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餓暈了吧，再大的魚也飛不起來啊！”</br> 屋子里的人都當孩子餓出了幻覺，紛紛笑著打趣。</br> 可是沒過多久，他們就隱隱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音。</br> 跑到門口一看，天上果然有一條大魚向著村子飛來。</br> 轟隆隆的聲音就是從大魚傳過來的。</br> “我的天，這是什么怪物？”</br> 晉地百姓都沒見過飛艇，又恐懼又好奇，躲在屋子里，順著門縫墻縫往外看。</br> 看到飛艇沖著大屋子飛來，不少百姓都嚇得瑟瑟發抖，害怕怪物會下來吃人。</br> 可是怪物并沒有傷害他們，也沒有降落，只是在路過大屋子的時候，往下撒了一把紙片，然后就飛走了。</br> 等到飛艇徹底消失在視野，藏在屋子里的百姓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來。</br> 撿起地上的紙片，發現紙片上印著一排排文字。</br> “洪秀才，老林，你們快看看這上面寫了什么？”</br> 一個漢子跑過來，把手里的傳單遞給洪秀才和老林。</br> 洪秀才和老林也很好奇，接過傳單便看了起來。</br> 可是才看到一半，兩人的臉色都變了。</br> 洪秀才瞪大眼睛，握著傳單的右手忍不住微微發抖。</br> 老林則微微皺著眉頭，把傳單揉成一團，塞進了口袋。</br> “老林，這是我撿的，你裝起來干什么？”</br> 在大康，紙張很少見，看到老林把傳單裝進自己口袋，把傳單拿回來的漢子不樂意了，伸手說道：“拿出來給我！”</br> 老林斜了漢子一眼：“這不是什么好東西，你留著會招災的。”</br> “你少蒙我，不是好東西你會裝自己兜里？”漢子推了老林一下：“快給我！”</br> 老林嘆了口氣，把紙團拿出來扔給漢子。</br> “都給我弄皺了！”</br> 漢子一邊把傳單展平，一邊問道：“這上面寫了什么？”</br> 可是老林好像沒聽到一樣，裹了裹衣服，靠著墻壁閉上眼睛。</br> “不說算了，馬頭溝又不是只有你識字！”</br> 漢子轉頭看向洪秀才：“洪秀才，你來給大家念念。”</br> 洪秀才低頭看看傳單，又看看老林，有些猶豫。</br> 可是他越這樣，村民就越好奇，紛紛纏著他念。</br> 洪秀才被村民纏得沒辦法了，開口說道：“這上面說，晉王和渭州城的范將軍打起來了！”</br> “晉王和范將軍不都是咱們大康的，一起對付北邊蠻子的嗎，他們怎么會打起來？”</br> “他們倆打起來，北邊的蠻子不就占便宜了？”</br> “誰說不是呢，好不容易太平兩年，怎么又出這樣的事情呢？”</br> 馬頭溝距離渭州城不算特別遠，村民都知道范家軍。</br> 聽說范將軍和晉王打起來了，村民都覺得不可思議，也有不少村民開始擔心。</br> 以前黨項人總是南侵，也就是金鋒來渭州城之后，黨項和東蠻才消停下來。</br> 可是誰知道沒消停兩年，晉王和范家軍打了起來……</br> “洪秀才，你快念念，到底怎么回事？”</br> 村民正無聊得慌呢，聞言紛紛催促洪秀才念傳單。</br> 洪秀才沒辦法，只好拿起傳單開始念。</br> 傳單的第一部分講的是范將軍的故事。</br> 雖然馬頭溝屬于晉王的地盤，但是因為距離渭州城更近，當地百姓對范家軍也很有認同感。</br> 對于投筆從戎抵御敵寇的范將軍，也非常尊敬，不少村民都被范將軍的個人經歷吸引。</br> 然后傳單上又講了金鋒的事。</br> 當聽到金鋒打敗了黨項人，村民這才知道這兩年的太平哪兒來的，對金鋒也更有好感。</br> 接下來說到了四皇子弒父篡位，中原大亂，晉王去金川拜訪金鋒，要求金鋒效忠，被金鋒拒絕。</br> 聽到這里，村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br> 他們很擔心金鋒和晉王打起來。</br> 然而金鋒和晉王并沒有打起來，反而是晉王勾結東蠻人，襲擊了渭州城。</br> 當聽到東蠻人屠戮了范家軍，還把范將軍的頭骨做成了酒盞，屋子里一下沸騰了。</br> “晉王怎么可以這樣！”</br> “禽獸不如啊！”</br> “大家不要聽別人亂說，晉王和東蠻人打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會和東蠻人勾結到一起呢？”</br> “對，肯定是有人在污蔑晉王！”</br> 大部分村民都對晉王的做法憤怒不已，但是也有幾個曾經參加過晉王嫡系部隊，擁護晉王的村民為晉王說話。</br> “渭州城又不遠，是不是真的，咱們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br> 有村民提議。</br> “對！過去看看！”</br> 馬上有不少村民附和。</br> 半個時辰后，幾個年輕人便出了門，順著山路直奔渭州城。</br> 這樣的情況發生在晉地邊境各個地方。</br> 守在不遠處的晉王，也第一時間收到了探子的匯報。</br> 探子還帶回來了兩張傳單。</br> 傳單還沒看完，晉王的臉色就變得煞白，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br> 嘴里喃喃自語道：“太惡毒了！真是太惡毒了！”</br> 旁邊的“宰相”臉色也很難看。</br> 晉王現在面對金鋒的唯一優勢，就是還有一些百姓愿意擁護他。</br> 而金鋒這一招釜底抽薪，可以說一刀扎進了晉王的心臟！</br> 百姓知道晉王的所作所為，肯定會對他失望，甚至會反對他的！</br> “快，命人去把這些東西全都收回來，銷毀！”</br> 晉王紅著眼睛吼道：“任何敢私藏傳播者，殺無赦！”</br> “陛下息怒啊！”</br> 宰相趕緊勸諫道：“看到這個的百姓實在太多了，如果大開殺戒，恐怕正中金鋒那廝的奸計啊！”</br> 飛艇路過的所有村莊集鎮，都會往下拋灑傳單。</br> 大康的教育雖然很落后，但是哪個村子沒有一兩個讀書人？</br> 傳單里的內容早就被傳開了。</br> 難道真的把飛艇路過的所有百姓都殺了不成？</br> 如果這樣的話，晉王恐怕連僅剩的民心都保不住了。</br> 晉王不是傻子，剛才又驚又怒，所以才會說出那種話，被謀士阻攔后馬上冷靜下來，撤銷了剛才的命令。</br> “可是劉大人，咱們總得做點什么吧？”</br> 晉王無力的坐到椅子上，一臉擔憂道：“要是讓這種消息在晉地肆意傳播，都不用金鋒動手，朕的百姓都會造反的！”</br> 可是晉王都拿飛艇沒有辦法，宰相又有什么辦法呢？</br> 就在晉王和謀士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太監彎著腰走了進來：“陛下，東蠻單于派使者求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