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多了十幾個姑娘,家里肯定住不下,紡織廠也沒建宿舍,金鋒和關曉柔只能把慶慕嵐她們帶到了謝光家的老宅。</br> “這是你哥在這里租的院子,你們暫時就住在這邊吧。”</br> 金鋒把鑰匙交給慶慕嵐。</br> “這也太小了吧,我們十幾個人呢。”</br> 慶慕嵐很嫌棄的撇了撇嘴。</br> 作為一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選手,慶慕嵐從小錦衣玉食,住的也都是高墻大院,自然看不上這個土坯壘成的破落小院。</br> 盡管這個院子經過鐘五的整理,已經比西河灣大多數村民的住處強多了。</br> “大小姐,就你這樣還準備上戰場呢?你知不知道戰場什么樣的?”</br> 金鋒斜了她一眼:“戰場上都是幾十個人擠一個帳篷,睡在地上,能有一張床你就偷著笑吧。</br> 一旦打起來,到處都是尸體,臭氣熏天,要是遇到連續作戰,士兵們從戰場下來,隨便找個角落倒頭就睡,很多人臉上的血都來不及擦一下就睡著了。</br> 你要是沒有這個思想準備,還是趁早絕了上戰場的念頭吧,帶著你的侍女在家里玩玩過家家就行了。”</br> “你……”</br> 慶慕嵐被金鋒氣得小臉通紅,但是卻無言反駁。</br> “行了,你們收拾一下吧,然后隨便轉轉或者休息都行,不過以后在村子里就別穿盔甲了,太招眼。”</br> 金鋒交代道:“還有,你們不用做飯了,太耽誤時間,去老兵或者紡織廠食堂吃都行,這也是讓你提前適應一下大鍋飯,免得以后真去了戰場,吃不習慣。”</br> 大康軍隊的伙食基本上以各種亂燉為主,沒有油就不說了,連最基本的食鹽也很少。</br> 這些就算了,關鍵賣相也慘不忍睹,黏糊糊的一大碗,看起來很惡心。</br> 這樣的飯吃了一個多月,給金鋒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難受。</br> “可以。”</br> 慶慕嵐點頭同意。</br> “那你把飯錢先給我吧。”</br> 金鋒也不管慶慕嵐看不看得懂,對著她搓了搓手指。</br> 慶慕嵐沒想到金鋒竟然會找她要錢,詫異的瞪大眼睛。</br> “瞪眼睛干什么,吃飯不用給錢嗎?”</br> 金鋒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快點快點!”</br> “給你!”</br> 慶慕嵐從戰馬的褡褳中拿出兩塊五十兩的銀錠:“夠了嗎?”</br> “夠了,”金鋒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來:“對了,你們每人準備一個三十斤的包裹,明天早上寅時背著去我家集合。”</br> “準備包裹干什么?”</br> 慶慕嵐問道。</br> “負重越野長跑十里,老兵們每天必須進行的訓練之一。”</br> 金鋒說道:“這是對你們的第一次考驗,如果受不了,你就可以回去了。”</br> “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堅持下來。”</br> 不僅慶慕嵐,就連她身后的姑娘也都一臉不服氣。</br> “那就祝你好運了。”</br> 金鋒笑著沖關曉柔招招手:“曉柔,走吧,咱們回家。”</br> “當家的,你先回去吧,慕嵐姑娘剛過來,我幫她收拾一下。”</br> 關曉柔笑著搖了搖頭。</br> “好吧。”</br> 金鋒也不在意,背著手離開小院。</br> 畢竟帶著十幾個女兵,自然不用慶慕嵐親自動手收拾東西。</br> 她對于剛才被訓斥的事情還耿耿于懷,金鋒一走,就拉著關曉柔打探情報。</br> “曉柔姑娘,金先生平時說話都是這么沖的嗎?”</br> “不是的,當家的平時可好了,今天估計是午睡被我叫起來了,心情不好吧。”</br> 關曉柔自然是幫著金鋒說話:“以后相處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當家的很好相處的。”</br> “曉柔姐姐,你和金先生怎么認識的?”</br> 慶慕嵐把關曉柔拉到一旁坐下,好奇的問道。</br> 雖然性格比較沖動,但是在高墻大院被熏陶了那么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br> 關曉柔雖然只回答了一句話,但是慶慕嵐已經判斷出關曉柔對金鋒的態度。</br> 直接問,肯定問不出什么來,所以她就改變策略,換了另外一種談話方式。</br> 關曉柔心性單純,從小生活環境也簡單,哪里想得到那么多,還以為慶慕嵐單純的想和她聊聊天呢,便笑著答道:</br> “我和當家的是送親隊認識的。”</br> “送親隊?”</br> 慶慕嵐很意外地看了關曉柔一眼:“曉柔姐姐你這么漂亮,怎么會參加送親隊?”</br> “這個……”</br> 不得不說,慶慕嵐的策略很成功。</br> 關曉柔根本沒意識到慶慕嵐在套她的話,很快就把和金鋒認識的過程以及后來發生的各種家庭瑣事,全都說了出來。</br> 慶慕嵐也總算是從側面了解了金鋒。</br> 不過在關曉柔心中,金鋒就是最厲害的,自然不會說金鋒的壞話。</br> 慶慕嵐也發現了這點,所以送走關曉柔之后,她又派了幾個心思活泛的女兵出去,了解一下西河灣的情況。</br> 然而女兵帶回來的結果,讓慶慕嵐很意外。</br> 全村上下,不管男女老幼,提起金鋒全都豎起大拇指,夸得比關曉柔還厲害。</br> 在來之前,慶慕嵐認為金鋒就是一個隱藏在山林中的高人,被慶懷偶然發現。</br> 到了西河灣之后發現,這個高人有點氣人,一點風范都沒有。</br> 自己帶著慶懷的書信來的,還找自己要飯錢。</br> 可是在村民心目中,金鋒又是個仗義疏財的人,不僅紡織廠和工地的福利待遇都很好,還收了很多沒有任何勞動力的孩子,只為給他們一碗飯吃。</br> “怪不得慶懷哥哥對這個金先生推崇備至,果然有點意思。”</br> 秦慕嵐摩挲著下巴,眼中有著一絲好奇。</br>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秦慕嵐就帶著手下的女兵,集合到金鋒的小院。</br> 每個人背后都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br> “不是跟你們說了,寅時再來嗎?”</br> 金鋒打著哈欠從里屋出來:“來這么早干什么,一點都沉不住氣。”</br> 慶慕嵐昨晚已經想明白了,論嘴皮子根本說不過金鋒,所以很干脆的不說話,就這么直愣愣站在院子里。</br> 金鋒從昨天見面開始,就有心磨磨慶慕嵐的銳氣,便也不管她們,自顧自的從關曉柔手里接過柳條,開始清理牙齒。</br> 昨晚在冶鐵車間忙活到半夜才回來睡覺,一大早就被吵醒,一直到現在都沒發現,慶慕嵐和女兵都沒有穿盔甲,而是全部穿著修身的黑色練功服。</br> 洗過臉之后,金鋒終于算是回神了,轉頭看了一眼慶慕嵐,眼中不由露出一絲驚艷之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