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的主要任務是偵察、滲透,在這個過程中,隨時可能和敵人正面相遇,所以斥候都是每支隊伍里身手最好,反應速度最快的一群人。</br> 他們找了一條相對平緩的山路,山崖也不算特別高,只用了一根煙的功夫,左邊的兩個斥候就爬到了山崖頂部。</br> 可是還沒等他們站穩腳跟喘口氣,便有兩道重弩箭矢飛射而來!</br> 兩個斥候直接被重弩箭矢帶飛,落下山崖!</br> 后邊的兩個斥候見狀趕緊趴到石頭后邊。</br> 右邊的幾個斥候原本也快登頂了,發現左邊的情況的,也趕緊停下腳步,尋找掩體躲避!</br> 一路上遇到適合伏擊的地方實在太多,陳鳳志原本沒有當回事,看到己方的斥候被擊殺,陳鳳志又急又怒。</br> 不過他并未失去冷靜,而是第一時間讓傳令兵釋放響箭!</br> 咻咻咻!</br> 隨著三道紅色響箭升空,鐵虎營中刀劍出鞘的聲音連成一片!</br> 更后邊的女工也收起水囊,從腰間解開刀劍或者火槍,對準兩側的山崖頂部和前方!</br> 可是山崖頂部和前方卻靜悄悄的,剛才射出來兩箭之后,就徹底沒了動靜。</br> 陳鳳志正準備派人再去左邊的山崖頂上看看,就聽到后邊也響起響箭聲!</br> 轉頭看去,正好看到后方兩里多外,三團紅色煙霧在空中炸開。</br> “后邊哪兒來的敵人?”</br> 后邊的左菲菲和慶慕嵐心中也滿是不解。</br> 她們剛從紅煙所在的位置走過來,什么也沒看到呀?哪兒來的敵人?而且還是預警程度最高的三枚紅色響箭?</br> 雖然心中疑惑,但是左菲菲卻沒有遲疑,第一時間命令隊伍最后邊的女工調轉方向,后隊變前隊,槍口對準后方來路!</br> 陳鳳志發現女工已經做出應對,便不再管后邊,命令一支小隊登上左邊山坡,去支援山頂的斥候。</br> 可是小隊剛剛爬到半山腰,突然聽到山頂上傳來幾聲巨響。</br> 鐵虎營和女工都參加過渝關城的戰斗,當時就分辨出來,這是手雷爆炸的聲音!</br> 有些經驗豐富的還能分辨出來,這聲音不是引線手雷發出來的,而是撞擊手雷爆炸的聲音。</br> 可是手雷是鎮遠鏢局最具標志性的技術,也是西河灣的最高機密,金鋒和九公主極為重視,滿倉都不知道具體的配制方法,黨項人怎么知道?</br> 鎮遠鏢局威名遠播,讓無數敵人聞風喪膽,飛艇和手雷當居首功。</br> 哪怕現在飛艇不能用了,依舊沒有什么土匪敢攔截鏢師隊伍。</br> 這是手雷的威懾力!</br> 一想到敵人也有了這項技術,陳鳳志的心就一下子沉到了谷底。</br> 黨項人有投石車,還提前占領了高地,如果再有手雷,他們今天恐怕都要交代在這兒。</br> 不光陳鳳志著急,后邊的慶慕嵐也坐不住了。</br> 顧不上敵人可能發現自己,帶著阿梅跑到鐵虎營隊伍中,尋找金鋒商量對策。</br> 可是找了一圈,根本沒看到金鋒,也沒有看到鐵錘,只找到了陳鳳志。</br> “陳鳳志,先生呢?”慶慕嵐盯著陳鳳志問道。</br> “先生……”陳鳳志有些欲言又止:“先生不在。”</br> “不在?”慶慕嵐一愣:“什么意思?”</br> “五天前,先生有事,半夜的時候帶著鐵錘他們悄悄離開了。”</br> “有事離開了?”慶慕嵐更意外了:“什么事?去哪兒了?”</br> “不知道,”陳鳳志搖頭:“先生沒說,我也沒敢問。”</br> “怪不得這幾天都沒看到他!”慶慕嵐嘀咕一聲:“那你怎么不早點跟我說?”</br> “先生不讓,說要保密!”陳鳳志回道。</br> “你倒是聽他的話!”慶慕嵐不由撇了撇嘴。</br> 鐵虎營隸屬威勝軍,而威勝軍幾乎可以說是慶家的私軍,認真說起來,現在慶鑫堯不在,陳鳳志在這里的第一效忠對象應該是慶慕嵐。</br> 可是陳鳳志卻和金鋒打成一片,現在連金鋒離開這么重要的消息,都瞞著慶慕嵐,這讓她有些不滿,擔心再過一段時間,鐵虎營甚至整個威勝軍都被金鋒收走了。</br> 不是慶慕嵐多想,而是金鋒給鎮遠鏢局的待遇實在太高了。</br> 這個待遇不光是工錢和獎金,還有足夠的尊重和地位。</br> 以前百姓見到當兵的,和見到土匪差不多,個個避之不及。</br> 現在百姓見到鏢師,都和見了親人一樣。</br> 鎮遠鏢局的氛圍也非常好,很多鏢師平時見面互相損對方,罵對方,但是到了戰場上,都敢放心的把后背交給戰友。</br> 鐵虎營是慶鑫堯麾下精銳,單論工錢的話,其實也不比鏢師少,甚至可能更多一些。</br> 真正吸引陳鳳志的,其實正是百姓的尊重和鎮遠鏢局的氛圍。</br> 慶慕嵐心中做出決定,等熙州這邊的戰事結束,一定要盡快把威勝軍和鐵虎營撤回西川,否則他們可能真的不愿意回去了。</br> 那么慶家將失去最大的一張底牌!</br> 想到這點,慶慕嵐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明悟。</br> 她能想到的事情,慶鑫堯不可能想不到。</br> 難道慶鑫堯是故意這么做的?</br> 慶慕嵐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br> 自古以來,擁兵自重者大多只有兩個下場,一是盤踞一方,然后造反自立為王,二是被鎮壓。</br> 以九公主的手腕和金鋒的能力,慶慕嵐怎么看,她哥都只有第二種可能。</br> 可能慶鑫堯也是想明白了這點,所以才故意派威勝軍來增援金鋒的吧。</br> 不過這些都是慶慕嵐的推測,而且如今敵人情況未明,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慶慕嵐搖了搖頭,把腦袋里的雜念甩出去,抬頭看著左側山崖。</br> 陳鳳志本就心虛,慶慕嵐不追究,他正好裝傻。</br> 剛想找個借口離開,卻被慶慕嵐叫住了。</br> 但是慶慕嵐并沒有再問金鋒的事,而是問道:“剛才的爆炸聲是怎么回事?”</br> “不知道,我派的人還沒上去。”</br> 陳鳳志趕緊回答道:“不過聽聲音,剛才應該是手雷爆炸的聲音,而且山貓和老鼠都說是撞擊手雷爆炸的聲音。”</br> “手雷的聲音?”慶慕嵐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