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了,我不是來跟你談判的,我是來通知你的。”</br>  小頭目霍的一聲站了起來:“不要給臉不……”</br>  還沒說完,金鋒就把手里的杯子砸到他的臉上。</br>  啪!</br>  陶土燒成的杯子摔得碎成幾半,小頭目的右臉被劃出一個口子,鮮血直接流了出來。</br>  頭發、臉頰和上衣也都濕透了。</br>  冶煉車間門口一下子變得落針可聞。</br>  除了金鋒,所有人腦袋都是蒙的。</br>  “完了!”</br>  村長一下子如墜冰窖。</br>  打死他都沒想到,金鋒竟敢先對土匪動手。</br>  “你找死!”</br>  小頭目的雙眼一下子變得通紅。</br>  對于土匪來說,臉上的傷口連小傷都算不上,但是金鋒的這種行為,卻比砍他一刀還難以接受。</br>  小頭目反手去拿豎在桌子旁的長刀,結果還沒碰到刀柄,一道箭矢破空而至,直接把長刀撞飛到一丈之外。</br>  “栓子哥!”</br>  其他幾個土匪一看,提著長刀就要上前。</br>  嗖嗖嗖……</br>  一排箭矢飛射而來,釘在土匪們的腳下。</br>  包括小頭目腳下,也釘了一支!</br>  所有土匪都驚恐的打量著周圍,想要弄清楚這些箭矢從哪兒射出來的。</br>  可是讓他們失望的是,根本找不到。</br>  這種看不到的危險,更加讓他們害怕。</br>  “這次只是警告,如果你們再不知好歹,我保證下一箭會射在你們頭上!”</br>  金鋒重新拿起一個杯子,平靜說道。</br>  “你再敢動我一根頭發試試,老子殺你全家!”</br>  小頭目面目猙獰吼道。</br>  話音剛落,就被金鋒一把按住腦袋,嘭的一聲砸到桌子上。</br>  小頭目當即被撞得頭破血流。</br>  金鋒順手從他頭上揪掉一撮頭發:</br>  “這怎么也有幾十根頭發了,你殺一個我看看?”</br>  小頭目被撞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兩眼死死盯著金鋒,嘴唇哆嗦著:“你……你……”</br>  “你什么你?怎么,還想著殺我全家呢?”</br>  金鋒嗤笑一聲,冷冷說道:“你再指我一下,老子剁了你的手指頭!”</br>  小頭目下意識的把手指頭收了回去。</br>  因為他從金鋒的眼神中,看到了殺氣,不敢拿自己的手指頭賭金鋒的膽量。</br>  “回去告訴你家大當家,還有他背后的主子,想要紡車,就帶著誠意好好來談,想要硬搶,老子就算把紡車都燒了,也不會給他!”</br>  金鋒頗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滾吧!”</br>  小頭目咬了咬牙,從地上撿起自己的長刀,帶著幾個土匪離開了。</br>  身上再也沒有了來時的耀武揚威之勢,反而有些像落荒而逃的落水狗。</br>  “栓子哥,咱們就這么走了?”</br>  出了村子,一個土匪不甘心問道:“這樣回去,肯定會被其他兄弟笑話的。”</br>  “笑話尼瑪!”</br>  小頭目甩手就給了小弟一巴掌:“今天的事誰敢說出去,老子滅了他!”</br>  當土匪這么多年,哪次來西河灣,村民敢大聲跟他說話?</br>  結果這次卻被人開了瓢!</br>  對于小頭目來說,這是奇恥大辱。</br>  他恨不得撕了金鋒。</br>  但是來之前,大當家反復交代,來西河灣嚇唬嚇唬金鋒就行了,但是不能真的動他。</br>  小頭目對于大當家這個命令非常不解。</br>  在他看來,鐵罐山土匪相中的東西,搶過來不就行了,為什么還要裝狠威脅?</br>  不過在鐵罐山沒人敢違抗大當家的命令,上個這么做的人,被活活剝皮了。</br>  小頭目就算心里再憤怒,再不能理解,也只能忍著。</br>  “鋒哥兒,你太沖動了!”</br>  冶鐵車間門口,村長急得直跳腳:“小鋒,你趕緊收拾東西,帶著曉柔、冬冬、小娥,從后山老林子里鉆過去,往北翻四個山頭有條官道,你們去郡城躲躲吧!”</br>  “老村長,沒事的。”</br>  金鋒說道:“土匪不敢動我的,要不然剛才他們就不會走了。”</br>  “這次他們來的人少,不敢動手,但是如果下次他們多帶一些人再來呢?”</br>  “村長,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br>  金鋒推著村長離開車間院子:“你去忙吧,我還有事呢。”</br>  “哎呀!”</br>  老村長拍了拍大腿,急匆匆地走了。</br>  應該是去找關家灣的村長商量辦法去了。</br>  等村長離開,張涼和老兵們才從各個藏身處鉆出來。</br>  金鋒一直按照后世特種兵的要求來訓練老兵,潛伏是其中重要的訓練科目。</br>  紡織廠、冶煉車間和金鋒的四合院,在建造之初就留下了很多藏身的地方,專門用來給老兵們布置暗哨和隱藏。</br>  這次正好派上了用場。</br>  讓金鋒沒想到的是,慶慕嵐也帶著女兵隨后出來,每個人手里都提著一把弩弓。</br>  “做得不錯。”</br>  金鋒笑著夸贊道:“土匪走的時候還在亂瞅,估計想找找你們藏在哪兒。”</br>  別說土匪,在老兵沒有出來之前,金鋒都沒發現他們藏在哪里。</br>  “我們訓練了這么久,又是在咱們自己的地盤,要是讓他們發現了,我就不用混了。”</br>  張涼笑了一下,看著金鋒的眼神中,卻透著一股擔憂。</br>  其實在張涼心中,對付土匪要么干脆利落的干掉他們,要么暫時隱忍,但是絕對不應該挑釁。</br>  所以張涼也覺得金鋒這次有些沖動了。</br>  只有慶慕嵐一點都不擔心,只有遺憾。</br>  “先生,剛才你怎么不殺了這些土匪?”</br>  自從金鋒說讓她殺土匪練練手,慶慕嵐這幾天就處于興奮中,剛才要不是張涼攔著,她差點就動手了。</br>  “這個村子雖然男人不多,但是找出來二三十個能打的應該沒有問題,而土匪只有六七個人,卻敢在村子里耀武揚威。”</br>  金鋒低聲問道:“慕嵐,你知道為什么嗎?”</br>  “還能為什么,不就是害怕土匪大部隊過來報復嘛。”</br>  慶慕嵐說道:“但是先生不是想要辦法了嗎,咱們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吧?”</br>  “是啊,殺掉這六個土匪很簡單,滅掉鐵罐山土匪也不難,”金鋒搖了搖頭:“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br>  “先生想要什么?”慶慕嵐問道。</br>  “土匪在大家心里留下的烙印太深了,這不行。”</br>  金鋒好像在回答慶慕嵐,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我想要箭矢再飛一會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