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繡好的那雙給大妞，這雙給二妞。”</br> 關曉柔笑著回答。</br> “謝謝姐姐。”九公主也笑了。</br> “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謝謝，太生分了！”</br> “對，都是一家人。”</br> 九公主的眼神變得溫柔了一些。</br> 皇宮之中只有勾心斗角，沒有什么親情，所以九公主從小的性格就有點冷漠，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br> 來到西河灣之后，九公主才漸漸感受有了家的感覺。</br> 關曉柔是真的把她當成了家人看待。</br> “舞陽你趕緊忙吧，早點忙完，早點去休息。”</br> 關曉柔看到孩子不哭了，拿著小鞋子便準備回去。</br> “姐姐，珠兒熬了湯，一直在火爐上溫著呢，正好我也餓了，姐姐陪我一起吃點東西再走吧？”九公主挽留道。</br> 人心都是肉長的，關曉柔真心待九公主，九公主也知道關心關曉柔。</br> 知道她嫁給金鋒前吃了很多苦，關曉柔住過來之后，九公主就讓慶妃當初從宮里帶出來的御廚專門給關曉柔制定了一份食譜，讓御廚熬湯給她調理身體。</br> “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有點餓了。”</br> 關曉柔揉揉肚子，也不客氣，坐到九公主的書桌旁邊。</br> 珠兒馬上沖侍女使了個眼色，讓侍女過去端飯。</br> “姐姐的手真巧，這花繡得真好看。”</br> 九公主坐到關曉柔身旁，和她一起看關曉柔繡的小鞋子。</br> “我也不會別的，舞陽你別嫌棄。”</br> 關曉柔紅著臉擺了擺手。</br> 哪怕生了孩子，關曉柔偶爾還會害羞。</br> 九公主今天心情挺好，見狀不由想逗逗關曉柔。</br> 可是她還沒說話，珠兒快步走了進來。</br> 九公主見她空著手進來，便問道：“湯呢？”</br> 珠兒看了關曉柔一眼，回答道：“陛下，小玉來了。”</br> 九公主聞言，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變得嚴肅起來。</br> 小玉很少在夜里來找九公主，每次在夜里找她，都是有很要緊的事情。</br> 九公主下意識的想到了金鋒和黃銅溝。</br> 這是川蜀目前最大的事情。</br> 如果是平時知道九公主要忙正事，關曉柔一般會選擇回避，但是這次她卻沒有離開，而是主動問道：“是不是當家的有消息了？快讓小玉進來！”</br> 珠兒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九公主一眼。</br> “讓她進來吧！”</br> 九公主微微點了點頭。</br> 金鋒被困黃銅溝的時候，關曉柔還沒生，害怕她太激動，九公主一直瞞著她。</br> 現在關曉柔的孩子已經出生，九公主決定把實情告訴關曉柔。</br> 否則以后關曉柔知道了，肯定會埋怨自己。</br> 九公主不想讓金鋒為難，也很珍惜和關曉柔之間的感情，所以不想和關曉柔之間有隔閡。</br> 而且關曉柔作為金鋒的原配妻子，也有權利知道金鋒目前的狀況。</br> 小玉跟著珠兒走了進來。</br> 看到小玉扎著馬尾，衣服扣子也漏扣了一個，九公主心里又咯噔了一下。</br> 小玉知道自己的年紀小，為了服眾，自從領導鐘鳴小組之后，小玉就慢慢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平時出門都會收拾得非常齊整。</br> 現在只是綁了個簡單的馬尾就來見自己，說明小玉已經睡了，是臨時起床過來的，而且非常匆忙，連扣子漏扣了一個都沒有發現。</br> “小玉，是不是有當家的消息了？”</br> 關曉柔放下手中的針線，看著小玉問道。</br> 小玉沒有回答，而是下意識地看了九公主一眼。</br> 九公主之前跟她交代過，黃銅溝的事情不能告訴關曉柔。</br> 夾在關曉柔和九公主中間，讓小玉非常為難。</br> 現在看到九公主微微點頭，小玉長長松了口氣，扭頭看向關曉柔：“是的，韓大哥派人回來了。”</br> “他在哪兒呢？”關曉柔著急問道。</br> “就在門口等著呢。”</br> “那快讓他進來啊！”關曉柔說完，看向九公主。</br> 九公主沖著珠兒點點頭，珠兒轉身走了出去。</br> 片刻后，暗樁便跟著進來了。</br> “參見陛下，見過曉柔夫人，見過小玉大人！”</br> 暗樁沖著屋子里的人一一行禮。</br> “當家的怎么樣了？”關曉柔著急問道。</br> 小玉知道九公主和關曉柔之間的事情，但是暗樁卻不知道，當即從懷里掏出一沓書信遞給九公主。</br> 其中不光有張涼讓人寫的戰報，還有慶慕嵐和韓風寫給九公主的信。</br> 九公主先是拿過戰報，快速閱讀起來。</br> 才看了幾行，九公主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br> 關曉柔也顧不上避諱了，伸著腦袋湊了過去。</br> 可是讓她尷尬的是，她看不懂……</br> 關曉柔雖然參加了掃盲班，學著認了不少字，但是掃盲班教的字體都是一筆一畫書寫的楷書。</br> 而這封戰報是張涼手下一個文吏寫的。</br> 這個文吏年紀大了，不光習慣了大康之前的文書寫作方式，而且一手毛筆字也寫得龍飛鳳舞，關曉柔看了好幾行，只認識其中七八個字。</br> 這讓關曉柔有些臉紅，默默退到了一旁，一直等到九公主看完了，才小聲問道：“舞陽，當家的怎么樣了？”</br> “姐姐你先別急，我把剩下的信看完，再一起跟你說行嗎？”九公主安慰道。</br> 文吏在戰報里把黃銅溝最近發生的事情寫的很清楚，但是戰報是正式文件，需要留檔，甚至有可能載入史冊，所以需要避諱一些事情。</br> 比如有些將領喜歡虐殺俘虜，如果不是數量太多，這些都不會寫進戰報里。</br> 還有一些比較機密的消息，比如為了保護暗樁的安全，和暗樁有關的信息也不會寫進戰報。</br> 九公主準備先看完慶慕嵐和韓風的來信，全面了解黃銅溝的情況之后，再跟關曉柔解釋。</br> 關曉柔雖然著急，可是九公主都這么說了，她只能忍著性子等待。</br> 九公主放下戰報，想了一下，先拿起韓風的來信。</br> 韓風在信中說了最近發生的事，還向她詳細說了唐飛運送熱氣球失敗的經過。</br> 在信的末尾，韓風提醒九公主，如果沒有及時收到熱氣球，這一戰會非常危險。</br>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韓風的信讓依舊讓九公主非常擔心。</br>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后，九公主拆開了慶慕嵐的來信。</br> 慶慕嵐的信和韓風的差不多，只不過慶慕嵐在信的末尾向九公主保證，如果戰爭失利，絕對會和阿梅一起帶著金鋒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