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是李迪迪。</br>  前些年黨項從中原劫掠了不少百姓去做奴隸,鐵牛打到黨項之后,提出的四個條件,其中一條就是釋放所有中原奴隸。</br>  而且鐵牛對于這件事非常上心,不光在黨項王陵附近留了一支飛行隊,回來后還找到韓風,讓他專門派了一批人去黨項各大城池和游牧聚集點,專門盯著此事。</br>  不少黨項權貴對此非常憤怒,可惜他們的拳頭沒有鎮遠鏢局大,只能忍著。</br>  有個小城權貴思想比較極端,又因為距離王城較遠,不知道鎮遠鏢局的厲害,不僅攔著奴隸不讓離開,還故意迫害,挑釁鎮遠鏢局。</br>  然后他很快知道了挑釁的后果。</br>  為了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鐵牛沒有請示金鋒,直接安排一支飛行隊過去,對這個挑釁的家族進行了殘忍的鎮壓和報復,把他們施加在奴隸上的迫害,加倍的返還到權貴家族每個人身上!</br>  根據后來返回的奴隸所說,當時那座小城外面掛滿了遍體鱗傷的尸體殘骸。</br>  那個黨項小貴族從此除名,連祖墳里的祖先尸體都被鐵牛派人挖出來扔進了糞坑!</br>  對于殘暴者來說,這種殘暴的手段最為直接,震懾力也是最強的。</br>  經過這件事之后,那些原本還不服氣的黨項貴族全都變成了跪族,再也不敢迫害奴隸,阻攔奴隸返回了。</br>  最近幾個月,大批奴隸返回大康。</br>  其中有不少人老家是中原地區的,但是他們聽說現在中原一片戰亂,根本不敢回去,又沒有地方可去,就跟著金川商會的商隊,來到金川。</br>  金川現在發展迅速,很多工廠都缺少人手,自然是來者不拒。</br>  不過有了魏老三的前車之鑒,韓風不敢讓這些人進村,除了當初鐵牛帶回來的那一批,后來趕到的奴隸,基本都被安排到了村外從事一些技術含量不是很高的工作。</br>  不是韓風心胸狹隘,歧視他們,而是最基本的防范措施。</br>  畢竟這些人都是從黨項回來的,誰知道他們中間夾雜了多少想來西河灣竊取技術的細作。</br>  一旦把他們安排到村里,或者是重要崗位,后果可能極為嚴重。</br>  金鋒雖然一直在努力普及教育,也愿意對外開放一些改善民生,能夠讓老百姓過得更好的基礎知識,但是僅限于自己人。</br>  這些細作如果把知識學回去,轉頭就會來打自己。</br>  奴隸們在黨項吃過太多苦了,還能活著回到大康,已經是天大的驚喜,絕大多數都非常配合,讓做什么做什么。</br>  進來的李迪迪就是鐵牛當初從黨項帶回來的奴隸之一,因為還帶著一個疑似自閉癥的妹妹,金鋒有些印象。</br>  讓金鋒意外的是,他會出現在這里。</br>  陳文遠雖然并不是最開始就跟著金鋒的那批同村元老,也沒有掌管軍事財政之類的大權,只是金川歌舞團的一個編劇,但是隨著金川歌舞團的規模越來越大,影響力越來越深遠,陳文遠的地位也隨之提升不少。</br>  如今他寫的很多故事已經在民間傳開,塑造的一些人物形象也深受百姓喜歡。</br>  現在金鋒又把金川日報社交給他,明眼人都可能看出來陳文遠以后前途無量,甚至可以說他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金鋒對外發聲。</br>  李迪迪作為一個從黨項回來的奴隸,卻能接近陳文遠,讓金鋒非常意外。</br>  金鋒意外,李迪迪對于在這里見到金鋒,也明顯有點意外。</br>  不過他很快調整過來,躬身對著金鋒行了一禮:“見過金先生!”</br>  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張稿紙,雙手捧到陳文遠面前:“陳先生,這是您要的插圖,我們已經刻好印出來了,您看一下行不行,不行的話我們再重新調整。”</br>  陳文遠接過稿紙看了一陣,點頭說道:“這樣就挺好的,可以安排印刷了。”</br>  “是!”李迪迪又沖著金鋒躬了躬身,退出辦公室。</br>  “先生,這孩子很有靈性,雕刻工夫也是一流,我覺得是個人才,就請韓大哥查了一下這孩子的身世和履歷,確認沒有問題就讓他留了下來。”</br>  陳文遠并不是完全的書呆子,剛才看到金鋒的臉色不對,便大概猜出了金鋒的顧慮。</br>  趕緊解釋道:“先生放心,我只讓他負責孩子教材的插畫工作,文稿不會讓他插手的。”</br>  小學教材畢竟是針對剛入學的孩子,為了提升孩子們的學習興趣,金鋒決定在教材中加入一些小插畫。</br>  “雖然是兒童插畫,卻也不能兒戲,更不能輕視!”</br>  金鋒提醒道:“告訴印刷廠一聲,以后每一本教材在正式定版之前,必須由我簽字蓋章,才能進行刊印!”</br>  如今還有很多百姓處于溫飽線之下,金鋒耗費巨大人力物力普及的義務教育,是為了讓百姓盡快擺脫貧困,擺脫饑寒。</br>  所以他不能容忍自己編纂的教材成為毒教材,更不能容忍某些狼子野心者在教育上為非作歹,毒害大康的兒童!</br>  在金鋒看來,孩子就是未來!</br>  毒害兒童,就是在顛覆新大康,必須以最嚴厲的手段去進行打擊,沒有任何退讓的余地!</br>  “是!”陳文遠看出了金鋒對于教材的重視,也馬上變得嚴肅起來:“我等下就去通知印刷廠!”</br>  金鋒拿起桌子上的稿紙。</br>  稿紙上印著一段三字經,左上角有一塊麻將大小的插圖,內容是兩個孩子幫父親抬柴火。</br>  圖畫是封建時代的水墨畫,人物都是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來的,只是一個大概的輪廓,沒有五官和表情,周圍的山水也是正常的山水。</br>  看了一陣沒發現什么問題,金鋒這才把稿紙放下。</br>  “先生,要不然我把李迪迪調走?”陳文遠看周圍沒人,小聲問道。</br>  金鋒想了一下,搖頭說道:“既然老韓調查過,那就接著用吧。”</br>  他相信韓風的能力,既然韓風覺得李迪迪沒有問題,他要是讓李迪迪走了,反而不好。</br>  趙岳從里屋轉了出來,陳文遠笑著問道:“老爺子對這里還滿意嗎?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只管說,我安排人來改!”</br>  “太滿意了!”</br>  趙岳微微點頭。</br>  這里的生活條件比他在金川更好。</br>  “那以后報紙的軍事版塊,就要麻煩趙老爺子了!”</br>  “應該的,應該的!”趙岳連連擺手:“金先生陳先生不嫌棄老朽,是老朽的榮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