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荷愣了一下后才趕緊追了上去,仍然不死心的提醒慕容鈺:“慕容鈺,我連離婚協議都擬好了,只要雙方簽字,那我們就都可以自由了,你現在簡直是在威脅我!”
“你給我看離婚協議的時候,我還沒有提我自己的意見吧。”慕容鈺睨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葉蘇荷,步履輕松。
葉蘇荷沖慕容鈺翻了個頗為可愛的白眼,嘴里念叨著:“你還有自己的意見?你的財產我不分,你的一切我都不要了,難道這樣你還有意見!”
“我寧可你要……”慕容鈺耳朵聽著葉蘇荷的話,眼睛盯著前方,低聲說。
“你說什么?”一心想著如何勸服慕容鈺,葉蘇荷并未聽清他剛才說的話,于是扭頭問她。
“沒什么,我是說,我寧可你要錢。”慕容鈺也轉過頭,與葉蘇荷對視,見她氣得瞪圓了眼睛,心底竟產生了一股想要摸摸她的頭頂的沖動,不過沖動歸沖動,他要是這么做,估計葉蘇荷要氣上天了。
“我不要錢!”全天下,或許只有葉蘇荷可以把這句話說得如此咬牙切齒,好像金錢與它有仇似的。
“葉蘇荷,”慕容鈺嘆了口氣,再次停下了腳步,盯著葉蘇荷的水眸,難得耐心的勸她:“你說過你一離婚就會離開這里,等你和你媽媽到新的城市,需要安置吧,需要吃住吧,需要購置新的家所需要的一切吧,你就是沒有錢才打工掙你媽媽的治療費,一走了之的時候是痛快了,那以后又該怎么辦?”
“我沒有想那么多……”葉蘇荷聽著慕容鈺的話,微微低下了頭,她是真的沒有想過。
“你是沒有想過,還有你媽媽的身體,雖然做了康復手術,但是如此奔波是個正常人都會受不住,更何況是她,哪怕你去到新的地方即便環境簡陋也可以生存,難道還要讓你媽媽也跟著你過那樣的生活嗎?”
慕容鈺并未發覺,自己的勸說,慢慢的變了味道,反倒是像在關心葉蘇荷未來如何生活一般,只是他不自知,葉蘇荷也未察覺。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葉蘇荷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抬起頭來看向慕容鈺:“我只想離開……”
慕容鈺這才發現,葉蘇荷的眼眶,已經泛紅了,眼神,也變得更堅定了。
聲音已經微微變調,但是葉蘇荷還是繼續凝視著慕容鈺說著自己心底的聲音:
“慕容鈺,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雖然沒有細想過整個過程,但是我并不認為前路真的就那么坎坷,如你所說,媽媽跟著我一定會受苦,但是我會努力讓一切都好起來,我和你的開始并不美好,所以結束的時候,我不想拿走你什么東西,錢也好,其他東西也好,都不要,我想干干脆脆,干干凈凈的離開。”
這是葉蘇荷的傲氣。
慕容鈺看見了葉蘇荷眼底的光,那道光芒帶著不容置疑不容更改的決心,在在向自己證明著她的堅定。
心思狡黠,心腸惡毒的人,眼里能散發出這樣的光芒嗎?
慕容鈺懷疑著自己對葉蘇荷的判斷。
“我知道葉蘇暖的打算,”葉蘇荷見慕容鈺不吭聲,繼續說:“你可以告訴她,這些股權是爺爺當初立下遺囑交托給我的,我不可能出讓,也絕不會出讓,但是你可以讓她放心,股權每年的分紅,她的媽媽還可以繼續扣下來,我為的不是那些錢,是我對爺爺的承諾,我也不會用股權來在她們身上做什么文章。”
葉蘇荷心思聰慧,早就想到葉蘇暖和羅瑜對自己的忌憚了,葉蘇荷沒有忘記自己對爺爺的承諾,只有在葉氏遭受威脅,或是她們影響葉氏的發展和前途的時候,自己才會動用股東的權利。
葉蘇暖和羅瑜,在家族利益來講,并不是她的敵人,她們同為葉氏家族的人。
“這些話我會告訴她的。”慕容鈺似乎被葉蘇荷說服了,點頭答應。
“我相信她是急于與你名正言順的在一起的,想要在一起,就要有人妥協,我妥協了,離開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們妥協一回了?”葉蘇荷見慕容鈺松口,笑著問他:“所以你現在該勸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她。”
葉蘇荷的大度,明顯與今日葉蘇暖的計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慕容鈺心底的天平,似乎不再只是單純的傾向于葉蘇暖了。
“你真的這么著急著離開?”慕容鈺忽然低聲問。
“嗯,很急很急,”葉蘇荷沒有否認,她認真的看著慕容鈺的眼睛回答:“我做的決定……很難很難,我怕自己……”葉蘇荷忽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并不適宜,于是蹙起秀眉,不吭聲了。
“怕自己什么?”慕容鈺下意識的知道她后面的話對自己來說很重要,于是連忙追問道。
“沒什么,”葉蘇荷忽然舒展開了眉頭,眨眨眼睛發現眼眶濕潤,舉起手來自己擦了擦剛才泛出的淚花,繼續說:“好了,快走吧,這么短的路,咱們走了半個小時都有了。”
慕容鈺聽了葉蘇荷的話,轉頭看向主宅,發現他們還真的只走了一半的路程,不由得也笑了出來。
“走吧。”幾次大吵,幾次又關系和緩,波波折折下來,還能再見慕容鈺對自己笑,葉蘇荷感到很滿足了。
她率先朝主宅走去,不管慕容鈺是否跟上來,未來人生路,她要繼續走下去。
慕容鈺并沒有立即跟上葉蘇荷的步伐,而是站在原地側身看著她走向前的身影,那道纖細的身影,越走越遠,慢慢的竟與燈光與月光融在了一起,為她籠上了一層暖暖的光。
慕容鈺沉吟著,思考著,本就如深潭一般的眸子,越來越幽深。
回答房間,葉蘇荷渾身輕松,雖然剛才情緒激動,但是現在已經平復下來,慕容鈺最后的態度其實就是一種妥協。
能讓他妥協,那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