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察兵就是戰場上的眼睛和耳朵，猴子沒回來，金鋒就不知道烏頭山的具體情況，也不能輕易做出任何決定。</br> 在所有人的等待中，猴子終于在第三天上午回來了。</br> 他帶了一個班的偵察兵出去，但是只帶回來了兩個，而且三人全都帶著傷，就連猴子走起路來都一瘸一拐的。</br> 陳鳳志帶著鐵虎營在黃銅溝南端值守，看到猴子三人，趕緊帶人沖下山坡。</br> “傷到哪兒了？嚴不嚴重？”陳鳳志扶著猴子問道。</br> “腿被敵人的暗箭擦傷了，休息幾天就好了。”猴子擺手說道。</br> 猴子穿著偽裝服，顏色比較深，之前陳鳳志沒有注意，現在低頭看去，果然在猴子的腿上發現了血跡。</br> “敵人的斥候這么厲害嗎？”陳鳳志皺眉問道。</br> 雖然猴子平時不靠譜，喜歡捉弄人，但猴子也真有本事在身。</br> 隨著兩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好，猴子便減少了騷擾大壯的次數，開始捉弄陳鳳志，經常藏起來，故意嚇唬陳鳳志。</br> 有時候藏在山角，有時候藏在陳鳳志經常出現的地方。</br> 有一次竟然藏在陳鳳志的被窩，陳鳳志半夜值完班回去睡覺的時候，被窩里突然跳出來一個披頭發散的白衣人，嚇得陳鳳志直接抽刀，差點把猴子砍死了。</br> 玩歸玩，鬧歸鬧，但是陳鳳志真心佩服猴子。</br> 猴子隱藏的本事實在太強了，他每次都仔細注意周圍了，可每次都發現不了猴子的偽裝。</br> 然而這么厲害的猴子，親自帶隊去偵察，卻損兵折將的回來了，自己也受了傷。</br> “不是斥候厲害，是他們人太多了，”猴子無奈說道：“他們直接用人從南到北拉了一道十幾里的人墻，隔幾步就一個人。”</br> 陳鳳志聽完，也跟著嘆了口氣。</br> 猴子的偽裝技術再好，這種情況下也不能滲透進去。</br> 陳鳳志還想再問，猴子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別問了，老子兩天兩夜沒睡覺了，現在出口氣都累，你要是想聽，跟老子一起去指揮室，老子跟先生匯報的時候，你跟著聽聽就行了。”</br> 如果是平時，陳鳳志肯定要還嘴，這次卻什么也沒說，趕緊讓人找來三個擔架，抬上猴子三人。</br> 從始至終，陳鳳志都沒有問其他人去哪兒了。</br> 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沒有回來的人，應該永遠回不來了。</br> 陳鳳志抬著猴子三人進來的時候，金鋒張涼等人已經等在了指揮室。</br> 不等金鋒說話，張涼先一步問道：“敵人什么情況？”</br> “敵人拉了一道人墻……”</br> 猴子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然后低著頭說道：“對不住了先生，我想了很多辦法，可是他們防得太嚴了，我們沒辦法滲透進去，烏頭山周圍又都是懸崖，望遠鏡也看不到……”</br> 金鋒正要說話，結果又被張涼搶先一步：“如果簡單的話，先生耗費精力財力培養你們偵察連干什么？我不管你們有什么困難，我只要結果！</br> 老子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如果還不能打探清楚烏頭山的情況，你自己去軍法堂領罰吧！”</br> 一個隊伍里，有人唱白臉，就得有人唱紅臉。</br> 金鋒對自己人狠不下心，那只能由張涼來扮演紅臉。</br> 很多嚴苛的軍令，都是張涼下達的。</br> 比如這次，張涼擺明了要讓猴子帶著偵察連的人拿命去換情報。</br> 但是金鋒知道張涼是正確的。</br> 偵察連的犧牲才能避免更大的犧牲！</br> 所以金鋒沒有阻止張涼，而是絞盡腦汁幫偵察連想辦法。</br> 一向輕佻的猴子，此時也難得的正經了起來。</br> 張涼沒有亂說，偵察連和飛行隊一直是所有鏢師中待遇最好的。</br> 訓練中需要什么，只要鏢局能拿出來的，張涼從來沒有吝嗇，有幾次偵察連訓練需要飛艇，張涼直接讓飛行隊停止訓練，把飛艇讓給偵察連。</br> 偵察兵領的津貼、享受的福利，也是所有鏢師中最高的。</br> 關鍵時刻，偵察連卻掉了鏈子，別說張涼，就是猴子自己都覺得羞愧。</br> 所以猴子沒有辯解，而是和幾天前一樣挺直腰板，沖著金鋒和張涼敬了個禮，大聲喊道：“偵察連保證完成任務！”</br> 然后轉頭就走了。</br> 金鋒看了一眼猴子的背影，轉身走到地圖前邊，專注地盯著地圖。</br> 張涼等人都知道金鋒在思考事情，全都悄無聲息地離開。</br>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金鋒、張涼和左菲菲三人。</br> 張涼也準備離開，卻聽到金鋒開口問道：“涼哥，軍中帶飛艇了嗎？”</br> “飛艇？”張涼楞了一下，然后點頭答道：“帶了，但是帶了多少，我記不清了，現在就讓人去問問。”</br> “順便讓人去看看猴子走了沒，如果沒走的話，讓他再來一趟，我有話跟他說。”金鋒交代道。</br> “好！”</br> 很快，張涼和猴子一起回到指揮室。</br> “先生，我問了，熱氣球帶了十六個，飛艇只剩下三個了。”張涼說道。</br> “夠用了，”金鋒點點頭，然后轉頭看向猴子：“猴子，我有個想法，你聽聽看能不能行。”</br> “先生請說！”猴子趕緊點頭。</br> “烏頭山周邊不是懸崖嗎，用熱氣球遠距離偵察如何？”</br> 金鋒說道：“讓兄弟們背上降落傘，萬一敵人使用海東青，就讓兄弟們及時跳傘，如何？”</br> “熱氣球？”猴子眼睛一下子亮了。</br> 由于海東青的出現，如今鏢師已經很少用熱氣球和飛艇作戰了，因為熱氣球和飛艇飛行速度都太慢了，不等靠近敵人，就被海東青干掉了，得不償失。</br> 但是如果只是用來偵察的話，說不定能行得通。</br> 其實熱氣球就算被敵人抓破了，吊籃不是非常重的話，也不會極速墜落，這個過程足夠鏢師跳傘了。</br> 而且他們可以選擇幾里外偵察，到時候敵人想要追殺他們，要翻過好幾座陡山，等敵人跑過去，偵察兵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br> “謝謝先生！”猴子激動地沖著金鋒敬了個軍禮。</br> 他剛才都做好了用一隊人去沖擊人墻，然后趁亂潛入的準備。</br> 這么做就是在用人命去換情報的準備，現在不用了，他已經有了新計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