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哥!”</br> 小頭目恭敬地撿起小牌子,眉開眼笑的走了。</br> 雖然都是土匪,但是鐵罐山土匪不僅比當初的貓貓山土匪規模更大,也更有組織性。</br> 貓貓山土匪就是一群亡命徒,過了今天不講明天,寨子里沒有女人,也沒有多少存糧。</br> 沒糧食吃了,想要女人了,就下山去搶。</br> 提起褲子,就把搶來的女人殺了,因為養女人也得耗費糧食。</br> 但是鐵罐山土匪不一樣,他們以收歲糧為主業,不能明目張膽在自己地盤搶掠民女,要不然會弄得天怒人怨。</br> 自己地盤不能搶,那就去別的土匪地盤搶唄。</br> 這也算是大股土匪勢力之間的一種潛規則,只要不是來我的地盤收歲糧,搶點姑娘隨意,大不了回頭我也去你的地盤搶一群就是了。</br> 除此之外,大康還有專門從事販賣人口的牙婆,鐵罐山土匪只要隨便花些錢,就能從牙婆手里購買大量姑娘。</br> 這些被搶來或者買來的姑娘,會被土匪圈養在山上,使用一些方法使她們絕育,供土匪們發泄。</br> 如果有土匪立功了,大當家就會把這些女子當成物品一樣,賞賜給手下一兩個。</br> 當然,這個賞賜不是送給立功的土匪了,而是和小頭目這樣,“借”給他用一段時間,時間到了,還是要歸還的。</br> 這也算是土匪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法。</br> 等到小頭目離開,二當家再次抱拳請命:“大哥,我愿……”</br> 結果才開口就被大當家打斷了。</br> “其他人起哄就算了,你也跟著胡鬧!”</br> 沒有外人在場,大當家也不喊二弟了,冷著臉說道:“難道你忘了周師爺的交代?”</br> 聽到周師爺三個字,二當家下意識縮了縮脖子。</br> 作為二把手,他很清楚鐵罐山能有現在的規模和實力,全都因為周師爺。</br> 鐵罐山雖然易守難攻,卻并不是無懈可擊。</br> 在他們占領鐵罐山之前,這里也有一股勢力不小的土匪,不知道因為什么得罪了當時的縣令,縣令直接把府兵大營扎到鐵罐山下兩年半,硬生生把土匪全都餓死在山上。</br> 但是有了周師爺,府兵每次來鐵罐山都只是做做樣子,隨便吆喝兩聲就走了。</br> 回到縣府,還能找老百姓征收一次剿匪軍餉。</br> 這么多年來,雙方就是這么合作下來的,而周師爺就是紐帶和橋梁。</br> 上次他和劉江一起去縣府見了周師爺,周師爺讓他們出手對付金鋒,卻反復交代不能傷了金鋒。</br> “栓子是咱們派過去的使者,金鋒這混蛋打他,就是在打咱們鐵罐山所有兄弟的臉!咱們卻不能拿他怎么樣,這也太憋屈了!”</br> 二當家郁悶問道:“大哥,這個叫金鋒的小子,不就是一個山民嗎,周師爺那種大人物對付他,用得著這么小心嗎?”</br> “你知道什么,這個金鋒和慶懷的關系很不一般。”</br> 大當家說道:“慶懷曾經在他家住了好多天,還帶著他去了戰場,回來的時候,還派自己的親衛送他回來,顯然很看重金鋒。”</br> “慶豐別院的那個慶侯爺?”</br> 二當家驚訝問道。</br> 大當家點了點頭:“除了他,金川縣還能有誰讓周師爺這么忌憚?”</br> “大哥,慶侯爺可是武將出身的武侯啊,聽說他手下好幾千軍士呢!”</br> 二當家一臉擔憂問道:“既然這小子和慶侯爺有關系,周師爺還讓咱們招惹他干什么?不會是對咱們不滿,想讓咱們去送死吧?”</br> “你想什么呢?”</br> 大當家說道:“金川雖然是慶懷的封地,但是慶懷卻不能在這里聚攏軍士,否則就是造反,而且他的心思都在打仗上,很少參與縣衙事務,在縣府沒有什么勢力。</br> 周師爺說了,官場上派系之間爭斗很正常,咱們是周師爺的手下,金鋒是慶懷的手下,咱們威脅金鋒,也算是官場兩個派系之間的暗斗。</br> 只要咱們別傷了金鋒的性命,慶懷便不能拿周師爺怎么樣,也不能找咱們的麻煩,這是官場上常見的潛規則。”</br> “武將都是暴脾氣,慶懷要是不管這些,直接對咱們出手怎么辦?”</br> 二當家還是有些擔心。</br> “那他就是玩不起掀桌子,以后就沒人愿意跟他玩了,他也不用在官場混了。周師爺說慶懷為人很謹慎,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br> 再說,咱們除了聽周師爺吩咐辦事,還有其他路走嗎?”</br> 二當家聞言,低著頭嘆了口氣。</br> “放心吧,周師爺還要靠咱們給他賺錢呢,輕易不會舍棄咱們的。”</br> 大當家拍了拍二當家的肩膀,安慰道:“咱們還是想想辦法,看看怎么逼著金鋒這小子把紡車交出來吧。”</br> 在山民面前,他們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土匪大當家、二當家,但是在周師爺眼里,他們就是一個斂財的工具而已。</br> 其實,這也是他們的底氣所在。</br> 在他們看來,每年給周師爺上供的銀子都是一大筆錢,周師爺肯定不會拋棄他們。</br>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周師爺一旦拿到紡車,馬上就會去攀附汴京周家,哪里會管他們的死活?</br> 之所以不讓土匪傷金鋒,是因為周師爺知道慶懷出自慶國公府,害怕殺了金鋒,慶懷和他死磕。</br> 因為官場潛規則中,爭權奪利可以,卻不能動手殺人,這是所有人都要遵守的底線。</br> 要不然大家培養一群刺客,誰輸了就把對手殺了,所有人都別玩了。</br> 如果只是奪了紡車,汴京周家看在紡車帶來的利益上,一定會保他,要不然以后就不會有人給周家賣命了。</br> 但是殺了金鋒,性質就變了。</br> 哪怕是做做樣子,慶懷也會瘋狂反撲,否則以后就不會有人愿意追隨慶懷了。</br> 到時候就算抱上汴京周家的大腿也沒用,周家想幫他說話都找不到理由。</br> 其實如果周師爺知道金鋒和慶懷在清水谷的戰斗,或者知道慶慕嵐也在西河灣,他恐怕也不會動手。</br> 可惜,這個時代通訊太落后了,而他又只是一個偏遠角落的師爺,還被周長林各種限制,根本不知道這些。</br> 周師爺不知道,鐵罐山土匪更不知道。</br> 談判不成,大當家和二當家只能想其他辦法。</br> “讓庫房準備一百斤臘肉,一千斤大米,十丈細布。”</br> 大當家說道:“金鋒這小子不是說咱們沒誠意嗎,那咱們就給他看看誠意!”</br> “如果這小子還不知進退呢?”二當家問道。</br> “那咱們只能給他一些顏色看看了。”</br> “可是周師爺不是說不能動他嗎?”</br> “對付一個人,辦法有很多,不一定要動他!”</br> 大當家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