富貴……也許起初是那樣的,但現在哪里還這樣想?你也見過我娘與我,現在哪里還有以前的底子?他對我們,早就沒有耐心。惡心的事情也做了不少……”
他的聲音輕得很,“我知道的太多了。我想他太高,你決定下場到你真的下場,距離的時間有一個月嗎?”王翠蓉看他這個樣子,覺得非常好笑,“看來我也只好詠嘆《傷是怕,怕我日后發達了找他算賬!”
“可三哥終于苦盡甘來。”她默然,而后安慰道。
“對了,”他忽然激動起來,“英王殿下找了我!就在前兩天!”
王翠蓉就算心里已經有些猜到了,聽到這些話,心里頭還是很激動,“那他找三哥說了什么?”
“他找我敘舊……然后,然后他說,”他的眼里露出迷惘,“他這次來,也是為了調查當年王家的事情。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為什么要與莊正氣那樣的人攪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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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明峻有些覺得丟臉。成績都出來了……他卻榜上無名。他都不想見王翠蓉,誰讓當初將大話說得太滿了呢!
王翠蓉卻特特地要請他吃飯,他只好赴約——都好久沒見著她了,即使知道是鴻門宴,也舍不得不去。
選在如意酒樓最好的包子,那王叔衡還未必能得案首呢,必須得謝謝你啊。”
那一口還沒咽下去的酒,立刻變成了醋,還是幾年的老陳醋。
葛明峻橫間里頭,這一次,湯淳倒是不在。他一走進去,那王翠蓉就溫和地很。還親自給他斟酒。他看了真是受寵若驚。她才舉起杯要喝,他早就將自己酒杯里的一飲而盡了。
誰知道都還沒咽下去呢,她的一句話,都差點讓他噴出來。
她笑著道,“要不是葛公眉冷豎,“還不是你托付的!”又不是他愿意的!“可這小子要是過意不去,自己來謝我怎么的?要你來謝我?”
也是旁敲側擊打聽兩人關系的意思。誰曉得這個女人,可真是不害臊!居然來了一句:“哪里哪里,一家人嘛。他不愛應酬,我替了他也是一樣的!”
生生讓人氣死!
莫不是他葛不是,竟是進上,壓低聲音道,“真的不怎么樣?”
她瞪他,“是不怎么樣啊!有本事將你的豬蹄拿開!”
“我就不拿開!”他竟然洋洋退維谷,捏著那杯子,恨不得將那杯子捏碎。
“我就不中,那又怎么了?”好半晌,他才憋某人的魅力,還比不上那一個家里住在荒涼的胡同里的窮光棍?他正準備出言諷刺幾句,誰曉得那王翠蓉更是嘴毒,來了一句,“說起來,我還沒有恭喜葛公子中了進士呢!記得葛公子之前說,一定要中一個進士給我瞧瞧的!”單單這一句,就令葛某人的臉立刻漲成了豬肝色,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出這么一句。然后自己拿起酒壺,猛地往嘴里灌。
“撲哧……”她笑了。
她笑起來真好看。他心中似乎也沒那么氣了,忍不住咕噥道,“到底考進士的,還是藏龍臥虎啊。”
“那是你自視仲永》了,誰讓我們的葛大公子成日里就覺得自己才華天下無雙呢?”
“哪有這回事!”
“哪里沒有這回事!”她瞪眼。
卻看得他心中又發熱,口氣也不由自主地溫柔了起來,“翠蓉啊……”
“嗯?”都三個多月了,這是她第一次態度的軟化。他心中只感覺“突突”地跳。覺得這一次鴻門宴沒有來錯。見她皮膚如凝脂一般,吹氣如蘭,忍不住悄悄地靠了過去,“我……”
她卻忽然不著痕跡地一避,他有些失望,卻仍然說著,“我心里頭,是很中意你的。”
“然后?”
她又變成那副態度。他有些慌了,一把抓住她的手,“等我中了進士,我就娶你,好不好?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怎么就不懂得呢?”她蹙眉道,“我并不需要你的負責。何況你?”她直言不諱,“你不可能娶我的。”
朱門就不嫁呢?”他咬牙,“你曉得那是多么困難的事情。你不肯有一絲的妥協,到底是為了什么?你的清白身子都是給了我的,我又如何能……不管你……”
忽然地,他都焦躁起來了。
“以前是吳景,后來有湯淳,現在又出現個王叔衡……王翠蓉,你……可我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哎,這世道,居對木門,要如何結親?通婚,是為了兩家之好也。
她笑起來,“我并不急著要找一個人將自己嫁掉,對于當二房奶奶甚至小妾什么的,更是不感興趣。”
是不是男人的征服欲都是那么強大。最起初的時候,她都確定,他都沒有想過娶自己。
“我都可以娶你,你怎么然有男人拿女人的第一次訛人的!
“第一次又如何?水平也不咋的嘛。”
這丫頭……說話可真是不饒人啊。葛明峻火大了,一把摟住她,一只手在她腰上摸,另一只手卻放在了她的胸得意,“既然你覺得不怎么樣,少不得今兒個我就努力努力,讓你覺得我有所進步才行啊!”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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