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李凌銳關心金鋒在渝關城是否使用了新武器，副將和其他幕僚也很關心，一起轉頭看向情報負責人，等待他的回答。</br> “回稟大王，北方最近積雪未消，人馬難行，暫時還沒渝關城的消息！”</br> 情報負責人無奈答道。</br> 最近這兩年北方草原夏天炎熱干旱，冬天又酷寒凜冽，很多馬牛羊都凍死了。</br> 所以黨項和東蠻才會不約而同的向大康發動南征。</br> 今年的情況比去年更加嚴重，熙州這邊還好，沒有那么冷，而在黨項和東蠻的北部區域，很多地方的積雪達到了一兩米那么深。</br> 這么深的雪，根本沒辦法通行。</br> 而且黨項京城和東蠻王城相距千里，就算黨項新皇帝派敢死隊去東蠻，沒有幾個月也趕不過去。</br> “人馬難行，信鴿也不行嗎？”李凌銳皺眉問道。</br> 黨項和東蠻也是鄰國，前些年為了爭奪草場，也打得不可開交，后來兩國發現剝削大康更容易，這才停止大規模戰爭。</br> 但是雙方的關系絕說不上特別友好。</br> 黨項在大康布置了大量間諜，在東蠻自然也有。</br> 可是信鴿也要吃東西。</br> 如今北方積雪千里，野狼毛熊都找不到吃的，何況信鴿呢？</br> 十只信鴿，能有一只從東蠻王城飛回黨項都算是燒高香了。</br> 雖然這是客觀情況，可是情報負責人知道要是這么說，李凌銳肯定會命令他不計代價去獲取情報。</br> 所以不能這么回答。</br> 情報負責人想了一下，說道：“黨項南征大軍如今還沒回到王城，王城那邊的兄弟目前也不知道渝關城發生了什么？”</br> 李凌銳聞言果然沒有再繼續揪著不放，只是皺眉說道：“派人繼續去探查，一旦有消息，不管什么時候，都必須馬上來報告！”</br> “是！”情報負責人心里松了一口氣，躬身說道：“那屬下先去忙了！”</br> 李凌銳今天心情明顯很差，隨時可能爆發，他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了。</br> “去吧！”李凌銳點點頭，看向副將和幾個幕僚：“你們也去忙吧，安排好各自的人手，一旦投石車到位，盡快發動總攻！”</br> “是！”副將和幾個幕僚同時躬身應命，然后跟著情報負責人一起往外走。</br> 走到帳篷口的時候，副將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問道：“大王，如果發動總攻，太……”</br> 結果還沒說完，就被情報負責人狠狠一把拽住袖子，拉出帳篷。</br> “你拉我干什么？”副將不滿地甩了甩胳膊。</br> 可是情報負責人卻緊緊抓住副將的袖子，把他往角落里拖。</br> 其他幾個幕僚就好像沒聽到副將的話一樣，紛紛低頭加快腳步，生怕走慢了被李凌銳叫回去。</br> 就好像李凌銳的帳篷里有怪獸要吃人一樣。</br> 情報負責人把副將拖到一處角落，這才長長松了口氣，然后抬腿踢了副將一腳：“你個傻蛋，差點被你害死了！”</br> 情報負責人雖然沒有兵權，卻從十幾歲就開始跟著李凌銳一起混，算是李凌銳絕對的心腹。</br> 副將也是如此。</br> 李凌銳當初第一次參軍，就和副將分到了一個小隊，這么多年走來，小隊死的死傷的傷，還能動彈的只有李凌銳和副將兩人了。</br> 副將沒有別的優點，甚至還有點笨，卻對李凌銳絕對忠心，不止一次的拼命救過李凌銳。</br> 所以李凌銳一直把他帶在身邊，不光讓他做了自己的副將，還兼任親衛隊長，負責自己的人身安全。</br> 副將和情報負責人算是李凌銳麾下一文一武兩大心腹，平時關系也不錯。</br> 被情報負責人踢了一腳，副將也沒惱，而是納悶問道：“我怎么害你了？”</br> 情報負責人扭頭看了看周圍，見沒有其他人，低聲問道：“你剛才是不是想問太上皇的事？”</br> 自從李凌銳和張涼開始對峙，金鋒就讓人把黨項前任皇帝李繼山送到了戰場。</br> 張涼也沒有過分虐待李繼山，只是每天早上都把他拉出來，掛到大營外圍晾一晾。</br> 李凌銳知道張涼這是在惑亂他的軍心，可是卻沒有辦法。</br> 張涼在大營外邊挖了密密麻麻的陷馬坑，周圍還布置了一排一排的重弩和投石車，擺明了等著黨項人去救人。</br> 情報負責人見副將還沒有明白過來，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以為大家都是瞎子，沒看到太上皇嗎？為什么別人都不問？”</br> “對啊，為什么都沒人問？”</br> 副將撓了撓頭說道：“我就看你們都不問，所以才問問嘛，這要是打起來了，太上皇就危險了！”</br> “你個傻蛋，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br> 情報負責人又看了看周圍，再次壓低聲音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太上皇回來了，現在的陛下怎么辦？”</br> 副將聽完，就好像被雷擊中了似的，兩眼瞪得滾圓，心里也翻起了滔天巨浪！</br>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被情報負責人一說，一下子明白了！</br> 是啊，要是把李繼山救回去，現在的皇帝李凌軒怎么辦？</br> 是把皇位讓出來，還是不讓？</br> 不讓的話，支持李繼山的老臣肯定會造反，讓了的話，支持李凌軒的新一代臣子又會不滿。</br> 這也是金鋒沒有殺李繼山和東蠻單于的原因。</br> 這一招還是他從前世歷史學來的。</br> 當年南宋那么多仁人志士屢次北伐，其中岳飛屢次以少勝多，打得金軍抬不起頭，一路打到距離汴京不遠的朱仙鎮，不日就可以打下汴京城。</br> 可是當時的南宋皇帝趙構卻聽信秦檜的讒言，在一天之內連下十二道金牌，以孤軍深入太危險為由，命令岳飛立刻班師回朝。</br> 岳飛當時面朝汴京方向跪地而泣道：“十年之功，毀于一旦矣！”</br> 金鋒小時候看岳家軍，覺得趙構是受了秦檜的挑唆，長大后才明白，其實趙構自己也不想讓岳飛打敗金軍，迎回徽欽二帝！</br> 所以班師回朝的當年，趙構又聽了秦檜的讒言，以“莫須有”的罪名把岳飛父子絞死在風波亭。</br> 秦檜當然可恨，但是趙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br> 難道趙構不知道岳飛是人才嗎？他當然知道，所以他才不敢留岳飛。</br> 要是岳飛真把徽欽二帝帶回來了，趙構如何自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