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賞光,周某萬分榮幸!”</br>  周游達問道:“先生真的要去紡織廠嗎?”</br>  “當(dāng)然要去,”金鋒點頭:“不光紡織廠,還有水泥廠、鋼廠、鹽廠,我都要去看看。”</br>  “太好了!”周游達激動地問道:“我能跟先生一起嗎?”</br>  現(xiàn)在這些工廠都歸他管轄,但是周游達之前只是一個書生,并不擅長管理工廠,所以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剛才還在發(fā)愁呢,結(jié)果金鋒就說要去工廠參觀。</br>  到時候他就可以一起提問了。</br>  “現(xiàn)在這些工廠都歸周公子管,你當(dāng)然得跟著!”金鋒笑著說道。</br>  “那太好了,我這邊總結(jié)了一些問題,正準備請教先生呢?!?lt;/br>  周游達說著話,就從懷里拿出一個小本子,看來是早有準備。</br>  可是本子還沒打開,就被金鋒拿走了。</br>  “工廠的事下午再說,現(xiàn)在先祭奠烈士和百姓!”</br>  “是!”</br>  周游達聞言,神情也變得肅穆起來。</br>  雖然金鋒的行程中并沒有安排陵園掃墓,但是得知金鋒這個決定,鏢師馬上行動起來。</br>  鐵錘帶著親衛(wèi)隊穿重甲的時候,就有一支鏢師隊提前趕到陵園,一部分人進行安全檢查,另外一部分人則找到陵園的管理人員,準備了基本的祭奠用品。</br>  進入陵園之后,祭奠用的供桌已經(jīng)準備好了,黃紙香燭之類的祭奠用品也都擺放在了供桌上邊。</br>  金鋒對于封建時代的繁瑣禮儀有些排斥,平時和鐵錘等親近的屬下相處時,都非常隨意,要不然鐵錘也不會總跟金鋒開一些不合時宜的玩笑。</br>  唯獨在祭奠烈士這件事上,金鋒對于禮儀非常重視,一板一眼的按照流程完成了祭奠過程。</br>  祭奠結(jié)束之后,金鋒又在陵園之中徘徊了半個多小時,確認陵園一直有人照料,然后才離開。</br>  整個過程中,慶鑫堯和一眾鄉(xiāng)紳都等在陵園門口。</br>  看著周游達和金鋒并肩走出來,很多鄉(xiāng)紳看周游達的眼神都發(fā)生了改變。</br>  因為周游達當(dāng)初在難民營中的表現(xiàn),以及大蟒坡戰(zhàn)役結(jié)束之后,一直在主動安撫難民,甚至為此散盡了家財,金鋒對周游達的人品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和肯定。</br>  表面上幾個廠子的管理權(quán)都是滿倉交給周游達的,但是如果沒有金鋒的授意,滿倉哪有那么大的權(quán)利和魄力?</br>  金鋒麾下的廠子,一個個都可以說是搖錢樹。</br>  隨著幾個廠子的先后落成并投入生產(chǎn),生意好得不得了,自然招人眼紅。</br>  加上周游達性格謙和好說話,一些鄉(xiāng)紳打起了廠子的主意,覺得周游達是個軟柿子,想要捏一把,看能不能捏一點油水出來。</br>  可是現(xiàn)在幾乎所有鄉(xiāng)紳都打消了這個念頭。</br>  以前他們也聽說過周游達背后的靠山是金鋒,但是聽說和親眼所見是兩種概念。</br>  在江邊的時候,鄉(xiāng)紳們發(fā)現(xiàn)周游達沒有和金鋒打招呼,不少人都開始懷疑傳聞的真實性了。</br>  但是現(xiàn)在他們不懷疑了。</br>  金鋒去祭奠烈士,連慶鑫堯這個封疆大吏都沒有讓進去,卻特意把周游達叫了過去,而且兩人還是肩并著肩出來的,一切都說明兩人的關(guān)系的確不一般。</br>  有可能比傳聞中更好。</br>  周游達雖然為人謙和,卻不是傻子,其實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有鄉(xiāng)紳在覬覦工廠。</br>  其實從里面出來的時候,周游達原本想著和金鋒保持一點距離,可是轉(zhuǎn)頭一想,這么好的機會可不常見,便和金鋒一起出來,還故意表現(xiàn)出一種親密的樣子。</br>  頗有一種狐假虎威的意思在里面。</br>  金鋒剛開始沒有在意,可是也很快察覺到了周游達的意圖,非但沒有阻止,反而主動配合起來。</br>  按照計劃,金鋒來西川的第一站應(yīng)該是去紡織廠,然后中午在紡織廠的食堂用餐。</br>  但是為了給周游達站臺,金鋒第一站直接先去了周游達的家。</br>  周家根本沒想到金鋒會去,頓時忙得雞飛狗跳,第一時間配合鏢師封鎖了前院,把金鋒和慶鑫堯兄妹迎到書房。</br>  隨后,周游達又作為東道主,向鄉(xiāng)紳們發(fā)出了邀請。</br>  畢竟是演戲給鄉(xiāng)紳看的,他們要是都走了,就沒意思了。</br>  金鋒和慶鑫堯都在,鄉(xiāng)紳們也不敢擅自離開,只能答應(yīng)周游達的邀請,集合到周家的客堂。</br>  周游達指揮著丫鬟們給鄉(xiāng)紳上了些茶水之后,便又匆匆趕往書房。</br>  想起金鋒的交代,周游達又去后院叫上妻子,讓她把剛滿月的孩子抱上,一起去見金鋒。</br>  書房里,金鋒也沒閑著,趁著這段時間,讓鐵錘拿出地圖,跟慶鑫堯講述自己對于西川的規(guī)劃。</br>  如果是以前,有人跟慶鑫堯說,西川城太小,無法容納足夠多的人口,慶鑫堯一定噴他一臉口水。</br>  一直以來,西川都是川蜀的核心城池,地盤很大,整座城池自從建成之后,幾乎沒有住滿過。</br>  但是最近一年多,隨著工廠的投產(chǎn),西川很快成了整個川蜀,除西河灣之外最大的一個工業(yè)中心。</br>  周邊很多郡縣的百姓都來工廠找工作,或者圍繞著工廠做一些小生意。</br>  外地來的行商也比之前多了太多。</br>  雖然工廠都建在城外,但是城外的人多了,自然會來城內(nèi)消費。</br>  在工廠的帶動下,西川城內(nèi)現(xiàn)在也變得非常熱鬧。</br>  特別是慶鑫堯聽從金鋒的建議,拆除了城內(nèi)各坊之間的圍墻,并且取消宵禁和關(guān)閉城門的命令之后,西川的夜生活迅速變得繁榮起來。</br>  每天晚上,最熱鬧的大十字街都熱鬧無比,來往的百姓和游人絡(luò)繹不絕。</br>  經(jīng)濟繁榮之后,不僅大大提升了城內(nèi)的商業(yè)稅收,連帶著城內(nèi)以前無人問津的房子,也變得緊俏了起來。</br>  如今西川城內(nèi)已經(jīng)很少有空房子了,就連那些閑置多年四處漏雨的舊房子,都被人搶光了。</br>  最開始慶鑫堯還以為那些房子都被外地行商買走了,后來派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城內(nèi)的很多舊房子,都是被朱玲瓏母女買走的。</br>  城內(nèi)的房子變得緊俏起來,也和母女兩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br>  甚至可以說就是母女兩人在背后推動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