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九公主早就看透了鐵世鑫的作風,但是她并沒有點破,也沒有反感。</br>  因為她當初在京城見過太多這樣的官員,這也是在官場立足的必備素質。</br>  水至清則無魚,九公主不在乎鐵世鑫的性格如何,只要他聽話,能把自己交代的事情辦好就行。</br>  但是九公主沒想到,鐵世鑫竟然把自己的工錢都給了方靈均。</br>  “鐵大人自己生活如此儉樸,卻把工錢都捐給了方先生去推廣教育,真是高風峻節(jié)啊!”九公主夸贊道。</br>  “來到金川之后,老鐵的確變了。”</br>  老婦人說道:“他不止一次的說過,您和金先生是歷史上從未出現(xiàn)過的明主,新大康在您和金先生的帶領下,必然會成為史無前例的盛世。</br>  當初從京城回來,老鐵就心灰意冷了,整日借酒消愁,喝醉了就罵罵咧咧,可是自從來到金川之后,他一次酒也沒有碰過,每天看卷宗都看到半夜。</br>  陛下,不是老婆子故意給老鐵說好話,我跟了他快一輩子了,能看出來他這次是真的想跟著您和金先生,成就一份事業(yè)。”</br>  “朕知道,”九公主點點頭:“鐵大人為大康所做的一切,朕都看在心里。”</br>  老婦人笑了笑,正準備說話,突然看到方靈均推了鐵世鑫一把,差點把鐵世鑫推倒。</br>  鐵世鑫也不認輸,從院子旁邊拿起掃把,就要去打方靈均。</br>  “有話好好說!”</br>  老婦人趕緊沖過去,一把奪下掃把:“一把年紀了還打架,也不怕陛下笑話!”</br>  九公主看到這里,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別吵了!”</br>  其實鐵世鑫和方靈均吵架,不過是演一場苦肉計給九公主看,如果九公主當時去勸架,兩人肯定會讓九公主評理。</br>  可是九公主看出來了他們的小心思,壓根就沒有去勸架,而是和老婦人聊了起來。</br>  兩人一看這樣九公主不上當,只能由動嘴升級到動手。</br>  聽到九公主開口,鐵世鑫和方靈均都不由暗自松了口氣。</br>  九公主要是再不給兩人找個臺階,他們恐怕真得打一架才行。</br>  畢竟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br>  “陛下,您比我更清楚咱們的賬目,您來評評理,現(xiàn)在哪兒有錢給這個老匹夫?”</br>  鐵世鑫委屈說道。</br>  九公主沒有搭理鐵世鑫,而是轉頭看向方靈均:“方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br>  說完也不等方靈均答應,徑直走進堂屋。</br>  方靈均整理一下衣冠,也跟著走了過去。</br>  鐵世鑫見狀,趕緊拉著老伴走到院子口。</br>  九公主和方靈均坐在餐桌旁,聊了十幾分鐘。</br>  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反正方靈均出來后直接走了。</br>  方靈均離開后,九公主也走了。</br>  飛艇和熱氣球在襄地斬首的同一天,楚地、吳地、魯?shù)亍x地等藩王,包括四皇子所在的京城,也都被飛艇光顧了。</br>  斬首行動結束后,各地的鏢師小隊長立刻動用快艇或者信鴿,第一時間把結果往回送。</br>  其中魯?shù)睾蜁x地距離川蜀都很遠,小玉以為需要兩三天時間才能把消息傳回來呢,結果第二天夜里,兩地的情報和楚地吳地一起送了回來。</br>  當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小玉就沒有去打擾九公主,而是等到第三天早上,拿著幾地的情報一起去找九公主進行匯報。</br>  “陛下,楚王、吳王、魯王三人全都帶著親隨負隅頑抗,盡數(shù)伏誅,但是陳征和陳永澤逃掉了!”</br>  九公主當時正在逗孩子,聞言把孩子交給奶娘,皺眉問道:“他們怎么逃的?”</br>  陳征是四皇子,陳永澤是晉王。</br>  他們兩個是九公主最痛恨的人,結果兩人全都逃掉了。</br>  “咱們的人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逃掉了。”</br>  小玉說道:“涂連長審問了京城皇宮的太監(jiān),陳征在咱們動手前三天就逃了,鐵牛那邊傳信過來說,陳永澤走得更早,七天前就離開了晉王城。</br>  涂連長和鐵牛一致認為,可能是他們得知了烏頭山的情況,察覺到咱們有了對付海東青的辦法,所以才提前逃跑的!”</br>  偵察兵在烏頭山用飛艇炸鷹隼是臨時起意,襄王、楚王、吳王等人覺得戰(zhàn)斗發(fā)生在西北,距離他們的地盤非常遠,沒有太在意。</br>  但是晉王和四皇子都一直全力關注著西北戰(zhàn)場,派去的密探也最多,心思也最為靈活。</br>  所以他們得到秦王軍在烏頭山打敗的消息,就意識到金鋒可能要翻盤。</br>  這份警覺也救了他們一命。</br>  “盯梢的人呢,為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陳征和陳永澤跑了?”九公主拍著桌子問道。</br>  “根據(jù)審問得知,陳征是化妝成給宮里送菜的菜農(nóng)離開的,陳永澤則是躲在妃子的馬車中離開的。”</br>  小玉說道:“咱們的密探只能在宮門口盯著,而且他們的行動極為隱秘,就連身邊的人知道的都不多,所以……”</br>  密探說起來好像非常高大上,其實有些見不得光。</br>  陳永澤和陳征都是非常謹慎的人,他們短時間內很難潛伏進皇宮,只能在皇宮門口盯著。</br>  想要維持一個皇宮運轉,需要消耗的物資很大,所以每天進出皇宮的車輛也很多,密探們不可能去檢查這些車輛,最多對可疑進出者,以及可疑車輛進行跟蹤。</br>  可是密探能有多少人?不可能跟蹤每一輛馬車,每一個可疑者。</br>  四皇子和晉王都是聰明人,肯定猜得到九公主會派人盯著他們,有心避開密探太簡單了。</br>  事已至此,再發(fā)脾氣也沒用,只不過是無能狂怒罷了。</br>  九公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傳令給鐵牛和涂永,朕不管他們用什么辦法,必須找到陳征和陳永澤!”</br>  “是!”小玉點點頭,心里卻默默嘆了口氣。</br>  以晉王和四皇子的手段,他們既然已經(jīng)逃掉,再想抓住他們實在太難了。</br>  “行了,你下去吧。”九公主揉著眉心說道:“對了,把這次行動的報告匯總一下,安排人給夫君送過去。”</br>  這次行動的很多細節(jié),九公主都沒有跟金鋒商量。</br>  現(xiàn)在行動已經(jīng)結束,必須要告訴金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