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衣看了一眼身旁的顧塵,眼睛睜得大大的,就像是發現了什么很稀奇的事情一般。</br> 在書院內一直流傳著顧院首曾經喜歡賭蛋的少年,不僅如此,聽說還賭得家破人亡,但大家都以為是傳說,因為顧院首是那么多正直,是那么的充滿了浩然正氣,怎么可能會賭蛋?而且還是賭得自己差點家破人亡!</br> 謠言!</br> 一定是謠言!</br> 書院內并沒有多少人相信這件事。</br> 而此刻在聽到葉觀的話時,神衣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并不是謠言,這顧院首竟然真的賭蛋。</br> 葉觀突然笑道:“好的好的。”</br> 顧塵心中松了一口氣,他似是想到什么,轉頭看向一旁的神衣,做出一副極其兇神惡煞的樣子,“丫頭,今日之事,若敢傳出去半個字,可就別怪導師我殺人滅口了。”</br> 神衣平靜道:“院首大人想要封口,最好給我點好處。”</br> 顧塵:“.......”</br> 葉觀笑了起來,他看向神衣,見到葉觀看來,神衣也毫不示弱與他對視。</br> 葉觀笑道:“你說的那些問題,我自然也是有想到的,至于你說削弱院長的權利,在大業未完成之前,這是不能做的。”</br> 神衣沒有說話。</br> 葉觀又道:“世俗皇帝之所以貪戀權利,是因為對他們來說,權利就是至高無上,但對我們修煉者來說,權利在大道與長生面前,那是一文不值。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以后會貪戀權利.......當然,即使我貪戀權利,那也是正常的,應該的。”</br> 神衣愣住,不可置信看著葉觀。</br> 葉觀看著神衣,笑道:“畢竟,沒有我,也就不會有如今的書院,不是嗎?”</br> 神衣微微低頭,沒有說話。</br> 葉觀又道:“丫頭,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如果現在限制我的權利,書院會變得如何?”</br> 神衣沉默片刻后,道:“內斗。”</br> 葉觀點頭,“我的權利一旦被限制,我們書院內部的許多問題就會暴露出來,世家與宗門之間,必定會瘋狂爭奪這個權利,那時,情況會變得很糟糕。”</br> 神衣低著頭,沒有說話。</br> 顧塵突然道:“還有一個問題,若是院長的權利一旦被限制,書院要如何發展?丫頭,你應該也清楚,如今宇宙不僅僅只有我們,就比如先前的舊土,還有舊土之上的祖文明等等.......那些強大的文明捏死我們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br> 神衣低聲一嘆,“我錯了。”</br> 葉觀看了她一眼,道:“也不能這么說,你是一個清醒的人,而我相信,書院之中肯定還有許多許多清醒的人,而那些清醒的人肯定對我這種洗腦式的宣傳秩序大為不滿......你只是他們推出來試探的,對吧。”</br> 神衣臉色霎時間雪白,當場就跪了下去,顫聲道:“院長。”</br> 葉觀輕聲道:“任何一個時代都有一幫人,對外軟弱無能,對內又惡又狠。牧欶。”</br> 話音一落,牧欶出現在他身后。</br> 葉觀平靜道:“查,凡涉及之人,全部盡誅,一個不留。”</br> 此言一出,場中幾人皆是大駭。</br> 葉觀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從未在觀玄書院內造過任何的殺戮,因此,他一開口就是全部盡誅,著實驚到了三人,而且,剛才他還談笑風生,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br> 葉觀看了一眼牧欶,牧欶心中一駭,深深一禮,“明白。”</br> 說罷,她退了下去。</br> “院長!”</br> 神衣臉色雪白著,“還請院長手下留情。”</br> 葉觀看著她,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得著觀玄書院的好,背地里卻來搞我,還美其名曰為天下蒼生......實則不過是想為自己謀權,為自己謀利,不過,你們也太著急了一些,別人都是等蛋糕做成后再出來分,你們為何如此急不可耐,蛋糕還沒做成就要出來分?”</br> 神衣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院長.......”</br> 葉觀卻是搖頭,“神衣姑娘,我不想聽你解釋,你背后的那些人與勢力對我而言,不過都是些跳梁小丑,至于你,看似深明大義,敢說敢做,為民請命,實則不過是一個被人利用卻還不自知的可憐蟲罷了。”</br> 此刻,神衣這才是真正的恐懼了,她沒有想到眼前的院長竟然對她身后的勢力知道的這么清楚。</br> 這一刻,她才明白她與她身后之人大錯特錯,他們大大低估了眼前這位院長的智慧。</br> 葉觀又道:“你放心,不會殺你......來人。”</br> 話音一落,一名黑衣人出現在場中。</br> 葉觀道:“在創生星域尋一處文明,將她帶到那個文明去。”</br> 說著,他看向神衣,“你既然覺得觀玄宇宙不好,那你就換一個地方,希望你在那邊文明的時候,也能夠如現在這般‘深明大義’,‘敢說敢做’,‘為民請民’。”</br> 他話一說完,神衣便是直接被帶走。</br> 場中只剩葉觀與顧塵。</br> 顧塵沒有說話。</br> 葉觀道:“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br> 顧塵搖頭,“院長還不夠殘忍。”</br> “哦!”</br> 葉觀轉頭看向顧塵,笑道:“怎么說?”</br> 顧塵沉聲道:“當年的十荒是什么情況?當年的十荒因為舊土燧明文明的封鎖,大帝難得一出,而在十荒,因為各大帝族世家的封鎖,下面的人想要出頭,那也是難如登天。而打破這一切的是院長,現如今觀玄宇宙內,雖然無法做到絕對的公平,但至少人人都有出頭的機會。”</br> 說到這,他低聲一嘆,“如果他們多讀點書,多了解一下曾經與現在,他們就會發現,如今的日子相比起當初,好了不知多少倍。當然,書院也并不完美,也還有很多很多的問題,如果他們真的是為了書院更好而提出這些問題,我也會支持他們,但可惜的是,他們不是為了書院更好,他們只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好,有太多太多的人打著愛國的旗幟為自己謀利,這種人,與那些以權謀私,害國害民之人一樣可惡。”</br> 葉觀微笑道:“你能想到這一層,我很欣慰。”</br> 顧塵看著葉觀,“你不是一個在乎權利的人,權利對你來說,其實是一種累贅,你是真的想要讓這個宇宙變得更好,我也請你相信,這不僅僅是你的目標,也是我顧塵畢生的目標,若有一天我變了,請你毫不猶豫處死我,若你變了,我會以死相諫!”</br> 葉觀笑道:“那就這么說好了。”</br> 神衣的事情對于葉觀來說,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br> 他現在沒有興趣來內斗,不對,應該說,書院內沒有人有資格與他來斗,殺那些人,也只是為了殺雞儆猴。他當然還有一種方式來解決,那就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然后來收服那些人,但他沒有那么做,因為他知道,人們的貪戀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消失的,即使暫時消失,也只是因為他的實力,他要做的就是殺一儆百,讓觀玄宇宙的人清楚的知道搞事情是要付出怎樣的代價。</br> 顧塵又道:“院長,除了這些人,下面想搞事情的人并不少,畢竟,你一直不在觀玄宇宙,因此,許多人對你都是沒有敬畏之心的.......而且,許多人對你放權給牧欶姑娘太多,也是很不滿,這其中也包括臨時內閣的一些人.......”</br> 葉觀平靜道:“他們有取死之道!”</br> 顧塵:“.......”</br> 葉觀在處理完觀玄書院的事情后,他就來到了那商紅衣面前,而來到這個地方后,他直接動用小塔的能力,將這個地方全部隱匿了起來。</br> 此時的商紅衣還在那里跪著,她面無表情。</br> 見到葉觀,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br> 這一刻,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冷靜,沉默。</br> 葉觀道:“靖昭呢?”</br> 商紅衣道:“天樞界。”</br> 說著,她拿出一道卷軸遞給葉觀,“你捏碎此卷軸便可到天樞界,里面儲存了不少你現在能夠用得著的東西。”</br> 葉觀點了點頭。</br> 商紅衣抬頭看向葉觀,“還想知道什么?”</br> 葉觀道:“說說那《破壁經》。”</br> 商紅衣道:“對于此物,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此物能夠破開虛擬與現實的結界.......至于別的,就不清楚了。”</br> 葉觀沉默片刻后,道:“他真實身份呢?”</br> 商紅衣還是搖頭,“他神秘的很,而且,分身比我還多,我雖然跟著他那么久,但此人很聰明,我什么也沒有能探查到,只能說,其深不可測。”</br> 葉觀點了點頭,有些失望道:“本想趁這個機會弄死他的,但沒有想到.......看來,此人還沒有到死的時候,有些失策了。”</br> 商紅衣看著葉觀,“不怕你爹他們生氣?”</br> 葉觀笑道:“怎么會?我所做的,除了我耿直的爺爺外,老爹與姑姑肯定是早就知道了。”</br> 說著,他雙眼緩緩閉了起來,“他們能理解我的,我想要做的事情,還有我面對的敵人,這些都讓我無法去做一個正直的老實人.......謀事如弈棋,我只能步步為營,精心計算......只是可惜,還是沒有能夠弄死這大道筆主人。”</br> 商紅衣道:“你爺爺已經動殺心,就差那么一點點就掀桌子了。”</br> 葉觀道:“是差一點點......其實也還好,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就被弄死,也不可能蹦跶這么久了。這個人比我想的要可怕的多,至少目前來看,爺爺他們有能力殺他,但卻又不能殺他,這其中,與我有關系,但肯定還有別的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br> 商紅衣道:“他的目標是《破壁經》。”</br> 葉觀道:“應該沒有表面這么簡單,這個人很會隱藏自己真實的意圖,也很會裝弱。”</br> 商紅衣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br> 葉觀看向商紅衣,“商姑娘,委屈了。爺爺那么做,只是為了配合我演一出戲......”</br> 商紅衣看著他,依舊沒有說話。</br> 葉觀道:“姑娘放心,我答應你的,肯定會做到,如果我做不到,等我失敗那天,成為靠山皇的時候,我會讓我姑姑替你做到。”</br> 小塔顫聲道:“她.......她.......并不是燧古今的人,而是.......你的人.......你.......難怪,難怪,主人那么變態的人,生氣起來,那是六親不認的,但他卻止住了殺意,沒有殺她,也沒有大開殺戒........你連塔爺都滿著啊.......話說,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啊?”</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