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看了一夜的情報和奏折，金鋒也有些頭昏腦脹。</br> 發現天亮了，就把手里的奏折放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br> “先看到這里吧，你們去吃點東西。”</br> 一夜沒吃東西，小玉和鐵世鑫也有些餓了，叫起在旁邊打盹的滿倉，三人一起離開書房。</br> 金鋒揉了揉臉，也起身往后院走去。</br> 剛進院子，就看到潤娘端著托盤從廚房出來。</br> 看到金鋒，潤娘笑著說道：“當家的，你回來的正好，我還說等下去喊你吃飯呢。”</br> “你怎么起這么早，不多睡一會兒？”金鋒看了一眼托盤問道。</br> 昨晚回到村里已經后半夜，潤娘手里端的菜至少需要燉一個小時，這說明她早就起來了。</br> 潤娘平時騎馬不多，馬術還不是很熟練，昨天從碼頭下船后，幾乎是一路沒停地跑回來，就連金鋒都覺得腰酸背痛，屁股和大腿也被馬鞍顛得不輕，潤娘肯定更難受，只不過她知道金鋒著急，強忍著沒有說罷了。</br> 結果回來后又不好好睡覺，知道金鋒吃不慣阿蓮做的飯，天不亮又爬起來做飯。</br> “我不困，”潤娘搖了搖頭：“要是困了，我等下也能去補覺。”</br> “不困也去補個覺，中午飯也不要做了，從食堂那邊打過來就行了。”</br> 金鋒不由分說的從潤娘手里端走托盤。</br> 關曉柔和北千尋從側門走過來，看到金鋒只有一個人過來，問道：“舞陽呢？”</br> “我從書房過來的，沒有叫她。”金鋒回答。</br> “舞陽最近忙得狠，今天難得睡個懶覺，讓她多睡一會兒也好。”</br> 關曉柔說完，也看了潤娘一眼：“你也是操勞命，半夜才回來，早上還起來做飯！”</br> 潤娘笑了笑，低著頭不說話。</br> “行了行了，吃飯吧，吃完飯讓她去補個覺。”</br> 金鋒當起了和事佬，端著盤子往餐廳走。</br> 幾個人剛剛坐下，就看到小玉從外面小跑著進了院子。</br> “小玉，你也想潤娘做的飯了？”關曉柔笑著打趣。</br> 以前金鋒剛剛崛起的時候，小玉和慶慕嵐經常跑過來蹭飯，但是后來九公主來了，金鋒的地位也越來越高，小玉就很少來了。</br> 不光對待金鋒的態度變了，對待關曉柔的態度也變了。</br> 關曉柔剛嫁過來的時候，小玉經常帶著村里的婦人們調侃金鋒和關曉柔，現在見了關曉柔，小玉都是規規矩矩的叫夫人，再也不敢隨意逗她了，平時在村里見到，也是主動打招呼，反而是關曉柔開始調侃小玉了，喜歡問她什么時候嫁人，有沒有意中人之類的問題。</br> 但是今天小玉卻好像沒聽到關曉柔的調侃一樣，進了屋直奔金鋒：“先生，邊疆急報！”</br> 關曉柔原本還想再打趣關曉柔幾句，一聽她要說正事，趕緊閉嘴了。</br> 金鋒也放下粥碗，從小玉手里接過一張紙條。</br> 紙條上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在寒山發現黨項人正在往熙州方向運送投石車和重弩！</br> 昨天晚上看到布防圖之后，金鋒就在疑惑一件事，黨項人明明占據了絕對的優勢，為什么還不發動進攻呢？</br> 為了尋找答案，金鋒昨天看了半夜的情報和奏折，卻沒有什么收獲。</br> 這個紙條雖然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金鋒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金鋒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br> 怪不得李凌銳一直不發動進攻，原來在等重弩和投石車！</br> 這的確符合李凌銳情報中的性格。</br> 李凌銳看似魯莽，實際上非常謹慎，幾乎不會做沒把握的事。</br> 雖然黨項集合了大批人馬，占據了絕對優勢，但鏢局和鎮遠軍的戰斗力有目共睹，黨項又接連在金鋒手下吃過幾次虧，李凌銳靠著數量優勢就算能打贏，黨項方面也會傷亡慘重。</br> 如果有武器優勢加持，傷亡會小很多。</br> 把金鋒放在李凌銳的位置，他也會選擇和李凌銳一樣的做法。</br> 但是金鋒還是問了一句：“消息是怎么打探出來的，準確嗎？”</br> “是韓大哥以前安排到黨項的一個暗樁用信鴿傳回來的消息，應該可信！”小玉解釋道。</br> 雖然金鋒想要通過貿易和文化來滲透、同化黨項，但也沒有完全放棄其他手段。</br> 金川商會在黨項鋪設網點的時候，韓風也在安插暗線。</br> 黨項人突然翻臉，明面上的商會和鏢局幾乎全軍覆沒，但是韓風安排的暗線卻有一些逃過一劫，現在還躲在黨項各地。</br> 他們中有人攜帶著信鴿，偶爾會送回來一些情報。</br> 確認了情報的真實性，金鋒也沒心思吃飯了，拿著情報就站了起來。</br> 潤娘端著一盤饅頭進來，見金鋒起來要走，趕緊往他手里塞了兩個大包子：“當家的，這兩個包子路上吃了！”</br> “當家的？”小玉不由一愣。</br> 昨天她和滿倉趕過去的時候，關曉柔已經帶著潤娘和北千尋離開了，所以小玉還不知道金鋒和潤娘的事。</br> 不過這算是金鋒的家事，而且村里人都早把潤娘當成了金鋒的人，小玉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不再當回事了，笑著從盤子里也拿起一個大包子，還故意盯著潤娘的脖子下邊，擠眉弄眼地捏了捏包子。</br> 潤娘現在也是過來人了，看到小玉的動作，臉一下變得通紅，抬手打了小玉一下：“你要死呀！一個姑娘家家的，從哪學來的？”</br> 小玉沒有回答，而是又沖著潤娘挑了挑眉毛，咬了一口包子，跑過去追上金鋒。</br> 趕到書房，金鋒第一時間找來黨項地圖：“寒山在哪里？”</br> 黨項境內山也不少，金鋒前世對西北也不是很熟，還真不知道情報里的寒山在何處。</br> 這也是他著急來書房的原因。</br> “在這兒！”</br> 小玉趕緊指出寒山的位置。</br> 金鋒盯著小玉的手指，眉頭微皺。</br> 這個位置位于黨項腹地，從地圖上看，距離熙州邊境還有兩百里左右。</br> “他們有多少重弩投石車？多少人護衛？每天大概能前進多少里？”金鋒又一連串問了幾個問題。</br> 可是這此次小玉卻搖了搖頭：“不知道！”</br> “不知道就去查啊！”金鋒脫口而出。</br> 可是說完之后，金鋒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