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鋒和九公主趕到書房,張涼和慶懷已經(jīng)到了。</br> 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大壯猴子慶慕嵐陳鳳志等將領(lǐng)。</br> 大康如今最便捷的交通方式是水路,為了能及時應(yīng)對各地情況,金鋒在距離碼頭不遠(yuǎn)的一處山谷規(guī)劃了一座軍營,如今軍營還沒完工,金鋒便讓唐小北提前騰了幾個倉庫出來,暫時當(dāng)做鎮(zhèn)遠(yuǎn)軍的落腳點。</br> 傷員也暫時安置在那邊。</br> 到了一個新軍營,各種事情千頭萬緒,張涼知道,如果沒有極為要緊的事,金鋒不會傳信讓他們回來。</br> 眾人行禮完畢,便一起抬頭看著金鋒,等待金鋒下令。</br> “讓諸位回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幾位商量!”</br> 金鋒走到桌邊,把針對江南糧商的計劃說了一遍。</br> “先生,您終于要對這群王八蛋出手了!”</br> 猴子一聽就興奮了:“當(dāng)初在江南,他們沒少給咱們使絆子,我早就想收拾他們了!”</br> 當(dāng)初為了應(yīng)對寒災(zāi),金鋒讓唐小北去江南拍賣水玉珠,然后買糧。</br> 剛開始進(jìn)行的非常順利,但是幾個大糧商得知消息后,就串通了起來,強(qiáng)壓水玉珠的拍賣不說,還百般阻攔金川商會買糧。</br> 幾大糧商背后都有江南權(quán)貴世家撐腰,在當(dāng)?shù)馗畹俟蹋麄儼l(fā)話,其他商人就算想拍賣水玉珠,想和金川商會做生意,也不敢跟幾大糧商對著來。</br> 當(dāng)時猴子曾經(jīng)跟著唐小北一段時間,見過糧商的嘴臉,當(dāng)時氣得不行,可當(dāng)時的金鋒還只是一個清水男爵,根本得罪不起這些糧商,只能忍著。</br> 后來寒災(zāi)爆發(fā),金鋒又派人去江南購糧,結(jié)果那些糧商得知川蜀遭災(zāi)了,趁機(jī)哄抬糧價。</br> 如果不是金鋒和九公主從權(quán)貴子弟手里搶了一批糧食,前年的寒災(zāi),川蜀不知道要死多少人。</br> 后來,江南糧商們發(fā)現(xiàn)川蜀無利可圖,又把目光瞄準(zhǔn)了秦地和中原南部地區(qū)。</br> 秦地和中原南部的糧價在短短半個月內(nèi),往上漲了兩三倍,不知道多少百姓因此喪命。</br> 當(dāng)時金鋒得到消息,好幾天都郁郁寡歡,猴子等人更是氣得破口大罵,卻又無可奈何。</br> 現(xiàn)在收拾糧商的機(jī)會終于來了!</br> “先生,你是準(zhǔn)備直接搶了這些糧商嗎?”慶慕嵐問道。</br> 慶懷也微微皺眉。</br> 猴子就是個山民,不知道糧商背后的彎彎繞繞,但慶慕嵐和慶懷作為老牌貴族子弟,卻是非常清楚每個糧商背后都站著至少一個江南世家。</br> 而這些世家雖然沒有什么官方身份,但每個世家都是當(dāng)?shù)氐牡仡^蛇。</br> 有些世家的歷史比大康朝都早得多,在當(dāng)?shù)氐挠绊懥ι踔帘确醺鼜?qiáng)。</br> “搶就搶了,先生曾經(jīng)說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反正他們的糧食也是從老百姓手里搶來的!”</br> 猴子滿不在乎道:“興他們搶百姓,就不能咱們搶他們嗎?咱們這是殺富濟(jì)貧!”</br> “殺富濟(jì)貧是綠林土匪做的事,咱們不是土匪!”</br> 慶慕嵐瞪了猴子一眼,然后看向金鋒:“那些糧商背后都有世家大族撐腰,搶了糧商,就等于和這些世家大族徹底撕破臉了!”</br> “撕破臉就撕破臉,咱們連黨項東蠻都不怕,連襄王楚王吳王都不怕,還怕他們什么世家大族?”</br> 猴子梗著脖子道:“他們敢跳出來作妖,直接連什么狗屁世家大族一起收拾了!”</br> “你閉嘴!”慶慕嵐呵斥猴子一句,然后看向金鋒:“先生,這件事沒那么簡單。</br> 你在路上跟我說過,一個國家想要長久延續(xù),就要有法度,你這樣直接搶,不是破壞法度嗎?而且容易落人以柄,被人拿來做文章,恐嚇江南百姓,讓江南百姓覺得咱們是土匪,對于日后收復(fù)江南也可能不利!”</br> “先生,雖然那些糧商罪該萬死,但是直接搶的確不合適!”</br> 慶懷也跟著勸道:“如果你真的想收拾糧商,也最好委婉一點,比如和之前一樣,用新型商品來跟他們交換,我想那些世家只要不傻,這次是不會再故意刁難先生了!”</br> “對,這種辦法最穩(wěn)妥,也不會落人以柄!”慶慕嵐點頭附和慶懷的提議。</br> 金鋒聞言,不由露出思索之色。</br> 通過慶懷和慶慕嵐這番話,金鋒知道,他們的想法依舊是站在權(quán)貴豪族的角度。</br> 這也正常,畢竟他們從小在勛貴家庭長大,接受的教育,思考問題的角度,當(dāng)然會站在權(quán)貴的一面。</br> 金鋒之前針對各大藩王,其實和糧商背后的世家關(guān)系不是很大,正常情況下,就算九公主做了皇帝,世家依舊是世家。</br> 如果搶了糧商,就等于徹底和世家撕破了臉。</br> 其實對于這一點,金鋒根本不在乎,因為自從他宣布“打土豪分田地”之后,川蜀政權(quán)就已經(jīng)和所有地主階層撕破臉了。</br> 讓金鋒皺眉的是,慶慕嵐說的法度和日后收復(fù)江南。</br> 以他現(xiàn)在的兵力,短期內(nèi)很難收復(fù)江南,在江南的影響力也很弱。</br> 而世家大族在江南根深蒂固,如果讓他們利用這件事做文章,在百姓中間宣傳鎮(zhèn)遠(yuǎn)鏢局是土匪,搶了他們的糧食,對于日后收復(fù)江南的確不利,或者引出一些不必要的爭端。</br> “要不然以舞陽的名義,征用他們的糧食和糧倉如何?”金鋒問道。</br> “那不還是搶嗎?”慶慕嵐撇嘴。</br> “先生,我倒是有個想法,只是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一直沒說話的張涼突然開口。</br> “說說,合適就用,不合適不用唄。”金鋒鼓勵道。</br> “那我就說了,”張涼說道:“既然慶侯和慕嵐姑娘覺得直接搶和征用都不合適,咱們?nèi)ソ辖朔巳绾危俊?lt;/br> “剿匪?”慶慕嵐皺眉問道:“什么意思?”</br> “就是糧商的糧倉被土匪搶了,咱們?nèi)退麄兘朔恕!?lt;/br> “涼哥,那些糧商都是地頭蛇,而且是有錢的地頭蛇,他們手下的私兵比秦王軍還能打,什么土匪敢去搶他們的糧倉?”慶慕嵐反駁道。</br> 這也是金鋒叫張涼他們回來的原因。</br> 他原本的計劃是讓當(dāng)時執(zhí)行藩王斬首計劃的特戰(zhàn)小組奪取糧倉,但是早上九公主向小玉索要了各個糧倉的資料才發(fā)現(xiàn),這個計劃行不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