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觀沒有說話。</br> 小冉顯然已經意識到什么,她眼中的淚水一下就涌了出來。</br> 葉觀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聲道:“她永遠與我們同在。”</br> 小冉一下撲到了葉觀懷里,緊緊抱著他,眼中淚水如決堤般。</br> 葉觀拉著小冉走到那片菜地前,他輕聲道:“這是她種的菜嗎?”</br> 小冉點了點頭,眼眶通紅,“她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br> 葉觀看向小冉,“什么話?”</br> 小冉低聲道:“她說:可惜,看不到它們長出來了。”</br> 聽到這句話,葉觀手微微一顫。</br> 小冉眼中的淚水也是不斷涌出,當初桑眉說這句話時,其實她就感覺到了不安。</br> 葉觀看著那片菜地,目光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br> 許久后,葉觀收回目光,他輕輕撫摸了一下胸前的玉佩,然后拉著小冉朝著外面走去。</br> 小冉抬頭看向葉觀,“哥哥......我們去哪?”</br> 葉觀微笑道:“去做她未完成的事情。”</br> 小冉眨了眨眼,似是聽懂了,似是又沒有聽懂。</br> 葉觀帶著小冉來到了一片星空之上,在不遠處,一名男子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br> 來人,正是那東荒主,而在東荒主身旁,是那君幽。</br> 東荒主看著葉觀,笑道:“聊聊?”</br> 葉觀點頭,“好。”</br> 東荒主看著葉觀,直接開門見山,“何為秩序?”</br> 葉觀道:“你要與我論道嗎?”</br> 東荒主點頭,“原本是想與那位桑眉姑娘聊聊的......當然,與你聊應該跟與她聊沒有區別。”</br> 葉觀搖頭,“其實,沒什么可聊的,我們是不同的人,走的是不同的路,不管怎么聊,最終都是需要用實力來分勝負的。”</br> 東荒主笑了起來,“葉公子,你知道你為什么每一次與大道筆主人交手時,都處于下風嗎?”</br> 葉觀眉頭皺起。</br> 東荒主看著他,“因為他知道他的對手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而你卻并不知道你的對手到底是誰......你以為你的對手真的是大道筆主人嗎?不,你真正的對手,從來都不是他。”</br> 葉觀道:“無上意志。”</br> 東荒主笑道:“是有人與你說的吧?那你知道無上意志是什么嗎?”</br> 葉觀看著東荒主,沒有說話。</br> 東荒主搖頭,“看得出來,你并不知道,你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很淺很淺.....當然,沒有任何鄙視的意思。”</br> 葉觀道:“你想說什么?”</br> 東荒主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世間只有有秩序與無秩序?不,這世間還有第三種秩序,這種秩序,它永恒存在,它包括有秩序與無秩序......”</br> 葉觀雙眼微瞇,“你的意思是天道秩序......”</br> 東荒主笑了起來,“是,就是無上意志建立的天道秩序,不管是有秩序還是無秩序,都屬于‘天道秩序’,那你知道天道秩序是如何運行的嗎?”</br> 不等葉觀說話,東荒主便又道:“世間萬物萬靈,從出生起,就是這個秩序的一部分,一生一世都無法逃脫這個秩序,不僅如此,萬物萬靈甚至根本感受不到這個秩序的存在,這個恐怖的囚籠枷鎖永恒存在,但是,無數人又永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br> 葉觀盯著東荒主,沒有說話。</br> 東荒主笑道:“就像一匹被人類圈養的牛,它一輩子都被牽著鼻子,它從出生起就是那樣......因此,它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牛’是什么樣的,也不會知道除了沒日沒夜的耕地外,它的牛生是不是應該還有別的可能......它不會知道有‘自由’,為何?因為它從出生起,它的父輩就是那么過的,因此,它理所應當的認為,它也應該是那么過的......至于自由?不,它的世界里根本就不會出現‘自由’這兩個字......”</br> 說到這,他卻沒有再繼續說了。</br> 葉觀沉思不語。</br> 東荒主笑了起來,“看來,你已經明白了。”</br> 葉觀看向東荒主,“既然你知道真相,那為何又要甘愿去臣服,去做那頭‘牛’?”</br> 東荒主笑道:“葉觀,我給你一個個人忠告,千萬千萬別去低估祂,因為你不會知道祂到底有多恐怖,我說的不僅僅是實力上面,還有智商上面,試想一想,一個能夠讓大道筆主人曾經都愿意為之效力的,會是簡單的嗎?”</br> 葉觀搖頭,“我沒有去輕視誰,也沒有資格。”</br> 說到這,他看向東荒主,“我知道,一個如此恐怖的秩序之主,祂一定不會是一個人,祂身邊肯定有一個下級統治集團,這也是祂統治宇宙的支撐與基礎,比如,有五六個人是主要受惠者,這五六個人以同樣的方式供養著五六百個人‘受益于’他們的人,進而,這六百個人手下供養的還有五六千人,他們按等級提拔他們,并授予他們各個宇宙文明的管理權利......”</br>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換句話來說,你東荒主與大道筆主人可能就是祂身邊的那幾個主要受益人,而我葉觀要對抗的,根本就不是祂一個,而是一個我目前可能都無法想象到的龐大利益集團。”</br> “哈哈!”</br> 東荒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多,震動蒼穹。</br> 葉觀看著他,沒有說話。</br> 笑了片刻后,東荒主轉頭看向身旁的君幽,“知道自己跟別人的差距了嗎?”</br> 君幽低眉,沉默不語。</br> 東荒主看向葉觀,笑道:“葉觀,不得不說,到了此時此刻,我才真正信了大道筆主人那句話:千萬別小瞧你。我只是稍微點一下,你居然就能夠有這個認識,確實讓我很意外。”</br> 葉觀道:“你來告訴我這些,想來是想從我這里獲得什么,說說看。”</br> 東荒主看著葉觀,笑容漸漸消失,“與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我要找你借你的小塔一用,就三天。”</br> 葉觀道:“我借你十天。”</br> 東荒主雙眼微瞇,但卻沒有說話。</br> 葉觀看著他,等待他回答。</br> 二人都心知肚明,沒有免費的好事,想得到,必然就得付出。</br> 東荒主沉默片刻后,道:“你還想知道什么?先說明,我在這盤棋內,也不過是一個小卒,知道的并不多。”</br> 葉觀反問,“你可以告訴我什么?”</br> 東荒主道:“兩件事。”</br> 葉觀點頭,“我聽聽。”</br> 東荒主看著他,“第一,我不是那五六個人之一,大道筆主人肯定是,至于他上邊是祂,還是有別人,我不清楚。還有,那五六個人之一,曾經與你接觸過。”</br> 葉觀眉頭皺了起來。</br> 東荒主道:“至于是誰,我不知道。”</br> 葉觀沉思片刻后,道:“第二呢?”</br> 東荒主神情變得凝重,“祂注視著一切。”</br> 葉觀眉頭微皺,“什么意思?”</br> 東荒主搖頭,“我不知道,這是曾經大道筆主人無意說過的一句話,至于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br> 葉觀沉默片刻后,他掌心攤開,小塔緩緩飄到東荒主面前,“十天后,你放它走,它自會來找我。”</br> 說完,他拉著小冉轉身離去。</br> 東荒主看著離去的葉觀,道:“你就不怕我不還?”</br> 葉觀道:“這塔不是我的,是我爺爺的,你要是不還,那也是我爺爺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系?”</br> 小塔:“......”</br> 青衫男子:“......”</br> 一旁的君幽突然道:“你爺爺很了不起嗎?”</br> 葉觀轉頭看向君幽,“跪。”</br> 一道神法毫無征兆出現在君幽識海內。</br> 撲通!</br> 君幽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便是直接跪了下去。</br> 她懵了。</br>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然后瘋狂反抗,但是,不論她如何反抗,她都無法抵抗識海內的那道‘律法’。</br> 言出,法即隨!</br> 一言一語,皆是律法!</br> 而此時此刻,那東荒主神情再次變得凝重起來,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的秩序法也即將破圈了。無敵劍道加秩序法,即將雙破圈!</br> 葉觀瞥了一眼一旁的君幽,“你什么檔次,也配插話?”</br> 說著,他拉著小冉朝著遠處走去。</br> 君幽何時受過如此大辱,她那張臉已經扭曲起來,她死死盯著葉觀,“我終有一天會打敗你!”</br> 葉觀頭也不回,“我給你時間。”</br>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無限的時間!”</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