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圖的確很重要，甚至直接關系到所有水手的生死，鄭將軍你既然有疑問，詢問是應該的，這一點你做得對！”</br> 金鋒扶起鄭馳遠，肯定了他詢問的正確性。</br> 但是金鋒沒有直接回答鄭馳遠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為什么覺得它不準確呢？”</br> 應該是金鋒的鼓勵起到了作用，鄭馳遠的膽子變得大了一些，鼓起勇氣說道：“先生，咱們大康可是泱泱大國，為何在這海圖上連黨項和吐蕃這種蠻荒小國的地盤大都沒有？”</br> 金鋒聞言，不由啞然失笑。</br> 中原氣候適宜，物產豐富，適合發展農業，人口也比較密集。</br> 大康的太祖皇帝非常有魄力，能力也非常出眾，否則無法推翻前朝，建立大康。</br> 第二任和第三任皇帝，也就是大康太祖的兒子和孫子，也都跟著大康太祖經歷過無數戰爭和爭斗，同樣非常有血性和魄力。</br> 在前三任皇帝的共同努力下，大康初期的短短幾十年，人口數量翻了好幾倍，經濟、政治、軍事、文化等領域，也有顯著發展。</br> 當時的大康雖然已經開始重文輕武，但是底子還在，加上人多糧多，打得周邊各國哭爹喊娘，紛紛派使者來求和，表示臣服。</br> 但是從第四任皇帝開始，大康朝堂出現了內斗，文官和武將斗，宦官和外戚也不消停。</br> 第四任皇帝沒有前三位的威信，也沒有他們的魄力和能力，性格也有些疑神疑鬼，一會兒信這個，一會兒信那個，導致皇帝的權利不斷流失，腐敗也隨之開始了。</br> 雖然國力開始衰弱，但是大康百姓天朝上國的觀念卻深入內心，哪怕后來大康被黨項和東蠻按在地上摩擦，這種觀念也未曾改變。</br> “鄭將軍，黨項和吐蕃的地盤本來就這么大！”</br> 金鋒指著地圖說道。</br> “這怎么可能？”鄭馳遠瞪眼說道：“這么大的地盤可以養活多少人？”</br> “鄭將軍這就有所不知了，黨項和東蠻的地盤雖然大，但是北方苦寒，兒童極易生病，而且他們藥材比較少，所以兒童的夭折率很高，再加上內部爭斗嚴重，所以人口一直不是很多。”</br> 金鋒解釋道：“吐蕃的情況也是如此，他們地處高原，生存條件比黨項和東蠻更嚴苛，內部各部落之間的斗爭也更加殘酷，所以他們的人也不多。”</br> “我明白了，”鄭馳遠恍然：“地盤大，并不代表著強大。”</br> “但是地盤大代表著更大的潛力，地下的各種礦藏也更加豐富！”</br> 金鋒眼中閃過一道堅毅之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管黨項東蠻吐蕃，還是地圖上的其他地方，最終必然要成為我大康版圖的一部分！”</br>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br> 鄭馳遠倒吸一口涼氣，看向金鋒的眼神，充滿了震撼。</br> 金鋒給鄭馳遠的印象一直是內斂和謙和的，但是在這一瞬間，鄭馳遠看到了金鋒霸氣的一面。</br> 金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全身上下充斥著濃濃的自信，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br> “鄭將軍，還有疑問嗎？”</br> 金鋒見鄭馳遠發呆，便主動問道。</br> “沒有了！”鄭馳遠連連搖頭：“我這便回去挑選水手，確定了名單之后，再來交給先生！”</br> “去忙吧！”金鋒把地圖卷起來，交給鄭馳遠。</br> “多謝先生！”</br> 鄭馳遠雙手接過地圖，然后鄭重其事朝著金鋒又行了一禮，倒退著離開書房。</br> 金鋒伸了個懶腰，稍微休息了一下，讓腦子平靜下來，然后帶人直奔新船塢。</br> “以前打死我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在幾個月時間里建成這么大一座房子！”</br> 鐵錘抬頭看著眼前高大的船塢，又扭頭看向金鋒：“也就是先生這樣的天才，才能完成如此壯舉！”</br> 昨天第一次看到這個船塢，鐵錘比當初第一次看到熱氣球和飛艇還震撼！</br> 但是當時洪濤平和鄭馳遠在，鐵錘不好和金鋒說話，也不能表現得一驚一乍。</br> 如今這里沒有外人，鐵錘才感慨出聲。</br> “呵，你這個鐵榔頭也學會拍馬屁了？”金鋒笑著瞥了鐵錘一眼。</br> “先生，我這可不是拍馬屁！”鐵錘擺手說道：“雖然我讀書少，但是我敢說，這座船塢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座船塢，也是建造最快的一座船塢！</br> 我昨晚碰到大強，跟他聊過，當初洪家建造那座小船塢，足足耗費了好幾年時間呢！”</br> “洪家建造船塢，只是一家之力，但是咱們建造這座船塢，乃是集結了川蜀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甚至可以說是舉國之力，不一樣的！”</br> 雖然建造船塢期間他在熙州打仗，但是九公主也知道船塢關系到造船和遠航，所以非常重視。</br> 當時川蜀那么困難，九公主停掉了很多以工代賑的項目，卻完全沒有停掉船塢的念頭，甚至為了趕工期，往東海派遣了大量勞力。</br> 船塢這邊需要物資的時候，鎮遠二號也是隨叫隨到。</br> 當舉國之力去做一件事，那么這件事的進度就會非常快。</br> 新船塢就是在這種前提下建造完成的。</br> “話這樣說不錯，但是大強說，洪公子曾經說過，要不是先生你發明了水泥，又拿出了設計圖紙，就算陛下派再多人，給再多錢，也不可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把船塢蓋起來。”鐵錘繼續說道。</br> 船塢內部空曠，全靠框架來支撐。</br> 說起來簡單，但是其中涉及到幾何學、力學、材料學、建筑學等多種學科知識。</br> 以大康之前的建筑工藝，的確不可能建造成功。</br> 就連金鋒為了設計這個船塢，也耗費了半個多月時間，才完成基礎草圖，然后又花了一個多月不斷去修改和論證其中的細節。</br> 最后又從川蜀運來大量的水泥和鋼筋，采用前世建造摩天大樓的澆筑工藝，才把船塢建造起來。</br> 金鋒笑了笑，不再和鐵錘討論這個問題，跨步進入船塢。</br> 一進門，金鋒就看到洪濤平和一群人站在空地上，手舞足蹈的比劃著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