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潤娘看來,金鋒來渝關城,就是打東蠻人的,可是東蠻人都被打退了,金鋒還留在這里干什么?</br>  “東蠻人雖然撤走了,但誰也不保證他們會不會再來。”</br>  金鋒解釋道:“渝關城關系重大,我得等舞陽那邊回信,聽聽她準備怎么安排,然后再做打算。”</br>  “哦,”潤娘點點頭,不再多問。</br>  ……</br>  嘉陵江上,兩艘快艇在寒風中飛馳而過。</br>  他們就是金鋒從渝關城派回來送戰報的快艇。</br>  為了盡快把消息送回來,兩艘快艇除了中途在東海船塢補充了一次物資之外,全程都是換人不停船。</br>  日夜兼程跑了幾天,終于看到了金川碼頭。</br>  如今飛艇不能用,快艇成了鎮遠鏢局最快的交通工具,碼頭上的輪值鏢師發現有快艇靠近,趕緊清空一塊區域,揮舞旗幟示意快艇靠近。</br>  當看清快艇上的編號后,輪值鏢師直接跳了起來。</br>  “是鎮遠二號上的快艇!快,去通知連長,渝關城有消息了!”</br>  增援渝關城的女工就是從碼頭出發的,所有人都知道金鋒親自率軍去打東蠻了。</br>  其實大部分川蜀百姓連東蠻在哪里都不知道,但是不耽誤他們關心這件事。</br>  每天不知道多少工人在裝卸貨休息的空當向鏢師詢問,金鋒有沒有打勝仗。</br>  前幾天九公主也派人過來傳令,一旦有渝關城的消息,馬上通報。</br>  報信的快艇還沒靠岸呢,輪值的鏢師連長已經跑了過來,一邊指揮快艇靠岸一邊高聲問道:“兄弟,渝關城怎么樣了?”</br>  剛才還喧鬧的碼頭,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所有人都默默盯著報信鏢師,等待他的回答。</br>  “先生親自出馬,自然戰無不勝!”</br>  傳信的鏢師站在甲板上,意氣風發吼道:“先生帶領金家娘子軍和西川威勝軍,接連大敗晉蠻聯軍和東蠻,生擒東蠻單于耶律雄!”</br>  “贏了!”</br>  “太好了!”</br>  碼頭一下子沸騰起來。</br>  “哈哈哈,先生真是太厲害了!”</br>  值班連長沖著傳信鏢師喊道:“陛下有令,一旦有渝關城的消息,立即通報!”</br>  “是!”傳信鏢師臉色馬上變得鄭重起來:“快馬可曾備好?”</br>  “放心吧,早就準備好了,你們上來就能走!”</br>  連長指了指一旁,只見碼頭外面,一支騎兵隊已經整裝待發。</br>  為首的兩人還打著紅色的令旗,其作用和大康之前的紅翎急使差不多。</br>  不管是百姓還是官員,哪怕是其他鏢師隊伍,只要看到紅色令旗,都必須第一時間讓路。</br>  傳信鏢師不等快艇停穩,便跳上碼頭。</br>  沖著連長敬了個禮,背著戰報便跳到馬背上。</br>  裝貨的百姓早已把路讓開,騎兵隊呼嘯著跑出碼頭。</br>  傍晚時分,關曉柔挺著大肚子來到前院的書房。</br>  從同樣挺著大肚子的九公主手中奪下奏折,沒好氣說道:“舞陽,也不看看你現在什么身子,還這么一天到晚操勞!”</br>  “姐姐,我把這個奏折看完就休息。”</br>  九公主伸手去搶奏折,卻被關曉柔閃開了。</br>  “天都快黑了,還看什么看?”</br>  關曉柔示意珠兒去扶九公主:“走,跟我回去吃飯!”</br>  “阿蓮做飯太難吃了,我不去!”九公主連連搖頭:“我等下回母妃那邊去吃!”</br>  和潤娘說的一樣,她走了后,做飯的任務就落到了關曉柔的親衛隊長阿蓮頭上。</br>  可是阿蓮真心不擅長烹飪,做的飯比潤娘差遠了。</br>  關曉柔受過苦,倒沒覺得有什么,但是九公主從小錦衣玉食,哪里能吃得下?</br>  四合院的餐廳是九公主以前最喜歡去的地方,可是最近卻幾乎變成了九公主心中的噩夢,去吃過兩次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去了。</br>  站在門口的阿蓮聽到九公主這么說,本來就黑的臉,變得更黑了。</br>  但是她也知道九公主沒說錯,她做飯的確不怎么樣。</br>  屋子里,關曉柔沒好氣地白了九公主一眼:“放心吧,今天是我下廚,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br>  “姐姐,你剛才還說我呢,你挺著這么大的肚子,怎么還能下廚呢?”</br>  九公主扶著腰埋怨關曉柔。</br>  “下廚怎么了?村里姐妹懷孩子,快生了還下地呢。”</br>  關曉柔說道:“而且當家的說了,臨盆前多活動活動身子,生孩子的時候會更容易一點,你這樣天天坐在這兒可不行。”</br>  “姐姐,我求求你別說了,真是比我母妃還啰嗦!”</br>  九公主捂著耳朵,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樣子。</br>  也只有在金鋒和關曉柔面前,她才會卸掉女帝的盔甲,變成一個鄰家小姑娘。</br>  關曉柔見九公主這樣子,又好氣又好笑,正想著打趣兩句呢,外面隱隱傳來一陣馬蹄聲。</br>  通過聲音判斷,奔跑的戰馬數量不少,而且速度很快。</br>  “怎么回事?”</br>  珠兒抬頭看向院子東南角。</br>  那里有一座高臺,站在上邊值守的鏢師可以俯瞰整個村子。</br>  “陛下,是紅翎急使回來了!”</br>  值守鏢師放下望遠鏡,激動喊道:“是碼頭上的紅翎急使!”</br>  “舞陽,是不是當家的有消息了?”</br>  關曉柔抓著九公主的手激動問道。</br>  “應該是吧,”九公主微微點了點頭,但是臉上卻并不激動,反而充滿了擔憂。</br>  關曉柔不知道渝關城有多遠,九公主卻很清楚。</br>  而且她還知道,渝關城目前處于東蠻人和晉蠻聯軍的南北夾擊中。</br>  不,確切的說是南北東三面夾擊,因為海面也被東蠻人的木筏群占領了。</br>  鎮遠二號想要登陸渝關城,必須先解決海面上的木筏群才行。</br>  按照九公主推算,金鋒此時應該才趕到渝關城不久,就算再順利,也不可能這么快擊敗晉蠻聯軍和東蠻人吧?</br>  所以她很擔心等來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兵敗的噩耗。</br>  “或許夫君只是先派人回來給我傳個信,說他到地方了!”</br>  九公主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br>  她根本不敢想金鋒能這么快獲勝。</br>  反而是關曉柔對金鋒充滿了盲目崇拜,激動地盯著大門口。</br>  在關曉柔和期待和九公主的擔憂中,馬蹄聲停在四合院門口。</br>  報信的鏢師背著包裹飛奔進院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