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傍晚時分，飛行隊的飛艇都會從外邊陸續返回，這成了渭州城的一道風景線。</br> 不少孩子專門從城里跑出來觀看飛艇降落。</br> 就連不少在陵園忙活了一天的百姓，回城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地仰頭看看天。</br> 但是今天孩子們一直等到天色擦黑，也沒等到飛艇回來。</br> 這讓孩子們非常失望。</br> 但是他們并沒有離開，而是繼續等待。</br> 鏢局營地，鐵牛也一臉焦急地舉著望遠鏡掃視高空。</br> 他已經把望遠鏡的焦距調到了極限，卻依舊看不到任何飛艇的影子。</br> 隨著太陽一點點落山，鐵牛的臉色也和天色一樣，越來越黑。</br> 老鷹做事謹慎，每次行動都會預留出足夠的返程時間，以免出現意外情況。</br> 前幾天有一艘飛艇在回程時發現一個漏掉的村莊，當時想著來都來了，就拐彎過去了一趟，結果耽誤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被老鷹狠狠罵了一頓，還直接把那艘飛艇的負責人給撤了，換了副手頂上。</br> 一般情況下，這個時間，老鷹他們早就回來了。</br> 可是今天卻一艘也沒有回來，說明飛行隊肯定遇到了意外情況。</br> 其實這種情況以前也發生過。</br> 有一次老鷹帶領飛行隊去都江堰送物資，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大風，他們只能臨時降落，到第二天才返航。</br> 北疆風大，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稀奇。</br> 鐵牛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吩咐雜役在機場周圍點燃篝火堆，為飛艇降落做準備。</br> 可是篝火燃燒了一夜，也沒有等到飛艇返回。</br> “夜里不適合飛行，老鷹今天肯定能回來！”</br> 鐵牛繼續安慰自己，同時把自己的親衛隊全都派了出去，分散到晉地邊緣各地，尋找飛行隊。</br> 就這樣又等了一天，飛行隊依舊沒有回來，親衛在晉地邊緣跑了一圈，甚至有兩隊還深入晉地幾十里，也沒有發現飛艇的任何蹤跡。</br> 向當地老鄉打聽，老鄉說昨天早上看到了飛艇排著隊往東飛，沒有看到飛艇返程。</br> 這讓鐵牛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br> 之前他一直安慰自己，飛艇是無敵的，沒人可以威脅到它們，飛行隊可能遇到了狂風暴雨暴雪之類的惡劣天氣，所以耽誤了回程時間。</br> 但是現在他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br> 因為飛艇可以比熱氣球飛得更高，增加了可以自主移動的蒸汽機后，抗風抗雨雪的能力也更強。</br> 就算遇到大風，幾十艘飛艇也不可能一艘都回不來吧？</br> 鐵牛知道事情嚴重了。</br> “通知二連接手一連的防務，一連明天一早帶上鄭援，出發去留方郡！”</br> 如果晉王攻打渭州城，最先攻打的位置，大概率是東城門，一連原本的任務就是守衛東城門。</br> 可是現在鐵牛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br> 東城門重要，但是飛行隊更加重要。</br> 鎮遠鏢局之所以能攻無不克，而且傷亡率極低，飛艇當居首功。</br> 每到一處城池，鏢師都會首先出動飛艇，轟炸守衛城墻的敵軍。</br> 雖然未必能炸死多少人，但是對于敵軍的威懾力卻極強，可以很大程度的瓦解敵人的戰斗意志。</br> 然后鏢師再在飛艇上喊話，往城內撒傳單宣傳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br> 這樣既展示了武力，又最快速度獲得了當地百姓的擁護。</br> 大多數城池堅持不了幾天，就直接投降了。</br> 守在城外的鏢師直接進城收編府兵，控制城池，再安排鐘鳴小組進城分地就行了。</br> 時間長了，這已經成了鏢師攻城的標準流程。</br> 如果沒有飛艇在空中轟炸，鏢師就算有重弩投石車，想要破開各地堅實高大的城墻，也非常困難，而且在攻城的過程中，會付出極大的犧牲。</br> 所以飛行隊非常重要。</br> 雖然金鋒現在已經可以初步量產蒸汽機了，但是產量并不高，制作球囊需要的防火布對于氣密性要求很高，產量比蒸汽機更低，所以積攢了這么久，也沒積攢太多飛艇。</br> 為了盡快拿下晉地，金鋒幾乎把所有能抽調的飛艇都抽調給了老鷹。</br> 秦地的攻城工作都因此減緩了步伐。</br> 如果飛行隊在渭州城出了事，鐵牛沒辦法向金鋒交代。</br> 從某種意義上說，飛行隊比渭州城和清水谷加起來都重要。</br> 渭州城和清水谷丟了，他們還能再奪回來，但是如果飛行隊沒了，他們后續所有攻城計劃都會受到影響。</br> 第二天一早，一連就裝備整齊的出城了，騎馬跑在最前面的是飛行員鄭援。</br> 他前兩天因為肚子不舒服，沒有隨隊去留方郡，留在渭州城休養，現在負責為一連帶路。</br> 一連出了城之后，就順著飛行隊的航線一路向東，很快來到晉地邊境。</br> 路過一座小山的時候，一連長在山腳勒停戰馬。</br> 翻過眼前這座山，就算進入晉地范圍了。</br> 如今飛行隊杳無音訊，他們一旦在晉地受到攻擊，短時間內很難獲得增援。</br> 在來之前，一連長就知道這是一趟萬分兇險的任務，但是他依舊來了。</br> 因為他也知道飛行隊的重要性。</br> 又回頭看了一眼渭州城的方向，一連長夾了夾馬肚子，轉過山腳，進入晉地，直奔留方郡。</br> 晉地多山，騎馬遠沒有飛挺快。</br> 雖然一連采取了一乘三騎的趕路方式，但還是整整跑了三天，才跑到留方郡外圍。</br> 傍晚安營扎寨后，一連長召集副連長、排長和帶隊的飛行員一起到帳篷開會。</br> “我們每天都會在這里分頭行動，如果飛行隊遭遇襲擊，很可能發生在這里！”</br> 負責帶路的飛行員指著地圖說道。</br> “咱們現在在這里，要是順利的話，明天上午巳時左右就能趕到，到時候一排負責探路，二排……”</br> 一連長正指著地圖布置任務呢，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尖銳的響箭聲。</br> 幾人鉆出帳篷，一眼便看到空中漂浮著三團耀眼的紅色光團。</br> “三響！”</br>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br> 這算是最高的預警級別，表示斥候發現了極端危急的情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